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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夏悄悄拽了拽浅醉的袖子,声音细若蚊蚋:
“浅醉姐姐,念姐刚才说……要带咱们去避暑?不是我听错了吧?”
浅醉也愣在原地,眼里满是茫然。
她原以为最多是添月钱、加点心,怎么也没料到是“避暑”这种连世家小姐都少有的待遇。
时念望着众人震惊的模样,心里微微咯噔一下。
她原以为大家会担心歇业耽误营生、少赚银子,甚至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说辞:
“这次避暑的营收损失我来补,大家不必担心生计”。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十二高兴的手舞足蹈:
“念姐!这话当真?咱们这次去哪儿玩?是去云栖山还是清莲湖?”
他眼里的兴奋像要溢出来,亮晶晶的,哪有半分担心银子的模样。
时念的脑门瞬间浮起一串问号,望着堂里渐渐亮起的眼神。
阿福正搓着手嘿嘿笑,指节都泛了红;
连一直沉默的林海生,都侧过头对着邱师傅哑着嗓子说了句什么,引得邱师傅连连点头,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这反应,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怡红院的人不都是顶级牛马吗?
现在也终于变成了老油条了是吗?
正发怔时,吴婶忽然扑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在堂里荡开,像阵凉风:
“阿念你瞧瞧你这模样,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戏台边,拍了拍时念的胳膊。
“这群小子最近排戏、抄诗,天天待在院里,早就憋坏了。”
“你当他们都跟你似的,眼里只有账本和戏本?”
“能出去透透气,看看外头的风景,比多赚十两银子还让他们高兴!”
她没说的是,其实大家早已已经不会质疑她所做的决定。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时念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忘了他们。
时念恍然,脸上泛起些微热。
她确实把大家看得太务实了。
忘了这群人跟着她,不止是为了谋生讨口饭吃,更是把怡红院当成了家。
家人之间,从来都是既要一起吃苦扛事,也要一起快活享乐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对着众人微微鞠躬,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
“抱歉,没提前跟大家商量就做了决定,若是有人不想去……”
“想去!”
还没等她说完,十二就抢先喊了出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去游玩过呢!”
时念直起身,眼里的犹豫散去。
“我打算带你们去盛京附近的州府转转。”
“听说南岸的荷花正盛,画舫漂在湖上能凉一整天;”
“永州的山涧清得能看见鱼,山里的庙里还能听老和尚讲古;”
“青州的……”
她顿了顿,说出那个藏在心里许久的打算。
“咱们不急着赶路,快则两三月,慢则小半年,都有可能。”
这话一出,堂里又静了静。
但这次的安静里没有震惊,只有认真的思索。
张珂源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节奏均匀,显然是在盘算出行的账目、车马的安排;
浅醉望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时念曾跟她提过的游记。
她的眼里闪着向往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画舫上的荷花、山涧里的流水。
“念姐,”
还是十二先开了口。
“那咱们的戏怎么办?总不能带着戏台跑吧?万一到了地方,大家来了戏瘾可咋整?”
“若是大家想唱戏,咱们可以排些轻便的折子戏。”
时念笑了笑。
“咱们在南岸的画舫上唱《白蛇传》,让湖水当背景,风一吹,水袖飘起来多好看;”
“在永州的山庙里演《木兰辞》,借着古寺的钟声……”
“这岂不是比在院里搭戏台有趣多了?”
吴婶立刻接话,眼里满是笑意。
“那我得带着我的炊具!南岸的新鲜莲子、永州的嫩笋、青州的海鱼,正好给你们做新鲜吃食!”
阿福也来了精神,凑到张珂源身边。
“张珂源,你可得好好算算路上的盘缠,要不要跟各州府的商号提前说一声?”
“说不定能让他们帮忙订客栈、找车马!”
议论声再次涌起来,比刚才更热烈、更热闹。
整个听音阁里,活像一群要出远门的孩子,满是雀跃和期待。
时念站在戏台中央,望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他们都在期待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也相信她能带着大家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
“好了好了,”
时念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眼里的笑意像浸了月光的水,温柔又明亮。
“具体的路线、行装、车马安排,咱们明日再开个会细聊,争取尽快把所有事都敲定。”
“今夜先散了,等官印坊第一批书发售,咱们就贴歇业公告,之后就出发!”
“好!”
众人齐声应着,声音响亮得差点掀了听音阁的屋顶。
起身时的脚步声、说笑声、打闹声混在一起,飘出窗外,融进夏夜的风里。
林海生被邱师傅扶着往外走,经过戏台时,忽然停下脚步。
他对着时念的方向,微微侧过头,沙哑地说了句什么。
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真切的暖意。
时念听懂了,那是“谢谢”的意思。
邱师傅在一旁补充道:“林老说,这辈子还没跟这么多人一起出过远门,高兴。”
时念转身往账房走,院外的风带起几片被灯笼照得透亮的落叶,落在地上轻轻打着转。
账册还摊在案上,空白的宣纸上还有她娟秀的字迹。
【南岸(荷花、画舫)、永州(山涧、古寺)、青州(海边、贝壳)……沿途戏台考察、民情记录。】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字上,像是给这行字镀了层银,温柔又明亮。
时念拿起笔,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最好的生意,从来不是只盯着账本上的数字;
最好的团队,也从来不是只想着“赚钱”。
是既能一起扛过难关,也能一起去看远方的风景;
是每个人都能在这个“家”里,活出欢喜的模样。
转眼便过去了半月,官印坊的第一批《蓝星诗词集》也上线盛京各个书肆售卖。
前日的热搜榜旁边,贴上了一张新的歇业公告:
“怡红院即日起闭馆,携同仁赴各州府考察风土、交流戏曲,归期三月至半年不等,期间暂停演出,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怡红院的各位!”
而后续官印的《蓝星诗词集》,她全权交给了留下的流芝去负责。
而流芝不去,并非是温家不愿,而是她自己个人不想去。
对此,所有人都表示理解。
时念也并未拒绝,只是让张珂源提前给流芝算了三个月的月钱。
不过一个时辰,消息就像长了翅膀,扑棱棱飞出春螺巷,落进盛京的大街小巷。
狄英杰抱着刚从书肆买的《蓝星诗词集》刊印本,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好端端的怎么就歇业了?我还等着看《赵氏孤儿》的全本呢!”
“可不是,他们这一走,得等好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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