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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诸神陨落之时 > 第二幕【24.5】不渝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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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24.5】

    晚上八点东康南部省某小区外

    初春的晚风带着南方特有的、粘稠的凉意,吹拂着文薇薇的裙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高跟鞋敲在略显空旷的人行道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回响。路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她此刻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她发现自己竟然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一个叫梁自成的男孩。更让她心慌意乱的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似乎……也对她怀有同样的情愫。这发现非但没有带来甜蜜,反而像一团乱麻,紧紧缠住了她,让她无所适从,茫然失措。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一年前,那个同样有些凉意的夜晚。彼时,她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初入职场的忐忑,也是这般独自走在街头,只是心境全然不同。

    南方的冬夜,寒意并不刺骨,却带着一种湿冷的缠绵。她穿着一条素雅的毛呢裙,薄薄的丝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清冷窈窕。很多人都说她美,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感,像一座难以靠近的冰山。面对那些或含蓄或热烈的殷勤,她总是礼貌而淡漠地应对,并非故作姿态,只是心底从未有过波澜。那时的她,甚至有些迷茫,不知道那个能真正叩开她心扉的人,究竟会在何处、何时出现。

    然后,命运的转折点就那样猝不及防地降临了。僻静的街角,几个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们发出不怀好意的、黏腻的笑声,带着烟酒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言语轻佻,甚至伸出手想拉扯她。“小姑娘,一个人多冷清,跟哥哥们去喝一杯暖暖身子……”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血液仿佛凝固。环顾四周,街道空寂无人,只有远处模糊的车灯一闪而过。她紧紧攥着手包,指尖冰凉,大脑一片空白,无助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刻,一个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般冲了过来!那是个身形挺拔的大男孩,带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不管不顾的锐气。他甚至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手中的一根不知从何处抄起的、沉甸甸的铁管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而迅猛地砸向那些醉汉!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狠厉。几声闷哼和痛呼响起,那几个醉醺醺的男人如同被砍倒的麦秆,狼狈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着再也爬不起来。

    文薇薇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锁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如同天神降临般的男孩身上。路灯的光晕勾勒出他略显凌乱的发梢和紧绷的侧脸线条,那瞬间爆发的力量与此刻微微喘息的模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屏息的张力。

    “没事吧,同学?” 他转过身,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他显然把她误认成了附近学校的学生。

    “没……没事,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被夜风吹散。然而,就在与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一股陌生的、强烈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击中了她的心脏,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麻。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被这双清澈而带着力量的眼睛骤然唤醒。

    “同学,你住哪里?现在太晚了,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笑容带着一种阳光驱散阴霾的温暖力量,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头的恐惧。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孩,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感油然而生,轻易地盖过了所有防备。她几乎没有犹豫,便轻轻点了点头:“好。” 于是,在那个寂静的冬夜,两人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沉默走了一段,一种微妙的、带着羞涩的勇气在她心中升腾。她微微侧过头,路灯的光线柔化了她素来清冷的面部轮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请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梁自成,”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那本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人的腼腆,“你呢?”

    “我叫文薇薇。” 她报出自己的名字,感觉心跳又快了几分。

    “那你……是在哪个学校念书?” 梁自成很自然地问道,语气里满是笃定。

    “嗯?” 文薇薇的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向他,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个浅浅的、带着点俏皮的弧度,“你确定……我还是个学生?” 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眼波流转间,那份“冰山”的气质悄然融化了少许。

    “呃……这个……” 梁自成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反问,心里下意识地想:看你这年纪,不读书还能干嘛?但这话可不敢说出口。他挠了挠头,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猜测:“17岁?18岁?” 他尽量往大了猜。

    “错啦,” 文薇薇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温和的、宣告般的语气,“我21岁。”

    梁自成的脚步猛地停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和巨大尴尬的呆滞。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没发出声音。昏黄的路灯清晰地映照出他迅速涨红的脸颊和耳根。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我真没看出来……你……你一点都不像……” 他懊恼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他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样子,文薇薇心底那点促狭反而消散了,涌上一股奇异的柔软。她轻轻笑了笑,主动化解他的尴尬:“好啦,那你呢?多大啦?”

