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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临潢府、东京辽阳府、中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南京析津府。
因是游牧民族出身,辽国皇帝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常驻。
遵四季捺钵之制,随四季变化,率领皇族、朝中大臣与精锐骑兵,迁徙至不同行宫与处理政务。
秋意渐浓,上京,临潢府,辽国重要的宫殿都分布在此。
有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遣工匠修建的开皇殿,还有安德殿、五鸾殿、宣政殿等几处接见朝臣处理政务的大殿。
今日,宣政殿内,年仅三十五岁的耶律洪基身穿赭黄面、黑里子的契丹皇室常朝袍,端坐于御座上方。
四年前,耶律洪基前往滦河上游的太子山捺钵。
皇太叔兼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联合其子耶律涅鲁古、知北院枢密事萧胡睹等人意欲行刺,胁迫他写下禅位诏书。
好在敦睦宫使耶律良及时报信,这才逃过一劫,耶律重元见计划失败,逃亡路上,畏罪自杀。
大周清丈田亩,革新除弊一事,耶律洪基早就有所耳闻。
辽国如今的气象亦是一年不如一年,积弊颇深。
贵族奢侈之风盛行,南北两院官僚尔虞我诈,武备松驰。
加之大兴佛教,单单登记在册的僧尼人数,就已经多达数十万名,四处兴建庙宇,为佛像塑金身的花费,更是不计其数。
东北方向的女真部落,也隐隐露出不安定的苗头。
先帝旧臣,北院枢密院使耶律仁先拧眉思索片刻,躬身道:“陛下,周朝革新已见成效。”
“臣以为或可效仿周朝,召集大臣商议出适应我朝的革新除弊之策。”
“周朝皇帝野心勃勃,非比寻常,难保将来有朝一日,不会挥师北上,当早做准备才是!”
耶律洪基听到此话,没有立刻表态,指尖轻轻敲着御座扶手,将目光放在耶律乙辛身上。
耶律乙辛在重元之乱中立下大功,加封魏王,赐号匡时翊圣竭忠平乱功臣。
深受耶律洪基的信重,与耶律仁先一同在北院共事,二人互相瞧不顺眼,势同水火。
只见耶律乙辛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我大辽乃草原天朝上国,骑兵骁勇,凭先祖留下的赫赫基业,何惧南边的周朝?”
“若真要学周朝胡乱折腾,怕是先把国内的贵族勋戚都得罪光了,到时候不用他们来打,自己就先乱了!”
“不过是舍本逐末,动摇国本之举。”
“你……”耶律仁先猛然甩袖,脸色涨红。
耶律洪基轻叹一声。
辽国贵族不仅掌握部落兵权,世袭领地,朝中核心官职也由贵族子弟担任,一旦触及到贵族们的利益。
必定会联合反叛,直至耶律一族政权彻底瓦解。
况且,他也不想费心折腾。
这些年佛寺香火鼎盛,各部安定,与其劳心费力推行新政,不如静守祖制,安享太平。
维系耶律一族的统治,远比一场未知成效的改革重要。
“罢了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近日朝中无事,明日朕要去城西的大延寿寺礼佛。”
说罢,耶律洪基起身离去。
耶律乙辛扭头看向耶律仁先,嗤笑一声后,大步从宣政殿离开。
——
几日后,大周,正值中秋佳节,华兰遵循旧例设下宫宴,邀请汴京城内外命妇们。
大周百姓除登高赏月,泛舟听曲外,还会在庭院中摆放月饼、糖瓜、石榴等贡品,焚香祭拜月神,祈求各种心愿。
并且汴京城中秋夜整晚不宵禁,樊楼亦会点起数百盏灯笼来助助兴。
仁明殿内,悦耳的丝竹声飘荡在四周。
华兰一身深青色云纹宫装,头戴点翠凤冠,端坐在上首之处,眉眼舒展,气度从容,垂落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轻晃。
不多时,只见她抬眸浅笑,温声道:“诸位不必拘束,只管共叙闲话,莫负此等良辰美景。”
“本宫不日前偶然品尝过樊楼的桂花酒,味道属实绝妙,便差人去樊楼取了几坛来,诸位也一道尝尝。”
殿内一众命妇纷纷起身行礼道:“谢娘娘赐酒,娘娘心系臣妇,臣妇们感念不尽!”
