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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一炉钢与长矛
铁锭的出现，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掘出了第一股泉眼，整个营地的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冰冷坚硬的金属块，不仅仅是材料，更是希望的物质化身，是刺破黑暗时代的第一缕铁光。
然而，林渊很清楚，粗糙的生铁脆而硬，容易折断，远非理想的武器材料。他脑海中那些来自末世的碎片知识，以及黑蛋印记在冶炼过程中传来的、对物质结构微妙的感知，都在告诉他——需要更进一步。
需要钢。
“还不够。”林渊拿起一块冷却的铁锭，用手指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边缘处能看到明显的颗粒感。“这样的铁，无法承受激烈的战斗，我们需要让它变得更坚韧，更锋利。”
他看向聚集过来的阿公、岩和几位工匠，他们的眼神依旧充满热切，但听到林渊的话，也不禁露出一丝困惑。炼出铁已经是神迹了，难道还能让铁变得……更好？
“巫皇大人，我们该怎么做？”岩摩挲着手中那柄黑石镐，虽然依旧珍视，但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堆铁锭。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简陋的竖窑旁，仔细观察着窑壁被高温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又捡起一些冶炼后残留的、带有特殊孔隙的矿渣。他闭上眼，心神再次沉入那片浩瀚的知识碎片之海，同时引导着胸口的黑蛋印记，去感知、分析手中材料的细微结构。
【检测到含碳量过高的生铁…】
【检测到硅酸盐矿渣残留…】
【建议：二次加热，可控渗碳/脱碳，锻打…】
【可用辅助材料：木炭（高碳）、赤铁矿粉末（氧化剂）…】
一段段残缺却关键的信息，配合黑蛋那玄妙的物质感知能力，在他脑海中逐渐拼接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炒钢法！一种相对原始，但在此刻却足以改变一切的工艺！
“我们需要建造另一种炉子，更浅，更便于搅动。”林渊睁开眼，目光锐利，开始在地上用树枝画出示意图，“一个……炒钢炉。”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几乎变成了一个繁忙的手工作坊。所有人在完成必要的狩猎和警戒任务后，都投入到了这项伟大的“造钢”事业中。
新的炒钢炉在林渊的指导下被垒砌起来，形状如同一个浅口的大锅。收集来的木炭被仔细研磨成粉，一些富含氧化铁的赤铁矿也被捣碎备用。气氛庄重而热烈，每个人都屏息凝神，仿佛在参与一场神圣的仪式。
点火，鼓风！
当炽白的火焰再次在炉膛内升腾时，林渊亲自将一块生铁锭投入其中。高温迅速将其软化、熔融，变成一滩炽红的铁水。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林渊拿起一根长长的、前端包裹着厚实湿泥的木棍（防止被铁水粘住或烧毁），将其伸入炉内，开始不停地搅拌、翻动那滩铁水！
“他在做什么？”有人低声惊呼，看不懂这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
只有林渊自己知道，这每一次搅拌，都是在让铁水与空气中注入的氧气，以及与特意加入的赤铁矿粉末充分接触！这是在利用氧化反应，剥离生铁中过量的碳和其他杂质！
同时，他也在凭借黑蛋印记传来的微妙感知，调整着搅拌的力度和频率，控制着脱碳的过程。他仿佛能“看到”铁水中碳元素的流失，看到杂质被氧化成渣滓上浮。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和体力的过程。汗水顺着林渊的额角滑落，尚未滴下就被高温蒸干。他的手臂因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始终专注如鹰隼。
阿公和岩等人紧张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能看到，炉中铁水的颜色和状态似乎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翻腾的渣滓越来越多，而剩下的铁水似乎变得更加……“纯净”和“活跃”？
终于，在林渊感觉时机成熟时，他猛地将木棍抽出，大喝一声：“出钢！”
早已准备好的工匠们立刻用特制的耐火黏土长柄勺，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经过“炒炼”的、颜色更加明亮、质地似乎也更加粘稠的炽热金属液体舀出，迅速浇注进准备好的长条形模具中——那是林渊设计的矛头形状！
“嗤——！”
炽热的金属与冰冷的模具接触，爆发出大量的白色水汽。
当模具被敲开，一枚形状规整、闪着暗青色金属光泽的钢制矛头，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整个营地鸦雀无声。
这枚矛头，与之前粗糙的铁锭截然不同。它线条流畅，尖端锋锐，带着一种内敛的、冰冷的杀伐之气。
林渊拿起这枚尚有余温的钢制矛头，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铮——”
一声清越悠扬、带着金属特有韧性的颤音，回荡在寂静的营地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这声音，与生铁沉闷的响声，天差地别！
“成……成功了？”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林渊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旁，拿起那柄饮血无数的妖骨刀，将钢制矛头的刃口对准骨刀，用力一划！
“嚓！”
一声轻响，坚韧的妖骨刀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而钢制矛头的刃口，只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嘶——！”
短暂的寂静后，是倒吸凉气的声音，随即，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猛然爆发，直冲云霄！
“钢！是钢！”
“神兵！这是真正的神兵啊！”
“巫皇大人万岁！”
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相互拥抱，有些人甚至忍不住跪下来，亲吻着那片承载着希望的土地。
阿公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抚摸着那枚钢制矛头，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无坚不摧的锋锐，喃喃道：“人族……人族终于有了自己的利齿……”
林渊将钢制矛头交给早已迫不及待的岩。岩珍而重之地接过，将其牢牢地绑在一根精心挑选的、笔直坚韧的白蜡木杆上。
一杆寒光闪闪的钢矛，就此诞生！
岩手持钢矛，随意一挥，破空声尖锐刺耳。他对着旁边一块用来练习的坚硬青石，猛地刺出！
“噗！”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钢矛的尖端如同刺入豆腐一般，轻松没入青石之中！
“哈哈哈！好！好矛！”岩拔出钢矛，看着那依旧锋利的矛尖，激动得仰天长啸。
所有夜袭队员的眼睛都红了，他们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杆钢矛，又看向地上其他的钢制矛头，充满了无比的渴望。
林渊看着群情激昂的族人，看着那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的钢矛，心中豪情万丈。
第一炉钢，第一杆矛。
这不仅仅是武器的升级，这更是一个文明的跃迁！是从蒙昧走向开化的标志性一步！
他举起手臂，压下众人的欢呼，声音清晰地传遍营地：
“这，只是开始！”
“今天，我们有了钢矛！明天，我们就会有钢刀、钢甲、钢弩！”
“我们要用这钢铁的洪流，武装每一个敢于反抗的族人！”
“我们要让这钢铁的丛林，成为所有侵略者的坟墓！”
“人族，永不为奴！”
“吼！吼！吼！”
震天的怒吼声伴随着钢矛闪烁的寒光，在这片荒古的山谷中回荡，宣告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冰冷的钢铁，与滚烫的热血，在此刻交融，铸就着人族不屈的脊梁与通往未来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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