    梁自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被年龄差彻底碾压后的认命和微妙的沮丧:

    “我……16岁。”

    文薇薇心底悄然松了口气,五岁的差距,在岁月的长河里不过是一道浅浅的涟漪。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窘迫而显得格外真实的少年,一种从未有过的勇气悄然滋生。“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试探。

    “什么?” 梁自成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方才的尴尬,像只受惊的小兽。

    “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她的心跳骤然失序。

    “没,还没。” 梁自成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短促,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烧红,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连耳根都红得透亮。

    “那……” 文薇薇微微吸了口气,夜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她迎着他慌乱的目光,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觉得我……漂亮吗?”

    “漂……亮……” 他几乎是嗫嚅着挤出这两个字,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无法从她脸上移开。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带着点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星光,美得让他心尖发颤。

    “嗯……” 看着他笨拙又无比真诚的模样,文薇薇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如同清泉叮咚,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紧张空气,“好啦,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带着笑意的脸,“我决定把我的QQ给你。以后……常联系?”

    “哦……好……好的……” 梁自成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那部略显笨重的手机,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添加好友的提示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某种隐秘契约的达成。

    互加好友后,不知不觉也已走到了文薇薇所住的小区门口。梁自成看着眼前这个在夜色中亭亭玉立、笑容明媚的女孩,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甜蜜与眩晕的感觉席卷了他。

    “那……再见了。” 文薇薇站在小区门禁的灯光下,朝他挥了挥手,笑容温婉。

    “再见。” 梁自成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禁之后,良久,才带着一种踩在云端般的不真实感,转身离开。

    (场景转换:咖啡厅)

    暖黄的灯光流淌在深色的木质桌面上,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和甜点的甜腻。梁自成有些局促地坐在卡座里,对面是竖着耳朵、表情各异的木溪文、徐微明、王明和马士琦。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将那晚的相遇、护送、加QQ的始末,以及假期里那些隐秘的、如同蜜糖般粘稠的互动,尽可能详细地讲述出来。当说到文薇薇主动询问他是否有女朋友、以及评价她是否漂亮时,他的耳根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靠……” 木溪文听完,几乎是脱口而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他妈……也太像三流偶像剧的桥段了吧?英雄救美然后一见钟情?” 他语气里带着一种本能的吐槽冲动,然而话刚出口,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自己和雅轩、雪妍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难道不也是同样充满了戏剧性的荒谬与狗血?这个认知让他瞬间哑然,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化作一个略带自嘲的闭口动作。

    梁自成并未察觉队长的异样,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脸上的神情混合着甜蜜与一种近乎悲壮的无奈:“然后……更离谱的事情在后面。” 他端起面前的冰水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那是寒假。我和她……一起逛街,一起吃路边摊,一起……看电影。”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仿佛穿越回了那个漆黑的放映厅,“有一次,电影放到一半,整个放映厅‘啪’地一声,全黑了!停电了!四周瞬间一片死寂,伸手不见五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带着凉意、却无比柔软的手,就那么……那么主动地……摸索着放进了我的手心里!”

    梁自成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颤抖,仿佛再次体验到了那一刻的震撼与狂喜:“我整个人……就像被高压电击中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宕机!紧接着就是……就是无法形容的狂喜!像有烟花在脑子里炸开!要不是周围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我觉得我当时肯定……肯定控制不住表情,会像个傻子一样咧嘴笑到耳朵根,或者……或者做出更丢人的举动……” 他用手比划着,试图形容那种失态的狂喜,“再之后……我们之间就……就更不一样了。聊天……越来越……怎么说呢,就是……暧昧。她说话的语气,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还去过她家好几次……她租的小公寓,收拾得特别干净温馨。她……她还会煲汤!特别好喝的那种!暖乎乎的,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被熨帖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憧憬和深沉的眷恋:“那时候我就想,我想找的,不就是这样一个能陪伴一生的人吗?日子可能不会总是甜甜蜜蜜,也许会吵吵闹闹,也许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别扭……但最后总能心平气和地依偎在一起,像两棵缠绕生长的树。她……她给了我一种……一种‘家’的感觉,一种漂泊了很久终于靠岸的归宿感。就这么……过了一年。” 他语气里的甜蜜陡然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荒谬感取代,肩膀也垮了下来,“就在我……终于鼓足勇气,精心策划好一切,准备向她表白的时候……新学期开始了。第一堂英语课,教室门推开,走进来的新老师……”

