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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走入唐宋诗词的河流 > 第四十五章 刘禹锡的“热血与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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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有个叫刘禹锡的年轻人,21岁就考上了进士——这在唐朝有多难?相当于现在全国几百万考生里,考进了前几十名,直接拿到“中央公务员”入场券。更牛的是,他还和好朋友柳宗元成了“同榜进士”,俩人才华横溢,一出道就被人看好:“这俩小伙子,以后肯定能当大官,干大事!”

    谁能想到,12年后,33岁的刘禹锡却赌上了前途,跟着一群人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永贞革新”。这场改革像一场闪电,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却持续了146天就灭了。最后,他从“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变成了“被流放的贬官”,一贬就是23年。

    今天就聊聊刘禹锡这场“理想与幻灭”的人生转折——不是干巴巴的历史,是他怎么从“少年得志”到“热血改革”,再到“摔得粉身碎骨”的真实故事。

    先说说:21岁的刘禹锡,凭啥敢说“要干大事”?

    在唐朝,想当大官,要么靠家世,要么靠真本事。刘禹锡两样都占了点:他出身“中山刘氏”,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但也是书香门第,从小跟着父亲读儒家经典,写的文章连老师都夸“有大家风范”;更重要的是,他有真才实学,21岁就考中进士,比很多人少走了十几年弯路。

    贞元九年(793年),长安的放榜日,人山人海。刘禹锡挤在人群里,抬头看见榜单上“刘禹锡”三个字,激动得手都抖了。旁边的柳宗元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喊:“梦得(刘禹锡的字)!咱们中了!”俩年轻人站在长安街头,看着远处的皇宫,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以后咱们要在朝堂上,为老百姓做点实事!

    那时候的刘禹锡,可不是“混个官当”的人。他写了首《华山歌》,里面有句“丈夫无特达,虽贵犹碌碌”——意思是“男子汉要是没点特别的成就,就算当了大官,也只是混日子”。这哪是刚中进士的年轻人说的话?简直是把“我要匡扶社稷”的野心,明明白白写在了诗里。

    为啥他这么有底气?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伯乐”——王叔文。

    王叔文当时是太子(后来的唐顺宗)身边的官员,很有远见,早看出来唐朝的问题:宦官手里握着兵权,皇帝都得让三分;地方上的藩镇像“土皇帝”,不交税、不听指挥,朝廷根本管不了;还有那些贪官污吏,把老百姓的日子搞得苦不堪言。王叔文想改革,可缺帮手,一见到刘禹锡、柳宗元这样有才华又有理想的年轻人,立马就看上了:“你们跟我干,一起把这烂摊子收拾好!”

    刘禹锡一听,正中下怀。他那时候才二十多岁,眼里没有“官场险恶”,只有“为国为民”的热血。他跟着王叔文,每天一起讨论朝政,从怎么整顿财政,到怎么削弱宦官权力,越聊越投机。有时候聊到半夜,王叔文拍着桌子说:“等太子登基,就大干一场!”刘禹锡握着笔,在纸上写满改革计划,心里想:这一天,我等不及了!

    那时候的他,就像现在刚进大厂的“热血新人”,觉得只要有才华、有决心,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他还不知道,这场他满怀期待的“改革”,会把他的人生,从云端直接拽进泥里。

    146天的“永贞革新”:像一场闪电,亮过之后就是黑暗

    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唐德宗去世,太子李诵即位,就是唐顺宗。顺宗知道王叔文的改革想法,一登基就重用王叔文、刘禹锡、柳宗元等人,“永贞革新”正式开始。

    这时候的刘禹锡,33岁,被任命为屯田员外郎,还兼管财政——相当于现在的“财政部中层干部”,手里有了实权。他终于能把想法变成行动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浑身是劲。

    他们干了几件大事,每一件都戳中了“痛点”:

    - 先拿贪官开刀:把欺压百姓的“京兆尹”李实贬了官。李实以前在长安作威作福,老百姓恨得牙痒痒,听说他被贬,街上的人都放鞭炮庆祝,比过年还热闹。

    - 整顿财政:取消了“宫市”和“五坊小儿”。“宫市”就是宦官打着“为皇宫采购”的名义,强抢老百姓的东西,给的钱还不够零头;“五坊小儿”是宦官管理的“雕、鹘、鹞、鹰、狗”五坊,整天在街上敲诈勒索。这俩制度一取消,长安的老百姓都拍手叫好:“终于能好好过日子了!”

