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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推开吱呀作响的观门时,鼻腔里立刻涌入一股混杂着香灰、霉味与淡淡草药的气息。道观不大,院落中央的香炉早已熄灭,只剩半炉冷灰,东西两侧的厢房门窗歪斜,显然久无人打理。唯有正殿前的几株老松,还透着几分苍劲的生机。
“有人吗?”林越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荡开,引来几声屋檐下的燕鸣。
身后的周勇和赵五握紧了腰间佩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方才在山路上发现的血迹一路延伸到观门内,虽已被人刻意擦拭过,却仍在青石板的缝隙里留下暗红的印记——那绝不是寻常野兽能留下的痕迹。
“林头儿,这地方邪乎得很。”赵五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那陈观主……”
“进去看看。”林越打断他,脚步未停地走向正殿。他能感觉到,这道观里并非空无一人,暗处有一道视线正紧紧盯着他们,带着惊惶与警惕。
正殿内光线昏暗,正中的三清塑像蒙着厚厚的灰尘,供桌上的烛台歪斜倒地,唯有角落的一张木桌还算整齐,上面放着一个药碾子和几包草药。林越的目光扫过塑像后方的阴影,那里的蛛网有被人触碰过的痕迹,边缘还挂着一丝灰色的布料——与山路上那道黑影穿的道袍颜色一致。
“出来吧,刘谦。”林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躲是躲不掉的。”
阴影里静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正是穿着灰色道袍的刘谦。他的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泥土,原本那双在郡城时总是带着几分谄媚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你……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刘谦的声音干涩,握着袖管的手在微微颤抖。
林越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道袍下摆那片尚未完全洗净的暗红:“陈观主呢?”
刘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什、什么陈观主?我不认识……我只是路过这里的道童,你们认错人了!”
“是吗?”林越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那张户籍记录的抄件,“河阳县东坊街七号,刘谦,曾任户部主事张启明的副手。半月前你从郡城潜逃,回河阳老家取走细软,一路躲到这白云观。这上面的字迹,与你在户部卷宗上的签押,可是一模一样。”
抄件上的名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刘谦的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供桌上,药碾子“哐当”一声滚落在地,碾槽里的草药撒了一地。
“是又怎么样!”刘谦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疯狂,“你们抓不到李大人,抓我有什么用!是他让我干的!是他让我杀了张启明的!”
这话一出,周勇和赵五都是一惊。虽早有猜测,但从刘谦口中亲耳听到,还是让人心头一震。
林越眼神一凝:“李嵩在哪?你把陈观主怎么样了?”
“陈观主?”刘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那个老东西想报官,我只能……只能让他闭嘴了!”他猛地指向塑像后方,“就在那儿!你们自己看啊!”
周勇立刻冲过去,片刻后从阴影里拖出一具尸体——正是那名被匕首刺穿心脏的老道。赵五忍不住低骂一声:“畜生!连出家人都杀!”
“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刘谦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猛地从袖管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尖对着自己的咽喉,“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就死在这儿!”
林越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刘谦竟会如此极端,一旦对方真的自尽,这条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断了。他放缓语气:“刘谦,你冷静点。杀张启明是李嵩指使,你只是从犯,只要说出实情,官府会酌情处置。”
“酌情处置?”刘谦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落到刑捕司手里,还能有好下场?李大人不会放过我,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左右都是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形一晃,竟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刚刚将陈观主尸体拖出来的周勇,匕首直刺周勇的后心!这一下又快又狠,显然是早有预谋!
“小心!”林越低喝一声,脚下发力,身形如箭般窜出。他的气血在瞬间奔涌,炼肉中期的力量尽数爆发,指尖几乎要触到刘谦的后领时,却见刘谦猛地一个转身,匕首改刺为划,逼得林越不得不后撤半步。
“炼肉初期?”林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一直以为刘谦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没想到竟有这般修为。
刘谦喘着粗气,握着匕首的手稳了许多,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没想到吧?李大人早就给我请了武师!我虽是文官,却也练了三年《碎石手》!林越,你想抓我,得问问我这把刀答应不答应!”