    他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仿佛那个画面至今仍让他无法承受。

    王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低声吐出一句,仿佛在总结这荒诞现实的精髓:

    “是她?” 他放下杯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心中暗道:这岂止是狗血淋头,简直是往人心口上撒了一把碎玻璃,又酸又疼,还他妈……堵得慌。

    “对啊,然后……你们也知道了……”梁自成的肩膀无力地塌陷下去,声音里充满了浓重的无奈和挥之不去的尴尬,仿佛那天的场景仍在眼前灼烧,“当时……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我恨不得原地消失……”

    “嚯!”徐微明咂了咂嘴,眼神里带着点感叹,“这听着倒有点钱钟书先生遇见杨绛先生那意思了——‘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结婚我没想过别人。’你们这……也算是一见钟情修成的正果啊!”他试图用名人的浪漫来解读这段离奇的缘分。

    “这么说来,”马士琪放下咖啡杯,杯底磕在碟子上发出轻微的脆响,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梁自成,“你们两个的感情,其实早就扎了根,发了芽,现在这‘师生’的身份,倒成了横在中间的一堵墙?”他直指核心。

    “唉……”梁自成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插进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里,将那油亮的发型揉得凌乱不堪,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间挤出,“我能怎么办?我……唉……”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沉重的叹息和无力感。

    木溪文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决断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环视了一圈围坐在咖啡桌旁的同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我们今天就必须帮你一把。我最看不得一段明明真挚美好的感情,被那些所谓的‘规矩’、‘体面’生生掐断。”他站起身,无形的队长气场瞬间笼罩了小小的卡座,“诸位,行动!”

    昏黄的路灯将文薇薇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寂静小巷冰冷的水泥地上。她心事重重地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孤单。忽然,一种熟悉的、带着强烈存在感的注视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循着感觉望去——巷口昏暗的光影里,梁自成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自成……梁同学?”薇薇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泛起尖锐的痛楚,“你怎么在这里?已经很晚了,快回家吧。”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试图用“同学”和“回家”这样生疏的词汇筑起一道安全的堤坝。

    “薇薇……”梁自成向前迈了一步,走出了阴影,路灯的光清晰地照亮了他脸上混合着痛苦和执拗的神情。这个称呼,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薇薇辛苦维持的伪装。

    “梁同学!”薇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要强行压住什么即将崩溃的东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也答应了我,以后……我们只是师生关系!没有其他!请你……请你记住这一点!”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好。”梁自成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沉重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抬起头,目光如同灼热的烙铁,直直地钉在薇薇脸上,声音清晰而低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文老师。我……梁自成,喜欢你。”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块,沉重地砸开层层涟漪。

    薇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直白的话语烫伤。她脸上勉强挤出的、职业化的微笑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如同被风吹裂的面具。“梁……你知道的,这……这是不可能的……”她艰难地吐出字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为什么?!”梁自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甘和质问,向前逼近一步,“就因为你是我的老师?!就因为这个该死的身份?!”

