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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魏与群雄逐鹿中原之时,在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会战,必须拥有一支精锐的虎豹骑。
而曹操死后,东吴拒江淮天险,季汉保秦岭山关,曾经纵横北方无敌手的虎豹骑离开了平原,就没了用武之地。
于是出于天下三分,吴强汉弱的局势及国力、经济的考量,曹魏的重心开始转向东南,加大了造船与训练水步军的花费,削减了骑兵的开支。
而匈奴、鲜卑、乌桓等外族,内附中原后,也慢慢沾染了关东汉人骄奢淫逸的浮靡之气,享乐盛行,丧失了草原民族的血性。
种种因素迭加在一起,导致了曹魏现在的骑兵,与从前曹操手中的虎豹骑、幽并胡骑相比,在数量与质量上都有很大的差距。
然而就是如此,归附大汉羌氐骑兵仍不能与曹魏骑兵相比。
而经关中一败,并州成为了曹魏的边境前线,甚至中原也开始变得岌岌可危,如此情势,曹魏必然会把精骑的训练及军备开销再度重视起来。
刘禅如果没有一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听命于自己的精骑,就没有与曹魏争天下的资本。
对外如此。
对内,刘禅已经有了打造一支具甲重骑的打算,而这样一支具甲重骑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其威慑力与破坏力将是石破天惊的。
正如李世民打天下,往往是上半场步兵鏖战,寻找破绽,最后下半场由他亲自统率三千玄甲铁骑,破阵如锥,左右战役的胜负。
然而刘禅所处时代的风气,不允许一个李世民式的天子出现,刘禅也没有李世民上阵杀敌的能力,甚至连指麾一场战役的本事都没有。
在这种情势下,具甲重骑这种真正的杀手锏,除丞相与赵老将军,不论让谁统领,将来都会有尾大不掉的嫌疑。
即使感情上刘禅亲近杨条,愿意相信杨条,但理性而言,为了维持这份感情的纯粹,促进汉羌融合,还是让杨条与他手下几千羌骑进行某种程度的分割为好。
至于联姻、赠带,就是希望能借此捆住杨条之心,让他对羌勇们动之以情义,晓之以利理,使这些羌勇最后能成为服从于国法、军规,服从于大汉天子的具甲重骑。
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刀,才是好刀。
事实上,至少十年内,刘禅能用的,敢用的,好用的,也唯有杨条手底下这几千安定羌骑了。
南匈奴刘豹及陇右诸羌氐,刘禅对他们的戒心仍然很重,他们对大汉的戒心也不轻。
想让他们成为大汉的杀手锏,首先训练他们唯大汉国法军令是遵就很有些难度,就算真能练成,到时他们先捅谁也是未可知之数。
泾水。
郑国渠。
由于泾水出落虎山山口这一段河道坡度较陡,水流较急,泥沙非但不会於积,反而会被水流冲刷带走,常年累月,便会导致河床下切。
所以,秦始皇时代开凿的郑国渠渠首,经过四百余年的演变,到此时已高出河床下切后的泾水近丈,除了每年雨季洪涝时有水流入外,其余时候完全处于荒废状态。
没有了泾水的大流量注入,仅靠几条出自北山峪口的支流,在水流缓慢且流量不足的情况下,贯穿整片左冯翊的郑国渠主干渠泥沙於积便是必然之事。
这也就导致了郑国渠失去了调蓄之效。
旱时水位很低,渠水被沿线的豪强大宗们层层截留,自耕农难以借此灌溉田地。
雨季来临时,爆发的山洪又会涌出渠道,漫灌整片南冯翊,田地多在渠南的自耕农又要承受天灾。
左冯翊几万自耕农之所以贫苦,以至于投渠自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刘禅巡行冯翊诸县时,对这条非但不能泽被冯翊黎庶,反而成为了冯翊祸害的郑国渠印象很深。
丞相今日此来,就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郑国渠问题,为郑国渠寻找新的渠首,引泾水入渠。
刘禅与杨条聊了一些接下来准备如何分批训练羌骑的细节,又与其闲聊了些下聘的琐事。
最后护羌中郎将赵统来报,大汉赈济徙民的粮食已经到了,便命杨条组织人手去领粮分粮。
待这些事情处理完,刘禅才在赵统、赵广兄弟二人,及一众龙骧虎贲的护卫下,一路向北,进入落虎山去寻丞相。
丞相已领着费祎、董允及一众水部官吏,携上『水臬』等勘验工具,往新确定的渠首勘地势而测水平,以确保泾水能通过新凿的渠首,流入郑国渠旧干渠中。
未几,刘禅进入峪口。
新确定的渠首不在平原上,而在大山之内,岩石之间,现在还未进行开凿,可谓坚石嶙峋,原生态到刘禅怀疑这个叫作“落虎山”的地方可能真有老虎。
沿着泾水行了大约一里地,刘禅终于看见了丞相及一众水部官吏。
待他趋近,才发现丞相此时正手持水臬,亲自指导关兴、姜维、麋威等小将测水平之事。
所谓“奉为圭臬”,土圭,是测量日影定四时的天文尺,水臬,便是测量水文找水平的水文尺。
刘禅虽然知道水臬的作用是找水平,但对于怎么用水臬找水平,又怎么在找水平后修水渠之事,既一窍不通,也并无兴趣。