他说着,再次扑了上来。匕首带着风声,直取林越的面门。这一刀看似凶猛,却破绽百出——显然只是练了些粗浅的招式,缺乏实战经验。
林越不闪不避,左臂微抬,运转《铁布功》,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匕首刺在他的胳膊上,竟被弹了开来!刘谦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匕首险些脱手。
“这……这不可能!”刘谦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他这匕首是淬过钢的,寻常武者挨上一下也要见血,没想到竟连对方的皮肉都没划破。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林越冷哼一声,右手如电探出,抓向刘谦的手腕。这一抓看似平淡,却封死了对方所有闪避的角度,正是《裂石拳》中的擒拿手法。
刘谦慌忙后撤,同时匕首回撩,试图逼退林越。但他的速度比起炼肉中期的林越来,实在慢了太多。林越手腕一翻,避开匕首锋芒,指尖已经扣住了他的脉门,稍一用力——
“啊!”刘谦发出一声惨叫,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手臂像是要被捏碎一般,匕首“当啷”落地。他痛得浑身抽搐,想挣脱却根本动弹不得。
“服了吗?”林越眼神冰冷。
“休想!”刘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抬起右脚,狠狠踹向林越的小腹!这一脚又快又阴,显然是拼命的招数。
林越早有防备,左手顺势而下,抓住他的脚踝,猛地向上一掀!刘谦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林越没给他起身的机会,欺身上前,膝盖顶住他的胸口,右手按在他的咽喉上,力道恰到好处,既让他无法呼吸,又不至于立刻毙命。
“咳……咳咳……”刘谦脸色涨得通红,双腿胡乱蹬踢,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林越的压制。他的眼神从疯狂变成惊恐,再到绝望,最终只剩下一丝哀求。
周勇和赵五连忙上前,拿出铁链将刘谦的手脚牢牢锁住。直到冰冷的铁链缠上身体,刘谦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
林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方才的搏斗不过片刻,却也让他体内的气血微微翻涌——倒不是因为刘谦有多强,而是对方那股鱼死网破的狠劲,确实有些棘手。
“把他带起来。”林越吩咐道。
周勇和赵五架着刘谦的胳膊,将他拖了起来。刘谦的双腿还在发软,几乎是被半拖着走。经过陈观主的尸体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竟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林越……”刘谦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以为抓住我就完了?你斗不过李大人的……他背后的势力,你根本想象不到……”
林越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哦?那你说说,他背后有什么势力?”
刘谦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意:“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就像他不会放过张启明,不会放过我一样!林越,你给我等着!李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李嵩自身难保,还敢说这种大话?”赵五忍不住啐了一口,“等你把他供出来,看他怎么保你!”
“供出来?”刘谦笑得更癫狂了,“我死了,他也别想好过!但你呢,林越?你以为你破了案就能高升?你动了李大人的人,动了他背后的那些人……你和你的家人,都活不了!”
这话像是一根毒刺,扎进了林越的心里。他不怕李嵩的报复,但他不能不顾及留在青石县的苏晴和林伯。看来回去之后,必须尽快想办法将他们接到郡城,才能安心。
“带他走。”林越没有再跟刘谦废话,转身走出正殿。
刘谦被拖着往外走,嘴里还在不停地嘶吼:“李大人不会放过你!孙家也不会放过你!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孙家?”林越的脚步猛地停住。
这个名字让他心头一震。孙家是云安郡的老牌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之前在青石县时,张万贯的案子就隐约与孙家有关联。他怎么也没想到,刘谦竟会把孙家也扯出来。难道李嵩与孙家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
林越回头看向刘谦,对方脸上的疯狂中带着一丝挑衅,显然是故意说出这个名字的。
“孙家与李嵩,是什么关系?”林越追问。
刘谦却闭上了嘴,无论林越再怎么问,都只是嘿嘿冷笑,不再吐露一个字。
林越眼神沉了下来。看来这白云观的对峙,不仅抓住了刘谦,还牵扯出了更深的水。李嵩,孙家……这两个名字背后,恐怕藏着比张启明被杀案更复杂的秘密。
山风穿过观门,卷起地上的草药碎屑,扑在林越的脸上。他望着远处被云雾笼罩的群山,只觉得这云安郡城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无论是李嵩,还是孙家,只要触犯了律法,伤及了无辜,他就绝不会放过。
“走。”林越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回郡城。”
周勇和赵五架着仍在冷笑的刘谦,跟在林越身后,一步步走出白云观。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们的背影上,将长长的影子投在布满血迹的青石板上,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云安郡城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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