    “没错!”薇薇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在路灯下闪烁着破碎的光,“就因为我是你的老师!我们不能……不能这样!这是错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

    “薇薇,如果……”梁自成试图争辩。

    “没有如果!”薇薇几乎是喊了出来,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一种近乎自毁的清醒,“就算……就算你毕业了!我们也不能!因为……因为我已经22岁了!梁自成!我比你大!我不能……不能耽误你!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值得更好的、更简单的……”她泣不成声,后面的话语被哽咽彻底吞噬。

    远处居民楼的顶层阴影里,木溪文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塑,沉默地俯视着巷口那对在昏黄灯光下痛苦对峙的身影。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结的沉重。巷子里传来的压抑哭声和少年不甘的质问,像无形的针,细细密密地扎在他心上那块早已淤青的地方。徐微明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侧,同样望着下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乐观的叹息:“队长,你说……他们……能成吗?我看这架势……有点悬啊。”

    木溪文依旧沉默,薄唇紧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深邃的目光紧紧锁着巷口,仿佛要将那两个人的挣扎刻进眼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指节微微泛白。

    旁边的马士琪百无聊赖地倚着冰冷的水泥护栏,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用一种近乎冷酷的旁观者语气,懒洋洋地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感情这码事,最怕的就是举棋不定。要么干脆利落拿下,要么彻底认栽。瞧他俩这距离,不是要亲上就是要打起来……关键,就看梁自成那小子,够不够胆儿豁出去,敢不敢迈那一步了。”

    梁自成凝视着眼前泪如雨下、浑身颤抖的文薇薇,心口像被钝器反复捶打,绞痛一阵紧过一阵。那绝望的哭泣声,那强筑起的冷漠堤坝,终于击碎了他最后的犹豫。一股不管不顾的蛮勇猛地冲上头顶,他不再思考后果,不再顾忌身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掠夺的力道,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狠狠拥入怀中!紧接着,在薇薇惊愕睁大的泪眼注视下,他低下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吻住了她因啜泣而微张的、带着咸涩泪水的唇!

    “卧——槽!”远处楼顶,王明惊得差点跳起来,眼镜都滑到了鼻尖,“队长!这……这什么情况?!”他和身边的其他几个伙伴,瞬间石化,目瞪口呆。

    “尼玛!”马士琪更是差点咬到舌头,刚才那点玩世不恭荡然无存,只剩下瞠目结舌的荒谬感,“果断也不是这么个果断法啊!大哥!我他妈就随口一说!开个玩笑啊!” 他感觉自己被这神展开狠狠闪了腰。

    木溪文也彻底傻眼了。巷口昏黄灯光下那紧紧相拥的身影,如同上演着一出超出所有人剧本的荒诞剧码。五个人就这么僵立在楼顶的夜风里,大脑集体宕机,只剩下小小的眼睛里,塞满了大大的、无法理解的震撼。

    短暂的、如同一个世纪般的几秒后,文薇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从梁自成怀中挣脱出来!羞愤、震惊、还有那无法言喻的复杂心痛,让她扬起了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梁自成的脸颊上!力道之大,让他的脸猛地偏向一侧。

    “你在干什么!梁自成!”薇薇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哭腔的嘶喊在寂静的小巷里回荡,“你怎么敢!” 她胸口剧烈起伏,打人的那只手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梁自成没有躲闪,也没有辩解。他缓缓转回头,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痕,火辣辣的疼。他没有看她愤怒的脸,只是抬起那双同样泛红的眼睛,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执拗,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深情。

    文薇薇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尖狠狠一颤。刚才那一巴掌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像烙铁一样烫着她的心。她打了她……她竟然打了这个她深爱着的男孩?巨大的委屈、心酸、还有那被强行压抑的爱意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所有的伪装土崩瓦解,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她的哭声破碎而绝望,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为什么……你偏偏要是我的学生?为什么……你偏要去那所学校?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 每一个“为什么”都像利刃,划破空气,也刺穿着两颗同样鲜血淋漓的心。她泣不成声,身体摇摇欲坠。

    “对不起,我……” 梁自成声音嘶哑,刚想开口,话却被堵在了喉咙里。

    只见文薇薇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她用力踮起脚尖,伸出双臂,主动而用力地环住了梁自成的脖颈,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带着泪水的咸涩和孤注一掷的勇气,狠狠地吻了上去!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蛮横,却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渴望。

