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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光耀正躺在沼泽底部，手里捏着那颗灰色小球。这些日子，圣女和鬼姬的话总在脑中回转，搅得他心烦意乱，只有在这沼泽底部，才能勉强静下心来。
“难道真像她们说的那样？” 他思索着这几年的经历 —— 每次执行任务后，都会去圣池修养，教廷说他力量太强，需借此压制并修复伤势。可现在想来，修复伤势之说简直无稽：他的身体刀枪不入，内脏全由银色能量构成，哪里需要修复？前几年对教廷的话深信不疑，未曾多想，如今细想，疑点重重。
疑问一旦出现，便如沸水气泡般接连冒出：“她说见过我，我为何毫无印象？是她们抹去了我的记忆吗？”
这时，圣女的声音穿过沼泽传来，依旧纯净动听：“你是不是还在里面啊？下面太脏了，快上来吧。”
云光耀浮出水面，低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个月，魔教圣女几乎总在他身边。他无数次想杀她，可每当看到那双清澈眸子，手便不由自主停下 —— 或许，真如她所说，他们本是一样的。
这些日子二人偶有交谈，他得知圣女名叫夜忆雪，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夜忆雪毫无戒心，说了许多魔教之事，甚至要带他去总坛。换作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前往屠戮，可如今，这些事丝毫提不起兴趣，信仰也在悄然动摇。
“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我。” 云光耀用银色能量拂去身上污渍，抬头看向对方。
夜忆雪坐在大树上，一双莲藕般的美腿在空中来回摆动，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说：“我就随便走走，就找到你了，好像有一条线拉着我。”
云光耀若有所思，没说话。夜忆雪也不在意，继续道：“你老在沼泽里躺着干嘛？里面又黑又脏。”
云光耀眼神暗淡：“我不知道能去哪。” 以他的实力，大陆任何地方都可去，可此刻，他像被无数链锯捆绑的蠢猪，稍动便会被分割成碎片。
“如果我有你的实力，肯定去世上最美的地方。对了，你知道海吗？我很久没见过大海了。” 夜忆雪憧憬道。
云光耀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些羡慕，思索片刻说：“大海吗？有机会，我可以陪你去。” 他很想看看她见大海时的模样。
夜忆雪皱眉：“有机会？现在不能去吗？”
云光耀摇头：“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几天之后，大陆上的掘石镇 —— 严格来说，这里已不能叫掘石镇，矿坑崩塌后便再未挖掘，如今只是个名叫掘石镇的普通小镇。
云光耀穿着平民服装，披着麻布遮阳斗篷，兜帽遮住银白色长发，坐在一间酒馆内休息。
酒馆伙计是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标准笑容，将一壶酒、一碗肉放在他桌上，依旧笑着说：“客官，您慢用。”
“伙计，先别急着走。” 云光耀叫住他，一枚金币飞来。伙计接过金币，笑容更灿烂，恭敬道：“客官，还有何吩咐？”
云光耀举起酒杯：“我想打听些事。” 抿了口酒，眉头微皱 —— 毫无味道。
伙计挺了挺胸，自信道：“客官您问，这方圆几十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云光耀侧过头，轻声问：“这里之前有座矿坑吗？” 他一侧头，银色长发露出些许，伙计心中一惊，却也没太在意 —— 异种发色虽少，不算惊天大事，惊讶仅一瞬便消散。
伙计笑容收起，叹息道：“您说的是十几年前坍塌的矿坑吧？死了不少人。”
云光耀紧了紧兜帽：“坍塌？为什么坍塌？”
