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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脚步沉重地踏入太后寝宫。寝宫里飘散出安神香的味道,袅袅青烟中,皇上缓缓走到太后榻前,恭敬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倚在床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温声道。“皇帝来了。”她抬了抬眼皮,声音透着疲惫,“坐吧,咱们母子说说话。贾嬷嬷,上茶。”
皇上不动声色地扫过案几上那盏冒着热气的西湖龙井。茶色澄澈,香气清冽,是今年新贡的珍品。
“母后召见儿臣,可是有事?”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老了,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前几日见了几个侄儿,才惊觉他们都已生了华发。”
皇上眉眼未动,只是肃容端坐。
太后见皇帝不接话,抚着被面语重心长道:“我们母子能登临此位,靠的是你舅舅们当年的鼎力扶持。”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母后,宋家这些年,朕给得还不够多吗?二舅舅的女儿朕立为皇后,她兄长掌西北十万大军,却私采铁矿,锻造兵器;大舅舅之子掌管户部,却在京郊私开银矿;两位舅舅与表兄所为,哪一桩不是诛九族的死罪?”
“你忘恩负义!”太后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拔高,“当年若非你舅舅们鼎力相助,你能坐上这龙椅?如今你竟要问罪于他们?你这是要灭母族满门不成?”
“是他们贪心不足,自取灭亡!竟敢动摇儿臣的江山!”皇帝声音冰冷。
太后盯着皇帝,忽然冷冷道:“所以你几年前就悄悄把宣王派去辽东掌军?如今又发了这道圣旨?你是想换太子了?宣王掌了军权,若再得势,日后你舅舅满门落到他手里,他必会斩草除根!”
太后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轻轻拍了下手。
“嗖!嗖!嗖!”数支弩箭破帘而出!皇帝身边的太监和护卫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皇帝瞳孔骤缩!母后竟在寝宫设伏!
太后闭上眼,身旁一名绿衣宫女突然跪地,高举茶盏:“请陛下用茶。”
皇帝盯着那盏茶,抬头看向太后,声音艰涩:“母后,您为了宋家……不要儿臣了?”
太后声音发颤:“这是安神茶。你近来劳心过度,该好好歇息了。”
帘后瞬间冲出四名孔武有力的太监,呈合围之势逼近,齐声道:“皇上,请用茶!”
太后紧闭双眼:“喝了吧,不会有事。你表兄们……送来好些得力人手伺候哀家。”
皇帝心知今日难以脱身。那宫女跪着,双手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皇帝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药力发作极快,他感到四肢迅速麻木,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传太医!快!皇上在慈宁宫突发风疾!立刻召太子和丞相、国舅入宫!”
翌日朝堂。太后端坐凤椅之上,面沉如水,声音沉痛:“皇帝年事已高,近日操劳过度,龙体违和,太医诊为风邪入脑,需静养调息。国不可一日无君,储君既已成年,理当历练政务。哀家与内阁诸卿商议,自今日起,由太子监国,六部政务皆呈东宫裁决!”
辽东宣王府邸,总督府院内。宣王刘哲望着花圃中刚刚冒出、初绽粉色花苞的芍药,手中紧握今晨送达的圣旨。
二十四岁的边境总督,眼角已刻上风霜痕迹,掌心覆着厚茧,锐利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如深潭般幽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王刘哲戍边四载,功在社稷,今特授镇国大将军,节制十万边军,专事征伐。钦此。”
“恭喜王爷!”幕宾与管家齐声恭贺,面上却难掩忧色,“只是这道圣旨恐怕会让国舅爷对王爷不利。”
宣王缓缓卷起圣旨,凝重看着“专事征伐”四个大字。这简单的四个字,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掌管整个辽东十万大军,他可以一人说了算。
“宋国舅那边,有何动静?”宣王沉声问道。
“回禀王爷,国舅半月前频繁出入太后宫殿,面见太后与皇后。”探子回道,“太后召见皇上当夜,皇上便在太后宫殿病倒,至今昏迷不醒……”
宣王眉头紧皱。他安插在太后宫殿的暗线,也把京城已变天的消息传到了辽东。
宣王正要增派京城探子,远处骤然传来急如星火的马蹄声!马背上的人刚到营门便翻身下马。
“王爷!急报!”探子火急呈上密信,“王爷,京城变天了!”
“皇上染重疾,不能上朝,太子监国当日,国舅即当庭奏劾王爷谋反!王妃、侧妃……当朝指证,出示王爷通敌书信十余封!朝廷已断绝辽东军粮饷,命太子二舅——宋将军率兵……讨伐王爷!”
“王妃怎会诬陷王爷!”管家惊诧道。
宣王气得青筋暴起,愤怒道:“国舅爷卑鄙无耻。”接着难过道,“王妃和侧妃……身不由己。是本王……对她们不住。”
京城,国舅府密室。“宋大人,书信小女已按您的吩咐,悉数呈交刑部。”宣王妃之父韩大人小心翼翼躬身道。
宋国舅满意地点点头,态度温和:“韩大人放心。宣王妃与侧妃深明大义,揭发有功,必不会受牵连,更不会累及韩府满门。”
“下官……叩谢宋大人恩典!下官告退。”韩大人冷汗直冒,匆匆告辞。
宋国舅亲自起身送至密室门口,等韩大人一走,脸上温和之色消散无踪嘴角。
边境总督府,气氛凝重。宣王、幕宾、巡抚与郡守肃立厅中。宣王手中捏着两份刚清点完毕的粮仓奏报,声音沉重:
“京城国舅诬陷本王通敌,朝廷断绝辽东大军粮饷。十万大军口粮仅够维持一月之需。”
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当机立断道:“即日起,我们要自己筹备军粮。”随即,他看向巡抚与郡守,语气凝重而饱含信任:“以后治理辽东,就仰仗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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