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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去跟老狐狸郑裕同和虎视眈眈的二叔宋兆季周旋，不如直接从源头——贺寻这里，拿到最干净、最直接的利益。
贺寻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慢慢加深，从欣赏，变成了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他知道她聪明，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把被动的局面扭转，反将他一军。
他不仅要替她摆平郑裕同，还要从自己的口袋里，直接分一块最大的蛋糕给她。
不过，这有又何妨？
“就这么简单？”他问。
“就这么简单。”宋潇因重复道，眼神没有丝毫闪躲，“贺先生的一个人情，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吗？”
又是激将法。
虽然拙劣，但对贺寻这种人，往往最有效。
果然，贺寻轻笑出声。
他缓缓收回按在车门上的手，插进西裤口袋里，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又危险。
“当然办得到。”
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件终于打磨出耀眼光芒的珍品，“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宋潇因警惕地问。
贺寻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唇上，声音染上了一丝喑哑。
“下次，别再对我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右手，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嘴角。
“你笑起来，更好看。”
他的动作很轻，一触即离，却像带着电流，让宋潇因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等她反应，贺寻已经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澳门巨子。
“成交。”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然后，他转身，潇洒地走向自己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阿四早已恭敬地等在车边，为他拉开车门。
直到那辆车绝尘而去，汇入尖沙咀川流不息的车河里，宋潇因才缓缓回过神。
她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他触碰过的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
神经病。
“阿信，开车。”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几天后。
贺寻遵守了交易。
回到书房，宋潇因打开平板电脑，指尖轻点，一串长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便跳了出来。
那是瑞士银行的入账通知。
第一笔。
仅仅是第一笔，就足以让港城任何一个二流家族眼红心跳。
站在她身后的阿信，即便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小姐，这……这只是第一笔？”
“贺寻是头饿狼，郑裕同那块肥肉，他能只撕下来一小口？”宋潇因见惯了大场面。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调出西九龙项目的财务预估模型，将这笔资金注入其中一个节点。
瞬间，整个模型盘活了。
原本几个因为资金链紧张而停滞的环节，亮起了绿灯。
这就是她要的。
最干净、最直接、完全由她掌控的资本。
有了这笔钱，她才算真正在宋家的棋盘上，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调动的兵马。
“贺阎王……果然名不虚传。”阿信低声感慨，“郑裕同那只老狐狸，这次怕是被剥了一层皮。”
宋潇因的指尖一顿。
贺阎王。
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和他耳语时那句“对宋小姐……无价”。
一个唇角轻触的代价，就是这天文数字般的真金白银。
这世上，再没有比贺寻更清醒的商人了。
就在这时，私人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来自澳门的号码。
宋潇因蹙了蹙眉，还是接了起来。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近乎疯狂的摇滚乐声。
紧接着，一道又野又飒的女声，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冲破音乐传来：
“我亲爱的大小姐，战地玫瑰林书意，胜利回朝，还不速来接驾？”
宋潇因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连声音都染上了一丝暖意：“书意？你回来了？不是说还在中东？”
“那边停火了，无聊得很，就回来了呗。”林书意在那头似乎灌了一口酒，声音含糊了些，“怎么样，有没有想你最好的朋友？”
林书意，林家最受宠的幺女，却是港城上流社会人人谈之色变的“疯丫头”。她不爱名牌包包和下午茶，偏爱扛着相机去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做一名战地记者。
也是宋潇因在这个名利场里，唯一的朋友。
“你在哪儿？我现在去接你。”宋潇因立刻起身。
“别，”林书意打断她，“我在澳门。”
“澳门？”宋潇因的脚步停住了，“你不回港城，跑去澳门做什么？”
“嘘——”电话那头的林书意压低了声音，背景的音乐也似乎小了些，她神神秘秘地说，“因因，我这次回来，是来‘捉鬼’的。”
“捉鬼？”
“对。一只害过我，也可能……跟你父亲的死有关的鬼。”
宋潇因的心，猛地一沉。
“地址发给我。”她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感情。
“氹仔旧城区，‘失乐园’酒吧。我等你。”
电话挂断。
宋潇因站在原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在她眼中失去了颜色。
“阿信。”
“小姐，有何吩咐？”
“备船，去澳门。”她抓起沙发上的风衣，没有片刻犹豫，“立刻。”
她知道林书意的性子，如果不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线索，绝不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父亲的死，是她心里最深的一根刺。
二叔宋兆季的嫌疑最大，但她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澳门扯上关系。
……
快艇破开黑色的海面，利刃一般。
维多利亚港的璀璨被远远抛在身后。
属于澳门的，是更加五光十色的霓虹。
咸腥的海风灌入船舱，将宋潇因的长发吹得凌乱。
她却毫不在意，一双清冷的眸子，只是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陆地。
“小姐，我们直接去氹仔。”阿信站在她身后，声音沉稳。
宋潇因“嗯”了一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林书意发来的定位依旧停留在那个名叫“失乐园”的地方，再无动静。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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