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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生的黑白照片下，竟然摆着三颗人头。
蒋天养有些惆怅：
“我本来想要把靓仔南的人头摆放在大佬的牌位下，只不过靓仔南的尸体被司徒拿去安葬，倒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洪兴撕破脸皮。”
靓坤恶心地指着供桌问道：
“那这几个是？”
蒋天养无所谓道：
“靓仔南的小弟，大天二、包皮、巢皮。”
靓坤无语道：
“蒋生，这里不是暹罗。”
“先龙头在世的时候人缘还是不错的，前来拜祭的人不少。”
“咱们自己人看到了没有问题，其他人看见了，多少也是一个负担。”
“还是把这些东西扔海里吧。”
他看着蒋天养不为所动的样子，又道，
“你晚上睡觉……不感觉恶心吗？”
蒋天养笑道：
“这三人是我亲手弄死的，他们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死了我就更不怕了。”
靓坤再劝道：
“蒋生，这里不是暹罗，咱们洪兴在香江的能量没有这么大。”
“走漏了消息，差人必然会上门的。”
“洪兴可承受不起再损失一位蒋生了。”
蒋天养一怔，想了想缓缓点头。
“阿坤你说得对！”
他一挥手，自然有人把人头都给撤了下来。
靓坤忽然发觉不对，这人头怎么如此鲜艳，仿佛栩栩如生：
“蒋生，这人头……”
蒋天养嘿嘿笑道：
“面人！”
靓坤惊愕道：
“面人？”
蒋天养叹道：
“我倒是想要把靓仔南等人的头都放在大佬的牌位祭拜。”
“不过现在是文明社会，不能做这样凶残的事情。”
“思来想去，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请一位面人师傅按照那三人的样子，弄了三个头。”
“反正他们三人是我亲手干掉的。”
“也不用担心我大佬在底下会受到这几人的骚扰。”
靓坤无语。
蒋天养再次感叹道：
“阿坤，还是你真心对我。”
“今天来拜祭我打咯啊的人不少，他们也都看到了这三颗面人做的人头。”
“当然，他们没有认出来这是面人。”
“真以为那三颗人头是真的。”
“可怜啊，这帮人竟然没有一个劝我的。”
“嘿！”
蒋天养不由得摇摇头。
靓坤耸耸肩：
“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劝的，我是从咱们的友谊说这话，可那些前来拜祭的人，不会这么说。”
“你可是咱们新任的龙头，又有亲人离世，他们再怎么想也不敢劝你的。”
蒋天养叹息道：
“阿坤，你对龙头位没有半点野心，所以才会觉得这些揸Fit人都跟你一样。”
“他们的心大着呢！”
“对了，你不是今天来过吗？”
“又有什么事情了？”
靓坤把事情说了一遍，有些事情是蒋天养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蒋天养眼睛都瞪大了：
“詹姆斯那个家伙让陈国忠整顿油尖旺？”
靓坤点点头：
“对！”
“调整油尖旺，是要准备对付倪家。”
“阿忠那个家伙对传统的社团很容忍，但对于走粉的，坚决不能容忍。”
“我跟他沟通过，倪家在油尖旺的势力太大，地盘也多。”
“敲掉他们必然会引发油尖旺的势力震荡。”
“阿忠想要提前把油尖旺的社团给整合好。”
蒋天养明白靓坤的心思：
“也就是说，将来的那三四个社团将会是油尖旺毫无争议的霸主？”
靓坤耸耸肩：
“应该是这样。”
蒋天养问道：
“那你过来的意思是？”
靓坤直白道：
“我对江湖事情不太热衷，不过好歹我也是洪兴的一员，阿忠给了我权利，我自然也想要给咱们洪兴弄点福利。”
“选择社团的事情，就拜托蒋生了。”
蒋天养惊愕道：
“你让我选？”
靓坤眼角带笑，表面上很奇怪：
“蒋生是洪兴龙头，这事情你不做主谁做主？”
蒋天养一时间百感交集，半晌才道：
“阿坤，你果然心有洪兴。”
靓坤笑道：
“行，那我就回去了。”
蒋天养愕然道：
“你这就走？”
靓坤耸耸肩：
“这种事不好在电话说，要不然我就在电话中告知你了。”
蒋天养赶忙拦住他：
“等等，你有没有要求？”
靓坤纳闷道：
“我是洪兴的大路元帅，会有什么要求？”
蒋天养无语道：
“我说的是社团选择……”
靓坤恍然大悟，想了想道：
“不能走粉的。”
蒋天养干脆回答道：
“没有问题！”
他看着靓坤道：
“还有呢？”
靓坤纳闷道：
“阿忠就一个要求啊，不能走粉。”
蒋天养直接问道：
“你没有心仪的社团吗？”
靓坤更干脆：
“蒋生，你不是洪兴龙头吗？”
“选择合作的社团，是龙头话事人的责任吧？”
蒋天养哈哈大笑：
“阿坤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社团的角度，好好地选择社团。”
靓坤提醒道：
“那你抓紧时间，詹姆斯现在躺在医院，阿忠要趁着他躺医院的功夫整合社团。”
“留给我们的窗口时间很短。”
蒋天养神情凝重：
“我明白了。”
“阿坤你放心好了。”
靓坤笑道：
“那我先走了。”
蒋天养微笑着把靓坤送出门：
“阿坤，只要我搞定这件事情，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靓坤挥挥手：
