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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府的院子也开始涨水了。
这场雨来的很急,持续的时间也很长,豆大的雨滴砸在院子里便溅起一片片水花。
福王府的后院,很安静。
不知是因着暴雨的缘故,下人丫鬟都待在房间里休息,亦或干脆空无一人,总之除却那一道白色的倩影之外,便瞧不见其他人存在。
足尖点在水面,水面便轻轻的向下凹陷。
纯白的绣鞋上,并未沾染一丁点的污渍。
洛天璇眉头微皱。
她是来寻娘亲的。
自从知晓娘亲可能被抓之后,洛天璇便甚是担心,留下花怜月护着相公,自己便脱离队伍,前两日到达了东陵。娘亲身段婀娜,又生的极美,这样的人,自是会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想要打听出一些有关娘亲的事情,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群玉苑,长安街,王家祖宅,长公主府……大都留下了娘亲的踪影,而娘亲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福王府附近……可现在,偌大的福王府,空无一人。
虽说暴雨倾盆,遮蔽了视听。
但宗师级武者的感知何等敏锐,若是福王府还有人居住,她不可能连一点呼吸声都听不到。
抿了抿唇,洛天璇冲着前方走去,足尖在水面上点出一圈圈涟漪。
未及多时,洛天璇行至一处门前,素手轻扬,在门上一推。
吱呀。
伴随着干涩的声音,房门被推开。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抬眸望去,洛天璇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但见房间内横七竖八的赫然是十几具尸体。这些人似是已经死了有一两日功夫,夏日闷热潮湿的天气,最是容易让尸体腐烂,一些尸首已经开始膨胀,呈现出令人作呕的巨人观。
一些苍蝇爬在尸体上,因着开门的动静,嗡的一下起飞,房间内胡乱的扇动着翅膀。
铺满鲜血的地面早已干涸,呈现出暗沉的颜色。
尸体。
尸体。
全都是尸体。
这是谁做的?
洛天璇有些紧张起来,娘亲来过福王府,现如今福王府居然变成这般模样,那娘亲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足尖一点,洛天璇的身子在雨幕中划过,素手轻挥,一股劲风便将房门击碎。
入眼所见,又是尸横遍野。
……
轰隆隆隆。
皇宫金殿之外还是闷雷阵阵。
偶有闪电划过,瞬间便会映照出一张张苍白的脸。
砰!
砰!
砰!
沉闷的撞击声还在大殿上回荡,每一次响起,就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梁居的头,已经是血淋淋的了。
一股股粘稠的液体正顺着额头汩汩而出,坠落在地面,散开,仿佛一朵朵鲜艳绽放的梅花。
他还没死,还活着,只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惨叫,去求饶。
若隐若现间,还能听到从梁居的鼻翼之间传出来的,些微压抑的呻吟,他的眼睛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翻着,眼瞳充血,眼底深处似是能看到一些渴求,渴求有人能将自己拯救,渴求宋言能饶过他一条性命。
梁居模糊的意识中浮现出一些悔意,他后悔了……当然,他后悔的并不是自己曾经做出了那么多草菅人命的祸事,后悔的不是霸占逼死侄儿妻,更不是后悔收受贿赂,泄露考题,让愚蠢无能之辈充斥在朝堂之上……于梁居心中,那些贱民大约从来都算不得是一个人吧,他们的性命自然不值得在意,至于霸占人妻,收受贿赂这样的小事儿梁居更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他所后悔的,只是不该惹上宋言这么一个屠夫。
魏孝比魏忠更有眼力见一点,瞧见宋言一直安静的站在金殿中间,便差人寻来了一把椅子,让宋言坐下。
甚至送来一杯香茗。
宋言倒也没有客气什么,端着茶杯,习惯性的晃了晃,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皲裂的嘴唇和嗓子。
恰在此时,四个银甲卫士稍稍加大了一点力气。
梁居的脑袋再次撞在了柱子之上。
砰……咔嚓。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梁居本就裂开的头骨,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冲击,彻底碎裂。
猩红,浓白的痕迹,喷溅的到处都是。
脑袋彻底耷拉下来。
一边,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悠闲品茶,一边是鲜血横流,脑浆四射。
堪称诡异的对比,让这一副画面看起来愈发阴森和恐怖。
就在梁居死掉的那一瞬,朝堂百官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那些人,一个个身子都是猛地哆嗦,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滚滚而落,无人能确定谁就是下一个。
就连呼延屠,塔尔卡布这些匈奴和女真的使者也是噤若寒蝉,他们只知道宋言对待异族极为残忍,却是不知他面对自己人的时候,也是同样凶狠。
唯有坐在龙椅上的宁和帝,脸上泛起些微的笑意。宋言做了他一直想做而不敢也无法去做的事情,很多人,他早就想要除掉了,可是他身上的顾虑太多,行事终究是不能像宋言这般随心所欲。
这辈子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痛快过。