但关兴、姜维、麋威,及刚刚随他来到此处的赵统、赵广兄弟几人却学得不亦乐乎,反倒把原本该做这些事情的水部官吏撂在一旁。
正如刘禅所言,这些年轻人将来或许都会从他身边离开,成为大汉的封疆大吏,为他坐镇四方。
而与刘禅巡行冯翊的一个多月,这些年轻的将军,对于黎庶的处境,对于天子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也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他们这些天子腹心之臣,慢慢开始思索一些军事外的事情,思索需要学习哪些本领,才能为大汉、为天子镇抚四方。
当然了,眼下这几名年轻的将军随丞相学习测水平之事,更大的兴趣还是来自于『水攻』。
水攻看似简单,但这种战术是有些风险的,尤其在平原上使用,必须精确测量地形和水势,稍有差池,极可能会自食其果。
历史上发生过不少想以水攻城结果把自己给淹了的事情,也发生过挖水渠挖到最后,发现水竟然不能在水渠里自流的事情。
不多时,关兴、赵统、姜维几人已经与水部官吏们混在了一起,时不时匍匐在地观测。
水部官吏则在再度测试验证后将数据记录下来。
刘禅来到丞相身侧,看着周围坚硬的山石问道:“相父,此地确实能作为渠首吗?”
丞相颔首:“陛下,臣已核验,水部官吏所测数据并无差池,确可以作为郑国渠渠首。”
刘禅道:“自此处开渠,至渠干约四五里之遥,一路多是山石,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多少人力?”
现在对付山石的方法,唯有火烧水激,进度不会太快。
当年秦始皇命人修建一百八十余里长的郑国渠,耗费人工数十万,十年才完成。
丞相环顾四周一圈,道:
“陛下,依臣之算,大约三月。
“但不论须多久时日,郑国渠都非修不可。
“昔年韩王遣水工郑国入秦,献策修渠,欲藉此耗秦人力资财,削秦军力。
“渠修至半,而韩王、郑国之阴谋为始皇所发,始皇欲杀之,郑国遂答始皇曰:
“『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为韩延数岁之命,而为秦建万世之功。』
“始皇乃使郑国修渠如故。
“十载渠成,注填淤之水,溉冯翊泽卤之地四万余顷,亩收皆四石以上,于是关中遂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
“大汉光复之命脉,关中能否成大汉王业之基,亦决定于这二百里郑国渠之上,不可不重之又重,慎之又慎。”
刘禅看着眼前山石,轻轻颔首。
对于农业社会而言,水利工程就是国家命脉所在。
都江偃、郑国渠、灵渠,这三项大型水利工程,功在千秋,一直沿用到一千八百多年后,全部都为秦国所建。
这大概也是秦国以偏隅之地,一国之力,抗衡最后吞并其他六国的原因之一了。
其他山东六国,没有一国比秦国更重视开渠水利之事。
而丞相之所以能以益州一州之地抗衡曹魏,也与兴修水堰陂塘,重视水利不无关系。
这是秦并六国的道路啊。
想到这,刘禅又忽然想到扶风郡那条同样年久失修的成国渠。
由于大汉的敌人在关东,所以丞相暂时把屯田的重心,放在了距潼关更近的左冯翊。
但事实上,右扶风的农业资源也还有很大的开发潜力。
他记得不错的话,司马懿就在扶风雍县附近修好了成国渠,据说溉田数千顷,而仅仅三年后,就能从长安运粟五百万石往洛阳赈灾了。
也不知是不是吹牛。
但如果大汉能用三年时间,攒出五百万石粮食,那关中就真可谓是一片宝地,不亏其天府之国名号了。
忽然,刘禅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扭身望去,却见原来是龙骧中郎将赵广,只是其人神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刘禅问道。
赵广气喘吁吁道:“陛下,傅讨虏来了!他说,赵车骑从汉中传来急报!”
言罢便让开身位。
“急报?”刘禅闻言一滞,视线从赵广肩头越过。
却见上月被他安排回蜀中、汉中接人来长安的傅佥,此刻就停在三十余步外等候。
带着疑惑,刘禅走上前去。
“公全一月远行,着实辛苦,不知赵车骑有何急报?”
“臣傅佥见过陛下!”傅佥大概是刚刚下马,浑身冒汗,气喘吁吁向刘禅见礼。
“臣今晨在路上遇到赵车骑亲军赵绪持报而来,赵车骑应是知赵绪会在关中遇到臣,让臣亲手将此报递给陛下!”
说着,傅佥将手中赵老将军传给天子的急报递上前去。
刘禅眉头微皱,接过所谓急报。
一边将印有车骑将军赵云印的封泥掀下,一边拧开密牍道:“难道是孙权那厮来争西城了?”
除了孙权作妖以外,他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赵云送来的不是军报而是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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