    - 削弱藩镇:拒绝了藩镇李师古的“献礼”,还想收回藩镇手里的兵权。以前藩镇想给朝廷送点礼,其实是想拉拢关系,以后继续当“土皇帝”,刘禹锡他们直接怼回去:“不用送,你们只要好好交税、听指挥就行!”

    - 对付宦官:想把宦官手里的禁军兵权收回来。当时宦官俱文珍等人握着兵权,顺宗都得看他们的脸色,刘禹锡他们觉得,不把兵权拿回来,改革就是白搭。

    你想想,这几件事,得罪了多少人?宦官恨他们,藩镇恨他们,还有那些被打压的贪官污吏,也恨他们。这些人就像一群饿狼,盯着刘禹锡他们,等着找机会反扑。

    刘禹锡他们当时没顾上这些——他们太想快点改变现状了。顺宗身体不好,登基的时候就中风了,说话都不方便,全靠王叔文他们打理朝政。他们觉得时间不多,得抓紧干,却没意识到,他们的“急”,正好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宦官俱文珍先动手了。他们联合藩镇和反对改革的大臣,一起向顺宗施压,说王叔文他们“专权乱政”。顺宗本来身体就差,被这么一逼,根本扛不住。最后,在登基才146天的时候,顺宗被迫退位,把皇位传给了太子李纯(唐宪宗)。

    唐一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革新派”。王叔文被赐死,刘禹锡、柳宗元等八个人,全被贬到偏远地方当“司马”——这就是历史上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刘禹锡接到贬谪诏书的时候,正在办公室整理改革的奏折。太监念完诏书,他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他看着窗外,长安的天还是蓝的,他知道,自己的“理想”,碎了。

    他想起几天前,还和柳宗元一起在长安的酒肆里喝酒,柳宗元说:“等把兵权收回来,就去华山看看,你不是写过《华山歌》吗?到时候再写一首!”他当时还笑着答应,可现在,别说华山了,他连长安都待不下去了。

    这一年,刘禹锡33岁。他从“前途无量的改革骨干”,变成了“被贬的朗州司马”。他不知道的是,这一贬,就是23年。

    朗州的日子:穷山沟里,他写下“蚊子诗”,却没认输

    朗州,就是现在的湖南常德。在唐朝,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偏远、潮湿,到处是山,交通不便,跟繁华的长安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刘禹锡坐着船,走了几个月才到朗州。下船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低矮的房子,泥泞的小路,耳边是听不懂的方言,心里像被堵了一块石头。他住的“司马府”,其实就是个破院子,屋顶漏雨,墙壁发霉,到了晚上,蚊子多得能把人抬走。

    以前在长安,他是每天和大臣们讨论朝政的“屯田员外郎”,出门有车马,吃饭有宴席;现在在朗州,他是个没实权的“司马”,没人理他,没人跟他说话,每天只能对着山和江发呆。

    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消沉了,刘禹锡没认输。他心里的火,还没灭。

    他看到那些欺负老百姓的小官,像宦官一样讨厌,就写了首《聚蚊谣》,把他们比作蚊子:

    “沉沉夏夜兰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嘈然欻起初骇听,殷殷若自南山来。”

    意思是“夏天的晚上,蚊子在暗处嗡嗡叫,声音大得像打雷,一开始听着吓人,其实就是一群会叮人的小东西”。他骂的是蚊子,其实是骂那些像蚊子一样的权贵——你们现在得意,早晚有一天会被拍死!