宋言也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瞥了一眼梁居的尸体,略微嫌弃:“叉出去。”
便有两个银甲卫士抓紧长枪,戳在梁居的胸口,拖着梁居的尸体从大殿中走过,留下一条猩红的血痕。
尸体被很随意的丢在了外面,大雨落在身上,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散。
“记住他的名字,回头抄了他的家,还有九族……我可是答应过他的,他们一家一定要整整齐齐的才行,本侯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失信于人。”
“下一个……”
当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身子下意识紧绷,抖个不停。
就像是阎王点卯,点到谁谁死。
谁也不知从宋言口中会出现何人的名字,那种焦躁的等待审判和死亡的感觉,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让人崩溃的折磨。
短短几息的时间,就好像过去了好几年一样漫长。
“陆元正。”
呼。
这一瞬,便能听到一阵重重吐了口气的声音,更有甚者,甚至连跪姿都无法维持,身子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惨白的脸上都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唯有最前方的一名中年男子,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缓缓从地上起身,转过身来直面宋言。
对陆元正这个人宋言早有耳闻,在东陵府尹房山口中,陆元正是一个正臣,忠臣,不畏权贵,敢为民请命,在现在的宁国官场之中这样的品德难能可贵,陆元正甚至曾经集合了大量的差役,捕快,试图进入东陵暗沟,将盘踞其中的鬼洞彻底剿灭。只是因着鬼洞狡诈,再加上暗沟道路错综复杂,最终以失败告终。
但,不管怎么说,有对付鬼洞的勇气这一点,便值得赞赏。
毕竟想当初宋言铲除鬼洞之后,受到牵连的官员,足有二百之多,可想而知这是何等庞大的一股势力。
算下来,这还是宋言第一次见着陆元正这个人……一眼看去,便觉得此人生的方方正正,面容刚毅,大概就是很有好官的面相……宋言实在是想不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出现在要求诛杀自己的行列,甚至还是个领头的。
不知怎地,心中便有些失望。
他叹了口气,看向陆元正:“曾经,我以为你是个好官。”
陆元正面色不变,他自始至终都不像其他人那般恐惧:“我的确是个好官。”
“担任东陵府尹期间,我公平断案,为民做主。”
“我打击权贵,在我担任东陵府尹的三年,是整个东陵城治安最好的三年。纵然是因此被权贵子嗣打击报复,我也不曾有半点退缩,难道还当不得一句好官?”
宋言哂然而笑:“的确当得一句好官,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好官为何也要杀了我?”
陆元正眼帘闪了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几息之后才再次开口:“本官只是想让宁国能继续存在下去,冠军侯,你当真以为你能扛得住匈奴和女真四十万大军?别做梦了,那是能让整个宁国都彻底灭亡军力。”
“在我看来,只要能保住宁国,一个冠军侯和两个公主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宋言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敢情牺牲的不是你,所以才能说的这般大义凛然?
慷他人之慨,不过如是。
宋言抬起一只手,魏孝便将一本小册子交到了宋言手中,皇城司监察朝堂百官,虽说因着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便是知晓谁人有罪,也很难审判,下狱乃至于斩首,但收集到的情报绝对是很多的。
没多时,宋言便翻看到了陆元正那一页:“在你担任东陵府尹期间,共断案一千余,惩处勋贵子嗣六十四人,惩处官员后代七十七人……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因着你重获新生。”
陆元正微微抬起头,面上有些骄傲。
这便是他的资本。
可是很快,宋言唇角的嘲笑便显得越来越浓:“可你惩处的勋贵,都是伯爵之下的,惩处的官员后代,都是品阶比你低的……难道说东陵城的侯爵,公爵,东陵城三品,二品,乃至一品官员的家眷,全都是奉公守法之人吗?”
陆元正面色唰的一下变了。
宋言随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兵部侍郎家中长子,因醉酒斗殴,失手将人打死,被你关入东陵地牢,随后你寻来街头一名乞丐,暗地里却将兵部侍郎的长子释放,乞丐被砍了头,那人却养在陇州老家……”
“陈国公家小姐虐杀族中仆役二十七人,一婢子不堪受虐,寻得机会逃出升天,求你主持公道,你表面安抚却暗中通知陈国公来领人,那个不过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在绝望中重新落入陈国公府小姐的手中,不日便被折磨致死,她明明将你当成了绝境中的希望呢!”
“门下侍中楚立诚庶子……”
“国子监祭酒庶子……”
“镇宁侯嫡子……”
“一桩桩一件件,要我给你继续念下去吗?”
不知何时,陆元正的面色已然变的惨白,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落下,便是那身子也哆嗦了起来。
“青天大老爷?呵呵,狗屁。”
“汝实为宁国朝野第一无耻徒!”
“位卑爵轻者子弟犯禁,则重劾峻治,假刚直之名;秩崇勋显者嗣裔罹祸,乃暗曲回护,阴市恩于权门。”
“梁居虽恶,本侯深厌,然尔陆元正之态——诚乃令吾拊膺欲呕之秽流!”
