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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空在县衙后院的吏房中醒来,简单洗漱后,便有衙役送来早饭。
不多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总捕!”是孙诚的声音。
楚辞空起身开门,只见孙诚一身崭新的捕头公服,腰板挺得笔直,正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
渭南一别,孙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精气神,眉宇间多了几分身为一地捕头的威严,只是那看向楚辞空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狂热与崇敬。
“大人!”孙诚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属下孙诚,听候总捕大人差遣!”
看那姿态,与其说是下属参见上官,不如说更像是信徒面见神祇。
楚辞空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屋。
孙诚一进门,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大人,您在渭南县那手笔,可真是……惊天动地!”
渭南县衙那惊天动地的一炸,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华州府各县。
孙诚作为那一役的见证者,虽说没有直接参与,但能帮楚辞空送信对他来说也是觉得无比光荣。此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内心的澎湃。
那可是县衙啊!说炸就炸了,事后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孙诚此刻望着楚辞空的眼神,除了崇拜,更多了几分看神仙般的敬畏。
楚辞空有些无奈地看着孙诚:“孙捕头,具体情况当时我可是跟你说过的。司马文轩罪行败露,自知难逃法网,才引爆了不知什么东西,意图与我和凤姑娘同归于尽。”
他试图将那份过于神化的功劳从自己身上剥离,可孙诚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大人,您就别谦虚了!那等恶贼,若不是被您逼入了绝境,走投无路,他岂会甘心自爆?说到底,还不是您神通广大,算无遗策!”
孙诚的脸上满是“我懂的”神情,他凑得更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神秘:“现在整个华州都传遍了。都说您是天上派下来惩奸除恶的星君下凡,看不惯那县衙藏污纳垢,弹指间便引来天雷,将那罪恶之地炸了个干干净净!”
楚辞空看着孙诚那副“我都懂,您不用再解释了”的表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索性放弃解释,任由孙诚去脑补那些有的没的传奇故事吧。
他摆了摆手:”罢了,这些闲话暂且不提,今日有正事要办。方家村,你知道在何处?”
孙诚立刻面色一肃:“知道!就在县城东边三十里外,靠着华山,大人要去查案?”
“嗯,七年前的一桩旧案。”楚辞空放下手中的粥碗,“劳烦头前带路。”
“楚总捕哪里话!”孙诚立刻挺直了腰杆,拍着胸脯保证:“您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股子热情劲儿,活像楚辞空要带他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辞空只得干咳一声,提醒道:“只是去查案。”
“是是是,查案,查大案!”
二人没有耽搁,即刻备马,一路朝着城东疾驰而去。
秋风萧瑟,卷起官道两旁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炊烟袅袅的村落,几只土狗在村口吠叫,见到官差模样的二人,又夹着尾巴远远躲开。
进村之后,二人牵着马,在狭窄的土路上缓行。
村民们见到他们,无不露出敬畏又疏远的神情,纷纷避让。
孙诚上前拦住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亮出腰牌询问。
那老农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村子最里头,靠近山脚的一处院落。
“方家……方家嫂子,就住在那儿。”
二人谢过老农,径直向村尾走去。
一座颇为孤寂的小院,院墙是用石头和黄泥垒的,院门是一扇老旧的木门,门环上已经积了些许锈迹。
孙诚上前,叩响了木门。
“咚,咚咚。”
“谁啊?”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从院内传来,带着几分警惕。
孙诚扬声道:“衙门办案,找田氏问些事情。”
院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吱呀——”
院门被拉开一道缝隙,一张清秀的妇人面孔露了出来。
她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角虽已有了些许皱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一标致美人。
看来,这便是方伯的遗孀,田氏了。
“官爷找我……何事?”
楚辞空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孙诚,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田娘子不必惊慌,我乃州府总捕头楚辞空。”
“今日前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你亡夫方伯的事情。”
田氏的目光在楚辞空身上打量了一下,似乎因他年轻的面容而有些许意外,但很快便垂下了眼帘。
“民妇田氏,见过楚总捕。”她将院门又拉开了一些,“总捕头请进吧。”
楚辞空与孙诚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院内不大,收拾得倒还算干净,只是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柴火杂物,显得有些局促。
田氏引着二人进了堂屋,请他们落座。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陋,一张掉漆的八仙桌,几条长凳,墙角立着一个旧衣柜,便是全部家当了。
“不知总捕头想问些什么?”
田氏倒了粗陶碗茶水过来,放在楚辞空与孙诚面前的桌上,自己则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下,双手拘谨地放在膝上。
楚辞空端起茶碗,并未饮用,目光平和地看着她。
“田娘子,方伯过世已有七年,我们想知道,当年他离家前往延安府都作院当差之前,可有什么异样?或者,他平日里都与些什么人来往?”
田氏闻言,微微低头,似乎在回忆。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官人,七年前的事,太久远了,民妇记得不大真切了。”
“我家那口子,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作匠,平日里除了做活,也没什么旁的爱好,交往的也都是些街坊邻居,或是同行伙计,都是些本分人。”
“去都作院当差,也是听同乡说的,那边给的工钱高,他想着能多挣些钱,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她的语气平静,叙述也清晰,听不出什么破绽。
孙诚在一旁认真记录着。
楚辞空静静听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堂屋的角落。
那里,靠墙放着一只半旧的竹篮。
竹篮里,随意地放着几件浆洗得发白的孩童衣物,还有一只小小的、用布头缝制的拨浪鼓。
那衣物虽然旧,但看得出针脚细密,显然是用了心的。
楚辞空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
他记得清楚,工曹调阅的延安府都作院伤亡抚恤档案中,关于方伯的家庭情况,写明其家中只有妻子田氏一人,并无子女。
这孩童的衣物,又是从何而来?
“田娘子,”楚辞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你家……可有孩童?”
田氏正低头回忆着,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总捕头见笑了,民妇与亡夫并未生养。”
“那这些……”楚辞空伸手指了指角落的竹篮,“是何人的衣物?”
田氏的脸色骤然一变,尽管只有一瞬间,但那丝慌乱却清晰地落入了楚辞空的眼中。
她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前更镇定了几分。
“哦,总捕头说的是那些啊。”她故作恍然道:“那是前几日,我娘家哥哥带着他家的小侄儿来看我,孩子顽皮,换下的衣物落在这儿忘了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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