“那我先走了。”
蒋天养心情愉快地回到客厅，看着蒋天生的画像，忽然就摇摇头：
“哎，我真被大佬给传染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我败了！”
蒋天养直叹气。
选用面人头做贡品，还不向前来祭拜的人说明实情，这里面其实有两层意思。
用人头做祭品，很有江湖风格，寻常的人也不会怀疑。
这是立威。
可现在是敏感的时刻，他在自家客厅里面摆放着“三颗人头”，未免担了干系，如果有人去举报，就会惹麻烦。又会筛选出一些对自己不忠诚的家伙，这也是一个服从测试。
当然，最关键的是寻找那些忠诚勇敢又真心为自己好的人。
悲哀的是，唯有靓坤才婉转地提出了批评。
可怜蒋天养还把靓坤当作对手在戒备的当口，靓坤反手就扔给他一个王炸——让他挑选日后油尖旺的霸主社团。
真的无法形容蒋天养当时的心情，即便以他的枭雄心态，也感到茫然。
这可是选择油尖旺霸主社团的大权力，不管选了谁，以后那个社团都会承靓坤的人情。
多大的权力啊！
靓坤直接扔给他了。
蒋天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对阿坤的看法还得往上提升一层啊。”
蒋天养有些感慨。
对于靓坤，他是防备的。他一直认为，洪兴是蒋家的洪兴。
绝对不可能有人从蒋家人手中夺得龙头的位置，然后就出现了一个靓坤。
靓坤的出现让蒋天养明白，要是对方想要，他真的能够把洪兴从自己身上夺走。
提防靓坤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蒋天养与其他矮骡子不一样，他读过书，清楚地知道“黄袍加身”的典故。
有时候，真不是当事人想要迈出那一步，当年郭威、赵匡胤真需要主动吗？
不，他们的位置到了那里，形势威逼之下，即便他们不想要黄袍加身，他们的部将会允许他们吗？
想想都不可能。
十二道金牌召唤岳飞回京，不是别的，就是怕在某些时候，岳飞的部下也给他来个黄袍加身。
老赵家的天下不就这么来的吗？
然而蒋天养做的一切，在靓坤把选择油尖旺社团的权力交出来之后，就显得格外可笑。
蒋天养叹气微笑道：
“没想到我也做了一回小人。”
这事情他转眼就忘，想了想，喊人道：
“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自然是看望陈耀。
陈耀正在医院里面焦躁，洪兴龙头蒋天生在自己的看护下被靓仔南给送去卖咸鸭蛋了，他就感觉不好了。
这社团以后还怎么待啊？
估计以后谁见了他，都会格外的嫌弃。
想想看，龙头这么信任你，就连谁想要见龙头，都要先过陈耀这一关。
这是多大的权力啊。
结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让龙头被刺了！
陈耀知道，江湖上的人可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隐情，他们更不会考虑见靓仔南其实是蒋天生一早给安排好的。
江湖上从来以成败论英雄。
赢了你上位，输了你出位。
就是如此。
陈耀以前可是蒋天生的绝对心腹，可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之后，又有谁敢相信他？
以至于哪怕他同样在陈浩南的袭击中受了伤，他这个时候都感受不到疼痛。
这关系到将来自己的江湖地位。
“难道我这个年龄就要金盆洗手远走荷兰？”
陈耀颇有些悲哀。
就在这惶恐的时刻，他见到了蒋天养，后者来医院看他了。
一时间，陈耀的心情就像是从地域跳进了天堂。
陈耀挣扎着就要起来，蒋天养连忙安抚道：
“你受了伤，不要起来，当心伤口破裂。”
陈耀欢喜道：
“蒋生来了，就算是让我再躺一次手术室，也值了。”
蒋天养摇摇头：
“不要胡说八道。”
“你是社团的白纸扇，是最宝贵的头脑。”
“你的安危，对社团很重要。”
一股暖流从陈耀心中升起，他哽咽道：
“多谢蒋生的体谅。”
蒋天养摇头叹道：
“我大佬的事情，那是他咎由自取，不需要你过多的担忧。”
“唯一你应该承担责任的是，你没有搜出他的小甜瓜。”
陈耀赶紧道：
“靓仔南是我亲自搜的，我确定他身上没有小甜瓜啊。”
蒋天养一怔：
“你亲自搜的？”
陈耀连连点头：
“对。”
“我亲自搜的，四肢，身上的各个口袋我都搜了。”
“着实想不通那个小甜瓜到底是从哪里带出来的？”
蒋天养奇怪道：
“你不是说靓仔南给了你十万块吗？”
陈耀苦笑连连，
“靓仔南去见蒋生，本就是商量好的事情，我拿那十万块，也是蒋生允许的。”
“该搜还是搜的。”
“只不过我搜得比较快而已。”
蒋天养沉默了半晌，忽然道：
“下体你搜没搜？”
陈耀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蒋天养。
蒋天养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没有。”
陈耀脸色通红：
“靓仔南竟然会把手雷放在那个地方？”
蒋天养不以为然：
“他心存死志，只要能藏住就行，其他的会计较吗？”
陈耀重重叹了口气：
“不会！”
这是真的不会啊。
藏在鸟下面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是可惜了自己，却没有从那个方面想。
