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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转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从院中回到了堂内。
墨锦袍角扫过案几,带倒的茶盏“哐当”落地,碧色茶汤溅在青石板上,洇出片深色的痕。
“你见过昭昭?”
祁醉的声音发颤,几步就冲到晚晴面前,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在哪见的?那玉佩是不是刻着‘昭’字?是不是……”
他在心里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走出去。
只是他的指尖离晚晴的袖口只剩半寸,却被道玄色身影猛地拦下。
李复不知何时已站在两人中间,铁钳似的手攥住祁醉的手腕,指腹的薄茧硌得人发疼。
“还望祁公子自重。”
李复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身后的羽林卫也瞬间绷紧了脊背,一群人手都已经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空瞬间变得有些许焦灼,惹得时念都有些没有回神。
祁醉的动作僵在半空,瞳孔因惊愕微微收缩。
直到晚晴吓得往时念身后缩了缩,他才猛地回过神。
他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喉头剧烈滚动着,嘴唇翕动半晌,却只说出一句道歉的话。
“对不住。”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墨锦袖口下的手腕还在微微发颤,“是我失态了。”
他后退半步,对着晚晴拱手作揖,动作标准却难掩急切。
“姑娘莫怪,我寻舍妹多年,骤然听闻消息,一时没能稳住。”
时念扶着晚晴的肩,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祁醉紧绷的下颌线上。
晨光透过桂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密布的红血丝。
想来这三年的奔波从未让他安稳过。
“祁公子稍安。”
时念的声音平静得像潭深水。
“晚晴既说了见过,定会把细节说清楚,只是她胆子小,你这般追问,倒让她记不清了。”
祁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了神色,却依旧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带着恳求。
“是我唐突,还请姑娘仔细想想,究竟是在盛京什么地方见的?那老汉姓甚名谁?玉佩最后被谁买走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箭,射得晚晴越发慌乱。
她攥着时念的衣角,指尖绞得布料发皱,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像受惊的鹿。
“我……我记不太清了……”
晚晴的声音细若蚊蚋,见祁醉眼里的光又暗了暗,慌忙补充,“让我想想……”
时念适时地接过话头,给浅醉递了个眼色。
浅醉立刻会意,端来杯温热的花茶塞到晚晴手里:“先喝口茶,慢慢想。”
“祁公子,”
时念转向祁醉,语气里带着安抚。
“寻亲之事急不得,晚晴既见过,便是天大的缘分,你且坐下,让她定定神,或许能想起更多细节。”
祁醉这才在石凳上坐下,却依旧坐不踏实。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反复摩挲,墨锦袍角被揉出深深的褶子。
李复见状,朝羽林卫使了个眼色。
几人悄然退到院门外,只留两人守在月亮门边,既保持距离,又能随时应对变故。
桂花香混着茶气漫开来,晚晴捧着温热的茶盏,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
她望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忽然轻声道:“是在盛京的城西。”
祁醉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被点燃的烛:“城西哪里?”
“仪凤街。”
晚晴的声音渐渐稳了些。
“那条街上有好多胭脂铺,我常去的那家叫凝香阁。”
“那天我去买新出的口脂,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个老汉蹲在台阶边,手里捧着块玉佩。”
她顿了顿,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
“那玉佩是暖白色的,光线下能看见里面的水纹,老汉说叫羊脂玉。”
“他翻过来给我看,背面确实刻着个‘昭’字,刻得很细,不细看几乎瞧不见。”
祁醉的呼吸陡然急促,从袖中掏出块玉佩往桌上一放。
玉质温润,正面雕着瑞兽白泽,背面赫然是个“醉”字。
“是不是和这个像?质地是不是这样的?”
晚晴凑近看了看,点头道:
“像,只是那老汉的玉佩没雕花纹,看着更素净些。”
“是昭昭的!定是昭昭的!”
祁醉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猛地站起身又坐下,双手按在石桌上,指节泛白。
“那老汉要价多少?是谁买走的?”
“要五百两。”
晚晴的声音低了些。
“我那时刚赎籍不久,手里没那么多银子,只看了两眼就走了,至于买主……”
她蹙着眉想了想。
“我没瞧见。”
“后来再去凝香阁,没见过那老汉,问掌柜的,他说像是从城外赶来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丝不确定。
“对了,那老汉身边还跟着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件半旧的青布衫。”
“我当时只以为她是那老汉的女儿,现在想来,倒真和你带来的画像有几分像……”
祁醉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咯吱响。
三年了,从华南到盛京,他查过无数线索,见过太多冒认的人。
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具体的细节。
仪凤街、凝香阁、五百两、青布衫的姑娘……
每一个词都像钥匙,撬开他记忆里妹妹失踪前的模样。
“她是不是左眉角有颗小痣?”
祁醉追问,声音里带着颤抖,“笑起来会陷下去一点?”
晚晴愣了愣,摇了摇头。
“抱歉,我当时并没有仔细看,而且那姑娘也一直低着头,瞧着像是很怕生的模样。”
祁醉眼里的光暗了暗,却很快又亮起来。
就算只有这些,也比之前的茫无头绪强百倍。
他望着晚晴,忽然深深作揖,动作郑重得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多谢姑娘。”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哪怕只有这些,也让他知道……
她可能还活着。
时念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这个在外人眼里不可一世的祁家少主,在提到妹妹时,眼里的柔软藏都藏不住。
“祁公子不必如此。”
时念示意浅醉再添些茶水,“晚晴也是碰巧见过,能帮上忙也是缘分。”
“是天大的缘分。”
祁醉接过茶盏,指尖的颤抖还没停。
“实不相瞒,我昨日在永州城外犹豫了许久。”
想着他们刚到永州,或许不愿被打扰,险些就打道回府回华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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