伙计凑近小声说：“说是挖塌的，可那日我亲眼所见，营地内白光阵阵，根本不是挖塌的。当时还有人说，营地里的人都被杀光了，场面吓人得很。”
“白光？” 云光耀脱口而出。听到这话，他稍松口气 —— 看来自己获得力量的记忆是真的，他确实有过父母，不是什么奇怪东西组成的。
伙计继续低声道：“是啊，老吓人了，当时都不让说。不过塌了也好，客官您不知道，那矿坑特别邪门，之前每个月都死人，莫名其妙地死。”
云光耀皱眉，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离开酒馆。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云光耀来到废弃矿坑前，凭着模糊记忆找到当年埋葬父母的地方。
岁月风化，这里已看不出坟头，只剩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他看着土包自语：“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印象中自己来过几次，每次都会打理坟墓，可眼前的土包明显多年未打理。
云光耀闭眼深吸一口气，猛地睁眼，天空中几把银色长剑落下，将地面挖开大洞。
两具干瘪的尸体静静躺在洞内，云光耀面色惊愕，后退几步，嘴唇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尸体会这样。” 这与他记忆中父母死后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只觉大脑像在漆黑山洞中穿梭，忽然撞到钟乳石尖刺，刺痛让眼前发黑，踉跄几步趴在地上，想吐却吐不出。
良久后，痛苦渐消，云光耀颤抖着站起，转身走向崩塌矿坑的入口。一把巨大的银色长剑出现，如钻头般钻入挡住矿坑的巨石。他依靠着模糊记忆，找到了当年他埋葬父母的地方。
矿坑入口的巨石不算太厚，没多久便挖开。进入矿坑，周围烟雾弥漫，静得可怕 —— 普通人进来定会立刻休克，即便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刺鼻感。
云光耀双眼银光闪烁，将周围景色映入脑中：地上散落着工具和破旧轨道，脚步声在矿坑内回荡。
转过两个弯，他看到一具人类尸体 —— 嘴巴大张，双手停在咽喉处，显然是窒息而死。
再往前，更多尸体映入眼帘：有的被挖矿锄头杀死，有的趴在地上，死因难辨，但能确定，他们死得十分痛苦。
云光耀想象着一群人被埋在矿坑内，随时间推移愈发绝望，为空气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人窒息而死，轻轻叹息一声，继续向前。
前方不远处是岔路，一侧已崩塌。他刚要转身探索另一边，眼角余光注意到崩塌岔路的支撑上似乎有字迹。
云光耀走过去，拂去支撑上的尘土，看到 “禁地，进入者死” 几个字。
“哼。” 他冷笑，巨剑再次出现，开始挖掘崩塌处 —— 这里的崩塌比矿坑入口厚很多，挖了几十米才穿过巨石。
进入后，周围明显不同：没有挖掘工具散落，四周墙壁比外面平滑细腻。
“看样子，这里不像采矿的地方。” 云光耀自语着向前走。
沿通道又走几十米，眼前忽然宽敞 —— 空间很神奇，像将球体塞入湿润泥土形成的小洞，正前方的石壁呈完美半圆，他站在小洞入口，石壁表面如水波纹般一圈圈扩散，波纹最中间有个足球大的空洞，不用猜也知道，里面之前嵌着东西。
他好奇地向前走，脚下忽然传来 “咔嚓” 声 —— 不是踩石头的声音。低头看去，地面露出一节白色细长、微微弯曲的东西，是人类的肋骨。
云光耀蹲下身拿起肋骨，下面还有更多骨骼：一节腿骨，几块脊柱，脊柱下面是一颗头骨，头骨正用黑洞洞的双眼 “看” 着他。
他扔下骸骨，退到洞口，无数银色刀刃出现，如旋风般旋转，刮起洞内尘土 —— 下面露出满满一洞的人类骨骼。
这些骸骨大多在地上，有些嵌在墙壁两侧，很少一部分在天花板，形状扭曲地交错，头颅都朝着他站的位置，像被什么东西吸住，试图逃脱却失败了。
云光耀感觉周围的骸骨都活了过来，爬到他身上，冰冷的骸骨摩擦着皮肤，一颗头骨凑到他耳边，说出几个字：“天降神子，以万灵血祭。”