华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英国公夫人身着锦袍,笑眯眯看向盛老太太,“多日不见,老太太气色瞧着愈发好了。”
“托夫人福,近来每日晨起都在院子里走上两圈,几个重孙儿也常来跟前闹着,日子热闹,气色自然就好了。”
英国公夫人闻言,轻声道:“老太太福寿双全,重孙绕膝,真是叫人羡慕。”
“夫人我这个年纪,自也是如此,福分只多不少。”老太太说罢,很是亲昵的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
自打华兰册封皇后,盛张两家的往来逐渐频繁,如今搬至国公府,两家离得近,交情也不由得更深了些。
平宁郡主现下也时常来盛家给老太太请安,态度比起当年齐衡要入盛家书塾读书时的模样,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如兰与品兰二人虽无诰命。
但一个是皇后嫡亲妹妹,一个是淑妃嫡亲妹妹,故今日也在受邀名册内,这会儿正围坐在明兰和嫣然的身边。
只见明兰一身藕荷色宫装,身段比起待字闺中时,更见风韵窈窕,眉宇间灵动又不失温婉。
她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眉眼弯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真好喝。”
嫣然扭头看向她,蹙眉道:“酒性最热,若热吃下去,发散的便快,冷吃下去,则凝结在内,还得用五脏去暖他。”
“先前太医都叮嘱过你,少吃些冷酒,这点毛病就是改不掉。”
明兰灿然一笑,扯了扯嫣然的衣袖,“我知道嫣然姐姐你是为我好,可我现下就这点爱好了。”
“又不是日日都吃,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断不会贪多。”
如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轻哼一声,“贤妃娘娘莫要白费口舌,就是寒冬腊月六妹妹她也喜欢吃冷酒。”
“我记得六妹妹还说过什么,冷天吃冷酒,别有一番风味。”
明兰眨了眨,笑道:“五姐姐你就知道揭我短,等下次进宫,别想吃我做的炙羊肉。”
“那不行,我就要吃,你当初答应过我的!”如兰摇头晃脑的说着。
片刻后,明兰将目光放在品兰身上。
只见她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于是乎,轻声问道:“品兰姐姐,你在忠敬侯府过的可还好?”
品兰点头如捣蒜,“婆母性情温和,长嫂干练豁达,虽不爱说笑,但人是极好的。”
如兰听到此话,略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向她。
“当真?我先前可听说你家嫂嫂规矩大的很,什么轻生死,重礼法,她没处处管着你?”
“这倒不曾,我只顾和官人过自己日子,郑家上下品性全都好的很。”
品兰说话间,眼下不由得闪过一抹骄傲,家中世代忠良,官人前程似锦,京城不知有多少姑娘羡慕她能嫁进郑家。
如兰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毕竟她一直不大看得上长房一脉。
不过转念一想,品兰和自己又没什么恩怨。
小时候跟随盛纮和王若弗去宥阳,但凡她瞧上的东西,品兰没有不乖乖让出来的。
只要墨兰过的事事不顺心,那就行了。
如此一想,她脸上重新绽开笑容。
与此同时,康家,后院厢房内。
王若与脸色阴沉,紧紧握着杯盏,心头不停起伏着。
母亲和妹妹皆诰命加身,全都去参加宫宴,风光无限。
可她倒好,今年京城内各家官眷的宴席,给她送来请帖的寥寥无几。
前几日她本想向王老太太讨些银子使,结果没想到王家账目也亏空的厉害,王老太太只掏个三五十两就把她给打发了。
长女康允儿不知受了什么蛊惑,竟一点都不知道帮衬娘家。
自打搬来京城,盛维和李氏也算清楚王若与和康家是什么做派,加之还有盛纮和盛老太太从旁提点。
李氏和盛长梧自然不会纵容康允儿无所忌惮的帮衬娘家,早已不止一切的告诫过她,李氏更牢牢攥着管家权。
康允儿也明白,婆家不比往日。
即便是虚衔,那也是堂堂荣昌侯府,淑妃的娘家,更是腰缠万贯,富甲一方。
而自己父亲做官无望,母亲往日因印子钱一事名声扫地,家中就剩个祖宅维持体面。
一旦惹怒婆母和官人,将来哪有什么好日子可过,若被休弃,更是万劫不复。
就在王若与暗骂母亲与女儿,满心怨愤之际。
只见康海丰迈步前来,凝眸看着她,淡淡道:“兆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你若敢再背着我,偷偷把我女儿胡乱嫁出去,我饶不了你!”
