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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氤氲的御膳房内，负责调配药膳的厨役老赵头，正小心翼翼地搅动着一锅乳白色的汤羹。
他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因为锅烫，而是因为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警觉。
他曾是流民，是云漪小姐一碗热粥救下的性命。
小姐不仅给了他活路，还教过他一些“识毒辨伪”的土方子，其中一条便是，若有人暗中传递密信，可用碾碎的鱼骨灰混入汤中，鱼骨灰无色无味，但遇上以特殊墨汁书写的密信，便会显出字迹。
老赵头本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这种奇谈。
可就在刚才，当他将最后一味药材投入汤中时，锅内平静的汤面竟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几缕极淡的淡红色细纹，如蛛网般无声蔓延。
他心中猛地一沉，趁无人注意，悄悄用细密纱布滤出锅底的沉淀物，藏入袖中，在灶火边飞快烘干。
昏暗的火光下，一层灰白的粉末上，赫然显出半行血色小字：“甲寅夜，启烽于雁门”。
冷汗瞬间浸透了老赵头的衣背。
雁门关，北境要塞，此时点燃烽火，无异于通敌叛国！
他不敢声张，将这撮致命的残渣小心翼翼封入一个空瓷瓶，连夜托了相熟的采买太监，趁着出宫的机会，送到了永宁侯府的角门。
烛火摇曳，云漪接过冰凉的瓷瓶，在光下细细端详。
瓶内那一点灰白中的殷红，像一滴凝固的血，刺痛了她的眼。
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声音轻得仿佛叹息：“他们用我的名声做护身符，以为我广施恩德，便能掩盖他们的龌龊。却不知，我施过的每一碗汤，都在等着揭他们的皮。”
与此同时，皇城地下的影密卫密室中，嬴夜指尖夹着一张刚从飞隼腿上取下的密报。
他面沉如水，只吐出两个字：“出发。”半个时辰后，一队伪装成商旅的信使在北境驿传司被他亲率的影密卫截下。
一番严密的搜查，却一无所获。
就在下属准备放行时，嬴夜的目光落在了为首那人不起眼的袖口上——那里沾染了一丝极淡的鱼腥味。
“拆了他的马车。”嬴夜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果然，在车轴的夹层里，影密卫找到一截中空的竹筒，内壁上刮下了微量的灰白粉末。
太医院的加急验明结果很快传来——其成分与云漪密报中提到的鱼骨灰完全吻合。
信息对上了。
嬴夜立刻锁定了雁门关附近三处地势险要、最可能被点燃的烽燧，并以“巡查天象异常，防山火”为由，命影密卫精锐提前潜入驻防。
归途中，夜色已深。
嬴夜没有回府，而是独自一人登上了京城最高的城楼。
他手扶冰冷的墙垛，极目远眺。
就在雁门关的方向，一处山脊之上，果然有一点火光猛地窜起，如鬼魅的眼睛，但仅仅一瞬，便被一股更强大的黑暗悄然吞噬。
话音未落，一只信鸽穿透夜风，精准地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鸽子的脚踝上，绑着一片素净的绢布，上面是熟悉的清秀笔迹，字里行间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下一个，该轮到点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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