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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25.5】

    城市的喧嚣在脚下退潮,化作一片朦胧的光海。周雪妍轻轻挽着木溪文的胳膊,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依偎着拉长。雅轩和萧怡仍在KTV的声浪里沉醉,此刻的归途,是属于他们的宁静。

    “哥,”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寂静的夜,“我觉得你唱的歌……真好听。” 话语里带着一种纯粹的欣赏和不易察觉的依恋。

    “嘿嘿,” 木溪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那份在包厢里被夸赞的局促似乎还未完全散去,“瞎唱的……还好吧。”

    “哥,” 周雪妍停下脚步,微微仰起脸看他。清冷的月光和远处霓虹的碎光落进她眼里,那双眸子如同浸在秋水中的寒星,清澈、明亮,仿佛能映照出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其实呢,我早就知道……你唱歌很好听。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了。” 她的语气笃定,带着对某个遥远瞬间的珍藏。

    木溪文迎着她的目光,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不自觉地笑了笑,声音也柔和下来:“雪妍,你唱的……也很好听。” 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哥,谢谢你。” 她的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

    “没什么,” 他摇摇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我只是在说真心话而已。”

    不知不觉已走到公寓楼下。木溪文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黑黢黢的楼体和高处隐约可见的天台轮廓。“雪妍,” 他侧过脸,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寻求片刻独处的渴望,“你先回家吧,我想……在外面站一会儿。”

    “哥,” 周雪妍没有松开挽着他的手臂,反而更贴近了些,仰着脸,眼神温软而坚持,“那我……就在这儿陪你,好吗?”

    木溪文微微一怔,对上她执拗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眼神,心头那点疏离感瞬间被暖意融化。“……好的。” 他低声应允。

    他没有在楼下停留,而是牵着她的手,拾级而上,直至推开通往天台的沉重铁门。清冽的、带着城市尘埃和远方草木气息的夜风扑面而来。视野陡然开阔,脚下是万家灯火的星河,头顶是深邃无垠的墨蓝天幕,几点疏星点缀其间。

    木溪文走到天台边缘那个熟悉的水泥小平台上,没有犹豫,他双手稳稳地托住周雪妍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轻盈地抱了上去。接着,他双臂一撑,自己也利落地坐了上去。平台不大,两人挨得很近。

    五月的夜,春寒料峭,晚风带着冬末的余威,掠过皮肤时激起细微的战栗。木溪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她单薄的身子更紧地拢进自己怀里,用体温为她隔开微凉的侵袭。周雪妍没有抗拒,顺从地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小巧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这亲密的依偎。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仿佛融入了这春夜的风景,分享着同一片静谧。

    “哥,” 周雪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很轻,像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宁,“如果……战争结束了,你最想做什么?”

    “我?” 木溪文的目光投向远处闪烁的灯火,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假设性的未来。片刻后,他才低声道:“就想……过点平静的日子吧。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背负着这么多……东西。”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深沉的倦怠。

    “那……” 周雪妍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脸,月光照亮了她眼中清晰的关切,“你一定……很累吧?”

    “我不知道,” 木溪文喃喃道,眼神有些空茫,像是在问自己,“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累。有时候觉得快撑不住了,有时候……又好像还能再扛一扛。” 这种混沌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消耗。

    “雪妍,你知道吗?”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种倾诉的意味,“其实……我打心眼里,根本不想这样。不想管这么多,不想担这么重。”

    “哥,” 周雪妍在他怀里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像月光一样落在他脸上,带着一丝不解的探寻,“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因为……” 木溪文抬起头,望向天穹那轮皎洁的明月,清辉洒落,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映亮了他眼底那份无法卸下的沉重,“这是我的责任。是我作为正义联盟队长……推不掉的责任。”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你,也是我的责任。”

    “哥,” 周雪妍静静地听完,没有立刻回应。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词句,然后才轻轻开口,声音如同月光流淌,“其实我觉得呢,‘责任’这两个字……有时候,多多少少带着点勉强人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就像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听起来很高尚,可仔细想想,总有点……道德绑架的感觉。哥,” 她鼓起勇气,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在我看来,你不用……时时刻刻都那么‘负责’的。”

