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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外风动,门扉轻响,阿菱捧着一封朱漆请帖躬身进来:“宁王府差人送来的,指名要小姐亲启。”
云倾凰睁眼接过。封口处印着宁王私玺,纹路清晰,不似作伪。展开一看,一行墨字跃入眼帘——“甲戌夜,宁府设宴,恭请云家嫡长女云倾凰莅临”。
室内静了片刻。
阿菱低声回禀:“府里已有些乱了。老爷刚召了管家议事,夫人那边也派人去问苏姑娘的意思。”
云倾凰未语,只将请帖置于案上,目光凝在“云倾凰”三字上。不是许靖央,不是大小姐,而是她重生后亲手夺回的名姓。这一笔,是承认,亦是挑衅。
她抬手轻抚耳后一道旧疤,那是前世被弟弟云子恒推落马背所留。当夜她浑身是血爬回军营,换来的却是父亲一句“女子妄动刀兵,败坏门风”。如今同一姓名,却被递至权势最深之门槛。
门外脚步声起,翠嬷嬷领着两个粗使婆子进来,传柳氏的话:“小姐体弱,近日又多受惊扰,不宜赴喧闹宴席,当好生休养。”
云倾凰垂眸,慢条斯理卷起请帖收入袖中,随即起身走到柜前,拉开暗格取出一件玄青绣银鹤深衣。料子沉厚,银线勾勒鹤羽,在烛下泛着冷光。这是母亲当年嫁入威国公府时先皇后所赐礼服之一,后被柳氏收走,说是“不合庶女身份”。三年前她病重,这衣裳竟被拿去抵了药钱。
如今,它回来了。
“去回母亲,”云倾凰将衣裳摊开在床,“既是王爷亲邀,推辞便是抗命。许家虽非显赫,也知君前无戏言。”
翠嬷嬷脸色一僵,还要再说,却被阿菱挡在门前:“嬷嬷若不信,不妨去问老爷,看他敢不敢驳宁王的面子。”
婆子咬唇退下。
天色渐暗,云府书房灯火未熄。云铮坐在案后,手中捏着一份抄录的账目,眉头紧锁。抬头见女儿进来,语气稍缓:“你真打算去?”
“父亲既唤我来,想必已知答案。”
云铮放下账册,压低声音:“宁王此人,表面闲散,实则步步为营。他为何单请你?李府赏花宴上百官齐聚他不露面,太子赠玉他只轻笑带过。你一回来,请帖便到——不觉得太巧?”
云倾凰垂首:“正因巧,才不可不去。”
“你可知他在试探什么?”
“或许是想试我敢不敢走进他的局。”她抬眼,“更可能,是要我亲眼去看些什么。”
云铮沉默片刻,忽冷笑:“你以为你是执棋者?在他眼中,你不过是一枚可搅风云的卒子。若成了他的刀,反噬的是谁?是云家!”
“若我不去,”云倾凰声稳不改,“外人只会道威国公府连王爷颜面都敢驳。届时损的是父亲官声,非我一人荣辱。况且……”她略顿,“太子昨日尚赞我‘真我’,宁王若也看重这份‘真’,我又岂能自贬为伪?”
云铮猛地站起,指节叩案:“你这是拿太子压我?”
“女儿只是陈述事实。”她退后半步行礼,“明日宴上若有失仪,我一人承担。父亲只需记得,今日非我求势,是势来找我。”
云铮盯她许久,终是挥袖:“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
云倾凰转身离去,步履未乱。
次日黄昏,暴雨骤至。
马车候在府门前,车夫低声抱怨:“雨来得邪乎,路都烂了,小姐真要此刻走?”
云倾凰掀帘看了一眼,雨水劈打石阶,溅起浑浊水花。她想起北境最后一战,那夜也是这般大雨,她率破锋队突袭敌营,三百骑兵尽数埋骨泥沼。风雨从不预示吉凶,只筛出谁敢前行。
“打起灯笼。”她坐回车内,“不必避雨。宁王设宴,不会因一场雨取消。我们若迟了,才是真失仪。”
车轮碾过积水,缓缓前行。
途中马蹄陷进泥坑,随从跳下车欲推,云倾凰却道:“不必急。让他等,总好过我们迟到。”
车内寂静。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簪,通体温润,底部刻“青白”二字。这是太子所赠,她一直未戴。
此刻,她抬手将簪插入发髻,姿态从容。
这不是示好,也不是依附。这是宣告:我身后的每一分关注,皆可为我刃。
宁王府门前,朱门高耸,檐下悬灯六盏,照得阶前如昼。守卫持戟而立,目光如钉。
通传后,云倾凰被引至偏廊等候。一刻钟过去,无人出迎。
阿菱低语:“他们有意怠慢。”
“不。”云倾凰整了整衣袖,“这是考验。看我会不会焦躁,会不会失态,会不会因久候生怨。”
她站得笔直,雨水顺伞沿滴落,裙角洇开深痕。但她不动,也不催。
终于,内庭传来通传:“宁王有请,云小姐入府。”
她收伞递与阿菱,拾级而上。
红墙夹道,两侧宫灯摇曳,映出她孤身前行的身影。转过影壁,主厅已在眼前,丝竹声隐隐传来,宾客笑语浮于暖雾之间。
一名青衣内侍迎上:“王爷吩咐,请云小姐由东侧门入,莫惊扰他人。”
云倾凰颔首,随其而行。
绕至侧门,门扉半开,内侍忽停步:“请稍候,容我通报。”
她立于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夜宸渊的声音,低沉平缓:“……狼入猎场,从不问陷阱几重,只看它敢不敢咬第一口。”
话音落,门内静了一瞬。
随即脚步声近。
门被推开。
云倾凰抬眼,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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