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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一走出大街,就发现四周一片寂静。他看到一些人坐在吊床上抽烟,另一些人躺在地上睡觉。
老鹰在房屋上空盘旋。突然,一阵大风夹杂着水牛的气味向他迎面扑来。
每个人都知道旧德里某个地方有一个屠宰区,但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它。
这是旧德里的奇迹之一,一排没有屋顶的牛棚,每个牛棚里都站着肥大的水牛。
一个个将屁股对着你,尾巴像汽车雨刮器一样拍打着苍蝇,蹄子踩在金字塔般大堆大堆的粪便中。
巴鲁姆站在那里,呼吸着它们的躯体发出的气味,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水牛的气味了!
这种气味将聚集在他肺里的可怕的城市空气驱赶得一干二净。
巴鲁姆听到木制车轮发出的辘辘声,看到一头水牛正顺着这条路走来,身后拉着一辆大牛车。
牛车上并没有人拿着鞭子坐在那里,但那头水牛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它正顺着这条路走来,从他身旁经过时,他站到一旁,看到牛车上都是死去的水牛的脸。
没错,是水牛的脸,或者应该说头颅。因为那上面连皮也被剥掉了,只剩下鼻子尖上的一点黑皮肤。
鼻毛从鼻孔里伸出来,像已经死去的水牛仍在维护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
脸的其他部分不见了踪影,就连眼睛也被挖掉了。
然而,虽然没有主人,这头活着的水牛仍然继续向前走着,拖着满车的亡灵,去它知道自己该去的地方。
巴鲁姆跟着那可怜的水牛走了一会儿,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被剥了皮的死水牛的脸。
他敢发誓那死去的水牛的脸,突然睁开眼睛对他说话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不,你不知道。”
“你的父亲会被人活活打死,你高兴了吧?”
“这只是噩梦,我才不信。”
“你的姐妹被强歼,然后又被活活打死。你高兴了吧?你奶奶被人踢死,你高兴了吧?”
水牛怒视着他。
“真可耻!”它说,然后向前迈出一大步,牛车渐渐驶去。
那一刻,牛车上装着的那些被剥了皮的脸,在巴鲁姆眼睛里就像他家人的一张张脸。
巴鲁姆在外面待到很晚,他心里充满了怨恨。
这座城市知道他心里充满了怨恨,在昏暗的街灯投下的橙色灯光下,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怨恨。
第二天早晨,巴鲁姆等在门外。萨蒂亚在拨弄着一只红色旅行袋,准备出门。
拉马尔在边上窃窃私语,间或抬头看一眼巴鲁姆,那眼神就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他们说的是英语,确保谈话只被两个人听到。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萨蒂亚接通,转身进屋。
“巴鲁姆,把包拎下去,车开到门口等我们。”拉马尔吩咐道。
“是,先生。”
巴鲁姆关上公寓大门,走到电梯旁,按了按键,等待着。包很沉,他拎包的手时不时就得换一个位置。
电梯已经上到了四楼。
他转身看了一眼十三楼外的景色,即使是大白天,德里的那些购物中心里依然灯火辉煌。
前两个月刚有一家新购物中心开张,另一家正在建设中,这座城市正在迅速发展。
电梯上得很快,快要到十一楼了。
巴鲁姆转身就跑。
他一脚踢开紧急逃生楼梯间的门,在黑暗中匆匆向下跑了两段楼梯,然后打开了那只红色旅行袋。
整个楼梯间立刻充满了炫目的光线,只有金钱才能发出这样的亮光。
如果是普通仆人,早就被这么多钱,吓得半死。
他们会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忙不迭的把包合上。
但巴鲁姆没有,他好好欣赏了一阵。
二十五分钟后,汽车向某个部长宅邸前进。
遇到红灯停车时,巴鲁姆看了一眼后视镜,他看到了自己浓密的胡和下巴。
他碰了一下后视镜,镜子里的影像立刻发生了变化。他现在看到了两道肥胖的人影,他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那是猫盯着它的猎物的眼神。
他脑海里有声音响起,两人一问一答。
巴鲁姆,接着偷看这只红色旅行袋,这不算是偷,是不是?
他摇摇头。
巴鲁姆,就算你真的把它偷走,那也不能算是偷。
怎么会呢?
他望着后视镜里的那个生灵。
先生在把钱送给德里的那些政客,而他们就会因此免除他本该上交的税。
这些税最终应该属于谁?当然属于这个国家的普通百姓,属于你们!