    木溪文愣住了,低头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意外和探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 周雪妍迎着他的目光,唇边绽开一个极浅、却异常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哥哥你……根本不欠这个世界什么呀。”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心上,“你不欠我,也不欠任何人。那些加在你身上的担子,从来就不是你生来就该背负的。” 她微微仰头,月光在她清澈的眼底流转,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信念:

    “雪妍觉得,只有哥哥你……真正地快乐了,幸福了,那才是……最重要的‘真谛’。”

    夜风拂过,撩起她颊边的几缕发丝。木溪文久久地凝视着她,怀中女孩的话语像温润的泉水,无声地浸润着他因责任而干涸龟裂的心田。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那份纯粹无垢的温暖与理解。月光如水,温柔地包裹着天台上这对依偎的身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雪妍,”木溪文的心弦被她轻柔的话语无声拨动,泛起细微却清晰的涟漪,“那你的‘真谛’……又是什么呢?” 他凝视着她映着月光的眼眸,声音低沉。

    “我的真谛啊,”周雪妍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更深地望进他眼底,仿佛那里藏着答案,也藏着她的全部世界。她的声音清澈而笃定,带着一种无需修饰的纯粹:“只要哥哥你……能和我待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静静地待着,我就会……非常、非常开心。” 每一个字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幸福的波纹。

    木溪文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胀。一个无法言说的念头猛烈地撞击着他的思绪:如果那个夜晚,我鼓起勇气向你袒露心迹,我们是否早已携手同行?无需这般隐忍克制,你也不必……再经受那撕心裂肺的折磨…… 这念头像苦涩的藤蔓缠绕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思绪,目光投向脚下那片沉睡的城市灯火,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

    “雪妍,人生……就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路。”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一路上,我们会遇见数不清的沟壑、险峰、迷雾……对我这个所谓的‘正义联盟队长’来说,尤其如此。有时候啊,真的觉得……太累了,累得只想停下来,找个角落蜷缩起来,再也不往前挪一步……” 他顿了顿,感受到怀中女孩传递来的、无声的温暖和力量,仿佛汲取到了某种支撑。他低下头,重新看向她,月光下,他的眼神异常专注和明亮,带着一种破茧而出的决心:

    “不过,从今往后,雪妍,”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立下最庄重的誓言,“我愿意为你……继续走下去。守护你,陪伴你——不再是因为那该死的‘责任’,而是因为……” 他放在她发顶的手微微收紧,传递着心口最真实的温度,“……这是我想做的。是我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告诉我的,非做不可的事。”

    “嗯!” 周雪妍用力点头,眼中瞬间盈满了晶莹的光彩,像揉碎了星辰。她仰着小脸,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盼,轻声问:“溪文哥……雪妍觉得,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你能……一直这样陪着雪妍吗?像现在这样……”

    木溪文无声地笑了,那笑容里盛满了月光般的温柔。他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无尽的宠溺:“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然而,现实的阴影依旧盘踞心头,他话锋微转,语气染上了一丝无法回避的沉重,“只是……雪妍,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风起云涌,全球的局势像绷紧的弦,一天比一天紧张。真到了那一天……或许就身不由己了。” 他微微叹息,“不得不承认,坐在联盟总执行官这个位置上,我享受了太多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特权、便利和光环。那么,当风暴来临,我就必须为我享受的这一切……负起相应的、最沉重的责任。”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向往和无奈,“诚然,我也无数次幻想过……能像街边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过最平凡的日子,没有硝烟,没有重担。但这……终究只能是想想了。”

    “嗯嗯!” 周雪妍再次用力点头,仿佛要用这简单的回应驱散他话语中的阴霾,给予他最大的理解和支撑。她紧紧依偎着他,像寻求庇护的雏鸟。

    “雪妍,你看啊,” 木溪文的目光再次投向深邃的夜空,仿佛在寻找答案,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体里,或许……又会有新的力量苏醒。只是,这力量……可能会让我的身体……” 他斟酌着词句,不忍说出那个残酷的推测。

    “哥!” 周雪妍的身体在他怀中猛地一僵,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恐惧,像被触及了最深的伤口,“我们……不说那件事,好吗?求你了……” 她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胸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可怕的预想。