谁家好人会在小鸟下面藏东西的？
然而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
事后诸葛亮罢了！
蒋天养果断道：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这身伤也是你的惩罚。”
“社团有事情要你做。”
陈耀赶紧道：
“蒋生吩咐就行。”
蒋天养于是道：
“这里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判断。”
于是就把靓坤告诉他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陈耀打起精神仔细聆听，越听嘴巴张得越大，到最后彻底合不上了。
等到蒋天养住嘴，陈耀人都要傻了：
“坤哥把挑选合作社团的权力交给了我们？”
蒋天养点点头：
“你怎么看？”
陈耀苦笑道：
“不愧是咱们洪兴的大路元帅，果然是大公无私。”
“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蒋天养缓缓点头。
扪心自问，倘若换做自己，他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陈耀很快镇定下来：
“坤哥的意思，我大约是明白了。”
“他把选择社团的权力交给我们，其实也是在避嫌。”
“油尖旺咱们有两个堂口，一个是太子的尖东，一个是坤哥的旺角。”
“油麻地咱们倒是有飞地，那压根不成气候。”
“太子唯坤哥马首是瞻，即便先蒋生在的时候，他也是只听坤哥的。”
“如果合作社团任由坤哥挑选，恐怕将来油麻地就会铁板一块了。”
蒋天养笑了笑：
“以后他们也会铁板一块的。”
陈耀张大了嘴巴，缓缓点头。
没办法，油麻地以后就三四个社团掌握，靓坤的堂口就是旺角，他必然是要发展壮大的。
再加上靓坤的职位最高，周边的堂口肯定是以他为首。
出来混江湖的，从来都是慕强。
靓坤最强，自然就会吸引其他人围绕在他的身边，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陈耀大急，刚想要给靓坤开脱，就听蒋天养微笑道：
“这对咱们社团也是一个大好机会。”
“油尖旺只要拿下三分之一，咱们社团将会不输江湖任何一个大社团。”
陈耀的话语自然而然地变了：
“蒋生，坤哥的势力太大了，这会不会对社团将来有影响？”
没辙，陈耀本心是不想要得罪靓坤的，可他是洪兴的白纸扇，必然要提出不同的意见供龙头参考。
得罪靓坤那是以后的事情，得罪龙头那是眼前的事情。
蒋天养微笑道：
“那你说阿坤的势力现在大不大？”
陈耀干巴巴道：
“大！”
蒋天养颇为惆怅：
“是啊，太大了。”
靓坤的堂口别看只有旺角的两条街，可他的势力真的太大了。
除了陈耀说的甘子泰之外，还有韩宾三兄弟，还有龙哥……
就连自己上位都是靓坤推荐上来的。
实事求是地讲，靓坤的势力就是洪兴第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蒋天养没有在这个地方纠结，他说道：
“你不用纠结这种事情，阿坤真想要坐上我的位置，他早就坐了，压根不需要有什么理由。”
“阿坤的重心不在社团，而在正经的生意上。”
“他是咱们的栋梁！”
“你切不可胡思乱想。”
陈耀满是震惊地点头。
社团栋梁，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蒋天养笑道：
“现在，我要你发挥出自己的才能，好好地挑选一下符合我们利益的社团。”
陈耀脑子疯狂转动，沉吟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蒋天养暗暗点头，白纸扇头脑活泛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考虑问题要全面，信口雌黄的家伙是绝对不能担任白纸扇的。
好半天之后，陈耀道：
“我有三个选项。”
“一个是新记。”
蒋天养扬了扬眉毛：
“为什么选新记？”
陈耀沉声道：
“安全！”
蒋天养颇为惊奇这个理由：
“仔细说说？”
陈耀微笑道：
“新记虽然也是家先天，可自从初代龙头被卧底出卖之后，二代龙头采取了双话事人的制度。”
“一个管白，一个管黑。”
“黑白两道都有涉猎，走得相当平稳。”
“咱们选他，很安全。”
蒋天养缓缓点头：
“不错。”
“其他的呢？”
陈耀又吐出一个社团的名字：
“新联盛。”
蒋天养笑道：
“这个社团有什么说法？”
陈耀很直接：
“它弱小！”
蒋天养眼中寒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
陈耀解释道：
“金爷退位，林耀昌上位。”
“新联盛虽然弱小，可它的潜力很足。”
“新联盛五虎各有各的特色，只要有人扶一把，绝对能发展起来。”
“有着油尖旺做基本盘，他们发展成大社团是特别简单的事情。”
蒋天养又问道：
“还有没有？”
陈耀小心翼翼道：
“还有一个社团……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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