“什么事,巴鲁姆?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萨蒂亚问。
巴鲁姆碰了一下后视镜,里面又出现了自己的胡须。
“没有,先生,前面有个家伙闯红灯。”
这座城市知道他的秘密,那天早晨,烟雾笼罩着总桶府。
你在路上根本看不到它的踪影,那种感觉像是德里那一天没有了政府一样。
遮掩了总鲤、所有部长和官僚,外面这场浓密的污染云对他说:
你干什么他们都不会看到,我可以保证这一点。
他开车经过国会大厦,红色围墙上有一个岗哨,里面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正注视着他,但对方一看到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枪。
那个士兵仿佛在说:我干吗要阻拦你?如果我能的话,我也会那样做的。
晚上,有个女人走在路上,手里拎着一个玻璃纸做的袋子,车的前灯照进那只袋子,将它变成了透明色。
巴鲁姆看到袋子里有四个深色大水果,每一个水果都在说:你已经干了。你在心里已经拿了那些钱。
车灯一晃而过,玻璃纸袋重新变成了黑色,里面的四个水果随之消失。
就连这马路,德里平坦又光洁的马路、全印度最好的马路,也知道他的秘密。
巴鲁姆听到了警报声,他转头,一辆汽车慢悠悠的驶过,后面拉着的是一只只鸡笼。
鸡笼的警报器正在响起,轮子在转动,红灯在闪烁!
一只公鸡要逃出鸡笼了!
拉马尔回北方邦了,他要回去处理那边的事。萨蒂亚还在继续活动,且每次出门都带着红色的旅行包。
晚上,巴鲁姆躺在床上睡不着,他竖起耳朵悄悄听着。
外面的水泥地上传来了木棍的敲击声,温莎公寓的守夜人正拿着他的长棍在巡逻。
木棍的敲击声渐渐远去后,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蟑螂啃噬墙壁和四处飞舞的滋磁声。
这又是一个潮湿、闷热的夜晚,就连那些蟑螂肯定也在出汗。
巴鲁姆连气都喘不上来,他心里堵着什么。
他无法进入睡眠,心在飞快地跳动,索性起床来到车库。
他拿起抹布,将车擦洗了三遍,酒瓶就在车内地板上。
尊尼获加黑方,就连空酒瓶在黑市上也能卖个好价钱。巴鲁姆将它捡起来,向仆人居住区走去。
只要给他一个尊尼获加黑方酒瓶,白癜风嘴唇即使被吵醒也不会介意的。
巴鲁姆边走边用手腕转动着酒瓶,感觉着它的重量。这酒瓶虽然是空的,分量也不轻。
他注意到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酒瓶在他手里越转越快。
他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的那心灵钥匙
酒瓶砸碎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回荡着,这声音肯定传到了塔楼大厅,在各个楼层间反弹,甚至传到了十三楼。
他等了几分钟,以为会有人跑下来。
没有人,他很安全。
他将酒瓶剩下的部分举起来对着光,长长的锯齿般缺口,像爪子,透着几分凶残。
太完美了。
巴鲁姆用脚将散落在周围的酒瓶碎玻璃踢成一小堆,擦掉手上的鲜血,找到一把扫帚,把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跪下来,看看是否还有没有捡起来的碎玻璃。
停车场里回荡着他一遍遍的喃喃自语:可那道门却始终敞开着
两天后的晚上,巴鲁姆听到了仆人区的铃声。
“乡下老鼠,你动作快一点!那铃声响得像疯了一样!”白癜风在边上催促他。
巴鲁姆走到汽车旁,将钥匙插进去,发动了车子。
萨蒂亚站在大门口,一手拿着一把雨伞,一手拿着手机。
他上了车,重重关上车门,但手机时刻没有离开他的耳朵。
“那个恶棍临时加价了我手里只有四十拉克.”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市中心,又是他常去的一家银行。
他拿上那只红色旅行袋,走了进去。
巴鲁姆看到他站在玻璃亭子里,按着自动取款机上的按键。
他回来时,巴鲁姆可以感觉到汽车后座上那只包的重量增加了。
他们从一家银行去了另一家银行,那只包也越来越重。
巴鲁姆可以感觉到它压在自己后背上的重量,很沉,让他心跳的很快。
四百五万卢比。
足够买栋房子,一辆出租车,一家小店铺,也足够开始一个新生活。
我的四百万卢比!
“巴鲁姆,现在去阳光酒店。”
“好的,先生。”
路上的车辆很少,细雨不停地下着。
如果他们继续这样前进,就会到达酒店,这个国家首都最富丽堂皇的酒店,大人物下榻的地方。
不过德里属于那种城市,文明可以在五分钟内出现又消失。
现在,马路的左右两边只剩下了荒地和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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