    “……好,” 木溪文心头一痛,立刻收声,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保护起来。他强迫自己换上轻松的语气,甚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说了。估计……也不会有的。别怕。”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夜风拂过衣角的细微声响。片刻后,周雪妍在他怀里动了动,抬起头,月光照亮了她眼中小心翼翼的、带着不确定的脆弱,声音轻得像耳语:“哥……你会……珍惜我的,对吗?” 这问题似乎耗尽了她的勇气,问完便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木溪文微微一怔,随即,一种近乎心碎的温柔涌上心头。他低下头,无比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当然。雪妍,我怎么可能会不珍惜你?” 他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无限的怜惜。

    “哥,”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似乎稍稍安心,却又问出了另一个深藏心底的问题,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双眸,“那现在……雪妍在你身边,你的心……是不是……得到了安宁?”

    木溪文迎着她的目光,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这具小小的身体所传递的、足以抚平一切焦躁的力量。他笑了,那笑容发自肺腑,温暖而平静,如同月光下宁静的港湾:“当然,” 他轻声回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我的公主。”

    话音刚落,周雪妍忽然微微仰起头,动作快得像一只受惊又勇敢的小鹿,飞快地、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那触感如同羽毛拂过,带着少女独有的温软和羞涩的凉意。

    木溪文身体一僵,惊讶地低头看她。

    周雪妍早已飞快地低下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她不敢看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欲盖弥彰的慌乱辩解:“哥……你……你不要误会了……我……我是你的妹妹嘛……妹妹亲一下哥哥……也……也没什么吧……” 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消失在夜风里。

    木溪文看着她羞窘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头那点惊讶瞬间化作了暖融融的无奈和纵容。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再次抬手,带着哥哥特有的亲昵和安抚,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声音温和地应道:

    “嗯。”

    楼道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门口的阴影。木溪文和周雪妍刚踏入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如同凝固的雕像,静立在台阶上方冰冷的阴影里,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轩轩?”木溪文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声音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愕。

    “你们……你们……”雅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木溪文脸上和他臂弯间周雪妍挽着的手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他脸颊上那几乎看不见、却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地方——刚才被亲吻的位置。她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破碎的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被背叛的尖锐痛楚:“木溪文!你……太过分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像一只受惊的鹿,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敲击出凌乱而绝望的回响。

    “雪妍,”木溪文心头一沉,语速飞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先回去。”他甚至来不及看周雪妍的反应,便拔腿追了上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楼道拐角的黑暗中。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河水的湿气,吹拂着堤岸。雅轩独自站在栏杆边,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过她冰凉的脸颊,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印记。她当然知道木溪文对周雪妍那份深沉的情感,也清晰地感受得到他对自己同样真挚的喜欢。正是这份撕裂的、无法取舍的喜欢,将她置于此刻这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他这样……算不算脚踏两条船?”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像吞下了整个未成熟的青橘。

    “出来吧。”她对着黑暗的河水,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她不需要回头,也能感知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就在身后不远处。

    轻微的脚步声从侧后方的小树林阴影里传来。木溪文缓缓走出,步伐沉重地停在她身边,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雅轩,”他的声音干涩而艰难,“你误会了……我和雪妍,真的……只是在天台看会儿风景。”

    “那她还吻了你!”雅轩猛地转过身,月光照亮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燃烧的、混合着委屈与愤怒的火焰,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没……没亲嘴!”木溪文急切地辩解,耳根发热,“她……她还是我妹妹……就是……就是亲了下脸颊……” 这解释在雅轩冰冷的目光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木溪文,”雅轩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夜风的质问,“我到底……是不是你恋人?”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当然是!”木溪文立刻回答,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你还和另一个女孩搂搂抱抱,让她……吻你!”雅轩的声音里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委屈和愤怒。

    “轩轩,”木溪文试图解释,声音带着疲惫的无奈,“雪妍她……她经历过太多,缺乏安全感……我只是想……” 他想说“安抚”,但这个词在此时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你怎么能这样!”雅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才是你恋人!我才是应该被你这样对待的人!” 她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固执地宣示着所有权。

