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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我的时代1979! > 第五十一章 中国传统文论的现代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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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写什么?

    论文题目早已定好。

    《中国传统文论的现代转化——从“文以载道”到现实主义的本土路径》

    甚至内容之前就已经在草纸上写了大半,只是卡在参考文献和这个年代一些表述上。

    他在阅览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帆布包里的草纸和铅笔轻轻放在桌上。

    周围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留校学生,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吉时已到,论文开整!

    许成军摊开论文草稿,标题下已经列好了三个章节:

    “义理考据辞章的当代转译”

    “中和之美与现实主义张力”

    “比兴传统在改革文学中的新生”。

    他翻出 1963年版的《桐城派文选》,在“义理为干,考据为枝”这句下画了波浪线。

    旁边批注“对应改革文学的思想内核与实证精神”。

    “缺的就是这些老祖宗的话。”

    这些在后世唾手可得的文献,此刻却得在故纸堆里一点点扒。

    他倒也不觉得无趣,反倒觉得让论证多了几分踏实的重量。

    只是时间上,确实让他这个用惯了电脑鼠标键盘的人有些难以接受。

    效率啊效率!

    不过,

    这年头对效率的概念还没太多认知,

    81年在深圳特区才第一次贴出了“时间就是金钱”的标语,

    诞生了改开经济建设的第一奇迹。

    回到论文。

    论文框架没什么了不起的。

    摘要定调子,引言抛靶心,文献综述列对手,理论框架搭骨架,案例论证填血肉,对策和结论去收网。

    这套大学毕业论文的祖传套路,你到了哪个年代都是通用。

    基础的往往是最经典的,也是最好用的。

    这篇论文难在哪里?

    难得是如何切入1979年中国文学发展研究思潮,引入章培横“古典文论”观点,将传统框架转化为当代现实主义的创作工具,展现超越具体历史语境的学术洞察力!

    理论要新,但得踩着 1979的地皮。

    他可不想当五十年后被追封的布鲁诺,要做就做当下能落地的博尔赫斯。

    文献综述把谁列为对手?

    1979年的学界正掀起西方理论引进热潮。

    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尚未消化,萨特的“自由选择”又成了新的追捧对象。

    现在嘛,

    把马尔克斯本人都不承认的“魔幻现实主义”当文学圣典,

    一群人者拿着西方理论当标尺,恨不得给中国文学作品都画成“荒诞派符号”。

    荒唐又可笑。

    没人说“西学中用”不行,

    但他们用西方框架硬套中国文学,却忽视本土传统,对传统文论的研究也多停留在文献考据或简单否定的层面;

    他们关注“突破思想禁区”,大谈反思和伤痕,却没意识到“构建中国自主文论体系”的重要性。

    也不怪乎这年代那么多中文系教授在喊:“文学的骨头得是中国的!”

    你看,多好的靶子。

    许成军要写什么?

    他要下笔戳破当下学界的虚火,要把这根针磨尖,扎进现实主义文学的肌理里。

    许成军能给出什么理论框架和对策?

    他要明确提出“西方现实主义不能完全解释中国改革文学”,主张“以传统文论为根、西方理论为用”,提出“传统文论不是历史遗产,而是活的创作方法论”;

    把桐城派的“中和之美”拽出来,治伤痕文学的哭嚎病,写苦难不用非得见血,“哀也能不伤”;

    把《文心雕龙》的“时序说”掰开了用。政策风向变了,文学就得跟着长,就像农民见天看天调麦种,哪用得着学西方那套“魔幻现实主义”?

    再有复旦大学研究生或者博士生身份加持,

    当下可能遭受明或者不明黑白是非者的攻击和抹黑,

    但是长远看,

    这会让他成为中国现实主义文学研究的领军人物,

    奠定在学术界的地位!

    再者,

    文化自信有多重要?

    不言自明。

    后世实践,我们打断了多少自己的骨头、流了多少血才趟出一条文化新路?

    许成军要的就提前根植于中国文化具体语境,打出“文化自信”的底牌!

    能提前遏制掐灭一些“西方理论殖民”的苗头,

    消灭一批养不熟的“文化白眼狼”、“牧羊犬”,

    就大快人心,不白来这一遭。

    他要引发学界对“中国自主文论体系”的前瞻性思考,为 80年代“文化寻根”思潮埋下伏笔。

    以后他要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写的更多,做的研究也会更深。

    什么是文豪?

    是寻章摘句抄本书,是攀附洋奖换得虚名,你就是文豪?

    可笑!

    绍兴会馆的青灯未冷,百草园的呐喊犹在耳畔。

    若真如此,怕是迅哥儿要从历史深处怒目横眉,拍案而起:“这般蝇营狗苟,也配称‘文豪’二字?!”

    真正的文心是林则徐笔下“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赤诚;

    真正的笔力是张载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担当!

    不是向洋人的尺度献媚,而是为民族的根脉寻魂;

    不是在名利的泥沼打滚,而是为时代的土壤播撒思想新苗。

    当笔尖流淌的是五千年文脉的底气,当字里行间跃动的是民族复兴的脉搏,

    哪怕只做一点星火,也足以燎原;

    哪怕仅献一缕微光,也算为山河增辉。

    他许成军没那么高尚,但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21世纪好青年。

    为乎大义,兼收名利,

    为这个年代带来一些民族根源自信、文学思想新苗,

    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

    笔作龙泉,文为号角。

    这路,他走定了!

    ...

    写到“文以载道”的现代诠释时。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暮色爬上窗台时,假期的图书馆早就人去楼空。

    管理员老太太过来提示快要闭馆了。

    见他还在奋笔疾书,忍不住念叨:“小伙子够拼的,是明天面试了吧?”

    “大后天呢。”

    许成军抬头笑,却没发觉墨水蹭在了脸上,“这不想把论文早点赶完,心里踏实。”

    老太太叹了口气,兴许是觉得许成军和孙子年龄相仿,说道:“我孙子在经济系,去年考进来的,天天喊论文难写。到是你这稿子……看着挺像样。”

    “瞎写的。”许成军谦虚着。

    汪曾祺:合着你又瞎写?

    此时,稿纸上的参考文献已经列了满满一页:

    从刘勰的《文心雕龙》到章培横的《论现实主义的民族化路径》,

    从 1958年版的《古代文学理论研究》到今年刚出的《复旦学报》文论专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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