    梁自成比她略高一些,这突如其来的主动让他身体瞬间僵硬,随即是排山倒海般的狂喜和心痛。他几乎是本能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嵌入怀中,热烈地回应着这个饱含泪水与绝望的吻。

    远处楼顶,木溪文一行人彻底看傻了。这急转直下、堪比过山车的剧情发展,让他们的认知再次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几个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与茫然——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神展开?小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大大的、无法理解的问号在疯狂旋转。

    巷口,昏黄的灯光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两人忘情地拥吻着,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所有的顾忌、身份、世俗的眼光,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唇齿间交融的泪水,是唯一真实的触感。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夜风无声地见证着这场绝望与希望交织的献祭。

    许久,久到仿佛地老天荒,梁自成才微微松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依然急促而灼热。他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如同许下最神圣的誓言:“薇薇,让我们在一起,好吗?别管那些该死的世俗眼光,别管别人怎么说。无论未来是风是雨,是刀山还是火海,我们一起闯过去,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文薇薇仰着脸,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那眼神里的决绝和深情,像燎原的星火,彻底点燃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所有的防线轰然倒塌,只剩下最纯粹的爱意汹涌而出。她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带着希望的滚烫:“好!我们在一起!自成……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哽咽着,带着一丝对未来不确定的惶恐,又像小女孩撒娇般补充道,“以后……等我老了,人老珠黄了,你……你可不许嫌弃我!”

    “我怎么会?”梁自成失笑,心头却软得一塌糊涂,他将她重新拥紧,下颌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爱你,薇薇。从那个冬天遇见你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深爱、想守护的女孩。” 他捧起她的脸,望进她盛满星光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薇薇,我爱你!”

    “我也爱你!自成!” 巨大的幸福和安全感将她彻底淹没,文薇薇哭着回应,再次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挣扎,而是充满希望的承诺。天上,皎洁的明月无声地洒下清辉,点点繁星温柔地注视着这对在世俗荆棘中紧紧相拥的恋人,仿佛天地间最忠实的见证。

    “队长……” 马士琪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反复刷新,饶是他阅番无数,也没见过如此跌宕起伏、不讲道理的剧情走向,声音都有些发飘,“我们现在……该咋办?”

    木溪文沉默地注视着下方巷口那对紧紧依偎、在月光下仿佛融为一体的小小身影。空气中弥漫的甜蜜与坚定,像一层温暖的纱幔。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画面,一丝莫名的、沉甸甸的惆怅却悄然爬上他的心头,如同挥之不散的阴翳。也许……是那悬在头顶、日益逼近的战争阴云带来的吧?他缓缓收回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那……准备好的烟花怎么办?”王明指了指角落里堆放的几个大箱子。

    木溪文的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片刻后,沉声道:“点燃,放了。就当……是送给他们的贺礼吧。”

    很快,寂静的夜空被骤然撕裂!一束束璀璨的光芒呼啸着升腾,在墨蓝的天幕上轰然绽放!绚烂的烟火如同巨大的、流动的花朵,红的炽热,金的耀眼,紫的梦幻……将整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也将巷口那对恋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流动的光影之中。烟花在天空盛放,那绚烂的光芒却仿佛直接落入了他们相视的眼眸深处,在彼此的心湖里,激荡起永不熄灭的、幸福的涟漪。

    “自成……”薇薇依偎在梁自成温暖的怀抱里,仰望着漫天华彩,声音里带着一丝对未来不确定的轻颤,“你说……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梁自成低下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手臂收得更紧,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无畏和担当:“等我毕业。等我毕业了,我们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向所有人宣布!薇薇,相信我,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就算是死亡、战争……就算是神来了,也不行!”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钢铁的誓言。

    “嗯!” 文薇薇心头最后一丝阴霾被这坚定的承诺彻底驱散。她侧过脸,正对上梁自成在烟花映照下、写满深情与勇气的目光。无需言语,两人相视一笑,再次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彼此。漫天的烟火成为他们爱情最盛大、最永恒的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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