    他看到有人两面三刀,一会儿说改革好,一会儿又骂改革派,就写了《百舌吟》,把这种人比作“百舌鸟”:

    “笙簧百啭音韵多,黄莺吞声燕无语。”

    意思是“百舌鸟会学各种声音,把黄莺的声音都盖过了,其实没什么真本事”。他就是要告诉那些人:你们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是墙头草?

    他还写了篇《砥石赋》,里面说“石以砥焉,化钝为利;法以砥焉,化愚为智”——意思是“石头能把钝刀子磨快,法律能把愚昧变成智慧”。他这是在说:就算改革失败了,我还是觉得改革是对的,就像砥石能磨快刀子一样,法律和改革,早晚能把唐朝的“毛病”治好!

    在朗州的日子,他过得很苦。夏天又热又潮,他得了风湿,一到阴雨天就腿疼;冬天没有暖气,他裹着薄被子看书,手冻得握不住笔。他没放弃读书,没放弃写诗,更没放弃自己的理想。

    有时候,他会去江边散步,看着江水流向远方,心里想:总有一天,我会回到长安,再干一番大事。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他等了23年。

    有一次,他收到柳宗元的信,柳宗元被贬到永州,日子也不好过。信里说:“梦得,我昨天去了永州的西山,想起以前在长安一起爬山的日子,心里真不是滋味。可我没认输,你也别认输啊!”刘禹锡看完信,眼泪掉了下来,他拿起笔回信:“子厚(柳宗元的字),我没认输。朗州的江很好,山也很好,我在这里写了很多诗,等咱们回去,一起给皇上看,让他知道,咱们还能为国家做事!”

    那时候的他们,就像两个在黑暗里互相打气的朋友,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却凭着心里的那点热血,撑着往前走。

    刘禹锡在朗州待了8年。这8年里,他没闲着:他学当地的方言,听民间的歌谣,把感慨写进诗里;他还教老百姓读书写字,告诉他们“就算日子苦,也要有希望”。当地的老百姓都喜欢他,觉得这个“贬官”不一样,没有架子,还真心对他们好。

    后来有人问他:“你在朗州那么苦,怎么还能写出那么有劲儿的诗?”刘禹锡笑着说:“苦算什么?我心里有要干的事,这点苦,不算啥。”

    他不知道的是,朗州是他贬谪生涯的起点。接下来的十几年,他还会被贬到连州、夔州、和州,走了大半个中国。可不管到哪里,他都像在朗州一样,没认输,没消沉——因为他心里的那团火,从21岁中进士那天起,就没灭过。

    这场“幻灭”,到底教会了他什么?

    “永贞革新”失败后,很多人都替刘禹锡可惜:要是他没参与改革,凭着他的才华,肯定能当大官,过好日子。可刘禹锡从来没后悔过。

    后来他在《子刘子自传》里写:“贞元二十一年,德宗崩,顺宗即位,遂委政王叔文,而叔文引禹锡及柳宗元入禁中,与之图议,言无不从。”他说起那段日子,没有抱怨,只有怀念——怀念那种“为了理想,拼尽全力”的时光。

    这场“幻灭”,没把他打垮,反而让他更懂人生了。以前的他,是个“热血青年”,觉得只要有理想,就能干成大事;后来的他,知道了“官场险恶”,知道了“理想有时候会输给现实”,他还是没放弃理想。

    他在贬谪路上写的诗,不再是年轻时那种“丈夫无特达”的激昂,多了点“沉舟侧畔千帆过”的豁达。

    21岁的刘禹锡,凭着才华和热血,走上了官场;33岁的刘禹锡,凭着理想和勇气,参与了改革;被贬后的刘禹锡,凭着坚韧和豁达,活成了“诗豪”。

    他的“永贞革新”虽然失败了,他的故事,却告诉我们:年轻时的理想,哪怕碎了,也不是白碎的——它会变成你心里的火,在你走夜路的时候,照亮你往前走的路。

    就像刘禹锡在朗州的那个晚上,蚊子嗡嗡叫,屋顶漏着雨,他还是点着灯,在纸上写着诗。他知道,这盏灯不熄,这枝笔不停,他的理想,就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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