“做婊子,立牌坊,不过如是!”
一声厉喝,震的陆元正浑身颤抖,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似是想要辩解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被人夸的多了,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个青天大老爷,就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可宋言这一番话却是无情的将他伪装的那一层人皮剥下,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禽兽。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更是让陆元正难堪,羞愤欲死。
“斩去四肢,剁成人彘。”
“叉出去。”
宋言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冷声说道。
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两名银甲卫士已然行至陆元正跟前,就在陆元正惊恐绝望的目光中,钢刀挥落。
噗嗤。
噗嗤。
两条腿瞬间被斩断,身子直接笔直的砸在地上,伤口接触到地面,那滋味大概是不太好受的,陆元正就剩下一半儿的身子剧烈的抽搐着,鲜血更是疯狂喷涌,所在的位置短短时间便是一滩猩红。
还不等陆元正反应过来,又是两刀下去,两条胳膊也给剁了下来。
鲜血顺着四个切口喷涌而出,原本好好的身子几乎在一瞬间的功夫变成了一句干瘪的人棍。
啊啊啊啊啊啊……
疼啊。
凄厉的惨叫,似是快要撕开每个人的耳膜。
那般血腥的画面,让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拼命的垂着头。
长枪戳进肩膀,拖着人棍一样的陆元正丢到了殿外瓢泼大雨之中,惨叫声逐渐被暴雨淹没。偶尔抬头,还能看到大殿之上剩下的两条胳膊两条腿,还能看到殿外那雨中蠕动的身影。
“礼部侍郎肖杰,科场舞弊,收受白银十三万两……腰斩……族诛。”
“户部侍郎李正义,伙同马志峰,侵吞边军粮饷二十七万两,导致边军长达三年未曾领到军饷,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根本无力为战,剁为人彘……族诛。”
“左副都御史,利用都察院职权,排除异己,陷害忠良,腰斩……族诛。”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一道道身影被拖走。
跪在地上的朝官越来越少。
大殿之外的残肢断体越来越多。
纵然瓢泼大雨,亦能看到宫殿外赫然是一片猩红。
还剩下的人,一个个恐惧到了极点,终于一个人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尖叫着冲到宋言身边,一把保住了宋言双腿:“侯爷,饶命。”
“下官……下官是刑部的侍郎,下官愿意投奔您,从今往后下官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咬谁……”
刑部侍郎,正三品,也算是一个高官了吧。
平日里,大概也是那种眼高于顶的类型。
可此时此刻,为了活命,却是连做一条狗也愿意的。
什么体面,什么尊严,都是狗屁,他才不要像梁居那样呗撞碎了脑袋,不要像陆元正那般被削掉了四肢,他想活着啊。
宋言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小册子:“剁成人彘吧。”
他冷漠的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
无论是惨叫,哀求,都无法让宋言脸上的表情出现些微的变化。
还剩下的那些人大抵也是有些绝望了,他们知道自己的下场不可能比前面那些人更好。
有人瘫软在地,面目呆滞,有人像是疯了一样从地面上爬起来冲着宋言怒目而视,厉声谩骂,更有甚者一头冲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毕竟这样至少可以死的稍微简单一点,一旦落入宋言手里,起步就是腰斩。
腰斩,很疼的啊。
刀从身子中间切过去。
切断了胃,切断了肠子,却不会损伤到心脏,不会损伤到大脑。
看着内脏在暴雨中散开一地,短时间还不会死……就像是那几个被腰斩了的同僚一样,身子还在地上缓慢的蠕动着,挣扎着,惨叫着……只是看一眼就让他们头皮发麻。
至于那些被剁掉四肢的,更惨。
可惜就算是想要自杀也是行不通的。
银甲卫士很好的将他们拦了下来,拖到了殿外。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金殿中忽然宽松了起来,原本跪在地上叩请诛杀宋言的三十六名官员早已不见了踪影。
金殿外,血水将雨水染红。
痛呼,呻吟,惨叫……残破的肢体,像是卑微的虫子一样蠕动着。
约摸过去了一刻钟,大殿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人们大抵是都死了。
宫殿之中,除却门外暴雨的声音,便只剩下了低沉压抑的呼吸,朝堂百官一个个紧闭着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引起宋言这煞星的注意;便是匈奴和女真的使者,都是恨不得将脑袋扎根到地下,不想让宋言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楚国三人组也是面色呆滞,楚梦岚小脸儿微白,眸子里是深深的惧意,林雪一双乌黑的眸子,则是闪着怜悯和悲伤,她不知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小时候乖巧懂事的弟弟,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林雪能看的出来,宋言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宋言也终于起了身,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步步冲着官员队列的前方走去。
刚刚清理了不少朝堂上的秦桧,却还落下了最大的几个。
楚立诚,高洪!
还有……杨家的杨和同。
有些事情,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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