    “我知道,但……”木溪文还想说什么。

    “我不管!”雅轩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决绝,“反正你以后……不准再那样了!不准让她再那样抱着你!更不准……亲你!哪怕只是脸!” 她像在划定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

    木溪文沉默了。他看着雅轩倔强又脆弱的脸,那深藏心底的、关于生命倒计时的秘密,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迟疑了片刻,最终,一个沉重的决定压倒了其他。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轩轩……你知道吗?其实……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雅轩如遭雷击,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衣服里,声音因恐惧而尖利,“溪文!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我们正义联盟的成员……体内都继承着一种古老的力量。”木溪文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这股力量很强大,能让我们守护很多东西……但代价……是燃烧我们的生命本源。通常……我们活不过六十岁。”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砸在寂静的河堤上,也砸在雅轩的心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雅轩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带着被隐瞒的痛心和巨大的恐惧,“难道你以为……我会因此就嫌弃你、抛弃你吗?!木溪文!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力道却因哭泣而显得绵软无力。

    “轩轩,我……”木溪文任由她捶打,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并非不信任她,只是不愿她过早地背负这份绝望的阴影。

    “溪文,”雅轩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变得异常轻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你知道吗?我已经……和我父母说过你了。”

    木溪文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雅轩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木溪文心中激起滔天巨浪。这简单的几个字,意味着她早已将他纳入了未来,纳入了家庭。

    “轩轩……”木溪文喉头哽住,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所以,”雅轩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要求,“你必须要对我负责!你必须……公开承认我是你的恋人!让所有人都知道!”

    “怎么……公开?”木溪文有些茫然。

    “我要你!”雅轩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和破釜沉舟的勇气,脸颊飞起红霞,“我要你……当着你班上所有人的面……吻我!” 她说完,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她微微踮起脚尖,头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和期待。

    木溪文的心跳如擂鼓。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娇嫩唇瓣,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他同样紧张地、笨拙地低下头,慢慢靠近。然而,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刹那——

    “咚!”

    两人的额头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剧痛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分开,捂着额头,面面相觑。看到彼此眼中同样的窘迫和疼痛,那紧绷的气氛和尴尬竟奇异地被冲散了几分。两人愣了一秒,随即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羞涩和傻气,连眼角的泪痕都还未干。

    这意外的碰撞,反而像打破了某种无形的隔膜。两人相视而笑,羞涩地低下头,又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重新鼓足了勇气。这一次,不再犹豫。木溪文伸出手,轻轻捧起雅轩的脸颊,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他低下头,清晰地看到雅轩紧张得紧闭双眼,长睫剧烈颤动。他不再迟疑,将自己的唇,轻轻地、无比珍重地,印在了她那柔软而微凉的唇瓣上。

    女孩的嘴唇……原来真的像花瓣一样柔软…… 一个模糊而震撼的念头,在木溪文一片空白的大脑中轻轻划过。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勾勒出沙发上那个蜷缩的、微微颤抖的轮廓。周雪妍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无声地耸动着。压抑到极致的、细碎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的悲鸣,在寂静的空间里弥漫开令人心碎的湿意。雅轩回来后,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卧室,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木溪文带着一身夜露的凉气和尚未平复的心绪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的身影,脚步顿了顿。他无声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臂,轻轻地将那颤抖的、冰冷的小小身体拢入怀中。

    “雪妍,别哭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哥……对不起……我……”周雪妍的声音从臂弯里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自责与痛苦,“是我……是我不好……害得你和雅轩……”

    “没事的,”木溪文收紧了手臂,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安抚,“雪妍,别哭了……不是你的错。”

    “哥……”周雪妍终于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无尽的悲伤。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出那句如同割裂心脏的话语:“以后……我们……我是你的妹妹……我们以后……要给对方……留出距离……好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的血肉,带着绝望的清醒。

    木溪文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刺中。搂着她的手臂瞬间僵硬,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窜起。他看着怀中女孩那张写满痛苦却强作坚强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主动退回了那条不可逾越的界限之后,亲手埋葬了自己所有的期盼。

    沉默在昏暗的光线里沉重地蔓延,只有她压抑的抽泣声在回荡。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他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带着同样无法言喻的痛楚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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