“康海丰,你把话说清楚!”
“是不是苏氏那小贱人又在你面前瞎挑唆,一个妾室还想掺和儿女婚事,反了她了!”
“我正愁没地撒火,她倒自己找上门来!”
王若与说罢,抬脚就想冲去苏小娘院里,把她母女二人狠狠教训一顿。
结果康海丰直接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冷声道:“言儿得卫将军庇佑,在武学内勤勤恳恳,不曾懈怠分毫,又与盛家七郎交好。”
“如今晋儿入国子监彻底无望,他可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休要胡搅蛮缠,我警告你,不许再去寻她们的麻烦。”
“我在汴京是没什么脸面了,可你王家还要脸吧,小心我把你这些年沾的人命官司通通说出去!”
“看王家还怎么替你收拾烂摊子,只怕他们现下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吧?”
王若与微张着嘴巴,拧眉竖目的盯着康海丰,“你……你敢威胁我!”
“女儿毒杀良妾庶子,母亲帮着遮盖隐瞒,传出去你那在御史台的兄长这辈子都别想升迁了!”
留下这句话后,康海丰瞪她一眼,转身离开,前往苏小娘的院子。
康言虽是庶子,可他将来若出息,自己必定跟着享清福,苏小娘性情又温婉妥帖。
而康晋出息,自己只怕一辈子都要看王若与和王家的脸色。
另一边,集英殿内。
此处布置的富丽堂皇,御座上方,赵晗一身赭黄色常服,面带笑意。
文武百官身姿端正,神色恭谨,按品级依次列坐于殿内两侧的案几旁,案上早已摆放好精致的菜肴与酒水。
盛纮身为国丈,又加封国公,自然安排在靠前的位置,只见他紫袍玉带,眉开眼笑的捋动胡须。
顾廷烨作为新贵,位置仅次于张辅等几名老将。
这时,赵晗缓声道:“昨日王安石送来奏疏,江南地界已经清丈出隐田近五千万亩,北方六路还要更多。”
“单是田税,我朝一年便可多收数千万贯,可喜可贺啊。”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才过去多久,就查出这么多隐田,难怪国库年年空虚。
待清丈一事结束,只怕我朝隐田数量可至少能有四五万万亩!
“诸位爱卿不必紧张,朕并非兴师问罪,常言道:士大夫当以天下为己任,后续诸多事宜,还需仰仗诸位爱卿一同出谋划策。”
“待国库充裕,军备修整妥善,便可着手于燕云之地,护北疆安宁。”
孝期结束,时任户部侍郎的海彦平率先拱手道:“官家心怀天下,志在北疆,实乃大周之幸,万民之幸!”
“臣愿为官家赴汤蹈火!”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文武百官纷纷离席,躬身行礼。
待到酒过三巡,赵晗扭头看庆云一眼,庆云当即会意。
不多时,教坊司琵琶色教头宋引章怀抱琵琶,身着碧青色襦裙,款款入殿,身后还跟着数名容貌艳丽,身段姣好的舞伎。
“官家,这位莫非就是先前徐将军口中那位钱塘第一琵琶手?”顾廷烨放下杯盏,饶有兴致的问道。
赵晗轻轻点头,“不错,正是她,朕今日特地命她入殿,为诸位爱卿添些雅兴。”
“年纪轻轻便能顶着钱塘第一琵琶手的名声,倒是有趣!”一名绯袍官员笑呵呵的看向宋引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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