云光耀双眼放大，一股强大气波从体内爆发，将周围骸骨全部震碎。他在漫天飞舞的骨灰中走到空洞旁，伸手触摸 —— 里面什么都没有，却异常冰冷，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
良久后，云光耀转身离开洞穴，银色瞳孔中闪着仇恨的光芒。他每走一步，身后的矿坑便崩塌一分，直到他离开，矿坑已完全坍塌。
伴随身后巨大轰鸣，云光耀看着眼前两人 —— 他们是他曾经最信任的人，教廷的另外两位神选者，正冷冷地站在他父母坟前不远处。
月光洒下，将三人的影子斜斜拉长。云光耀向前走几步，对面二人同时后退，离坟墓远了些。
“云光耀，大主教让你回总教廷一趟。” 白衣中年男子忽然笑道，表情十分僵硬。
云光耀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不回去了。”
红衣女子满脸笑容地走向他：“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对谁都好。” 她的双腿上慢慢浮现神秘花纹，在月光下闪着圣洁白光，十分好看。
云光耀看着那双腿发出的圣洁白光，只觉恶心，冷哼道：“看在之前的交情，我不杀你们，赶紧走，越远越好。” 伴随话语，周围温度骤降，他缓缓抬起双手，手心冒出银色粘稠液体，逐渐拉长，变成两把银色利剑 —— 一长一短，一大一小。
长剑剑刃在月光下流动着淡淡银色气芒，宛如水流，名为 “银影”；短剑剑刃像鱼骨，每根尖刺在月光下微微摆动，似活物一般，名为 “狂棘”—— 这是他的本命武器。
武器出现的瞬间，红衣女子又后退几步，远处中年男人双眉紧蹙，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云光耀看着二人，冷笑一声，低头看着手中武器：“你们肯定也寂寞坏了。” 随即抬头，像看两具尸体般说：“最后三秒，离开这里。”
三秒后，他手中长剑一挥，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被银剑划过的地方空间扭曲，快速向女神选者蔓延，眨眼便到她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男神选者抱住女人扑到一旁，二人身后的巨石被扭曲空间划过，从中间切开，切面光滑如镜，反射着月光。
云光耀双眼闪着银光，举起短剑，剑刃对着二人，低声道：“狂棘。” 仿佛死神的号令，短剑上的尖刺开始疯狂舞动，无数银色长剑在二人周围幻化而出，无情刺去。
男子双臂的绷带寸寸断裂，露出手臂上的神秘花纹，花纹白光大盛，他一拳打出，空中出现巨大白色拳头迎向剑雨；女子也同时扫出一腿，空中出现巨大腿影，扫飞无数银剑。
可更多银色利剑射出，如暴雨般密集。剑雨中的二人一拳一腿打得飞快，竟挡住剑雨，还随时间推移慢慢向云光耀靠近。
这时，女神选者纵身一跃，双腿白光大盛，在空中一脚劈下，云光耀头顶出现一道白色光柱，径直砸来。
云光耀看也不看，长剑随手一挥，空间扭曲，白色光柱被切成两半，消散于天地间。
男神选者大喝一声，双手连续打出数拳，无数巨大白色光拳带起漫天尘土打向云光耀。
云光耀长剑再次挥舞，连续在空中划三剑：前两剑斩碎光拳，最后一剑斩向二人中间，逼得他们分开躲避。
二人分开的瞬间，云光耀双手齐挥，短剑指向女人，长剑指向男人。这下，二人只能苦苦支撑 —— 尤其是男神选者，见云光耀将长剑指向自己，面色大惊，口中大喝一声，双拳在身前交叉，一道巨大白色城门出现在他身前。
三道扭曲的空间斩到白色城门上，城门应声而倒，开始慢慢气化。
“离开吧，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云光耀说。
二人没回答，男神选者转头对女神选者大喊：“还不动手！” 紧接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传出 —— 他的一双小腿不知何时已被斩落，断面光滑，鲜血都未第一时间流出。
云光耀冷哼：“还敢分神。”
男神选者强忍剧痛，双臂白光大盛，左右开弓连续打出数十拳，空中又出现数十个白色光拳打向云光耀。
云光耀抬起长剑，在身前转了个剑圈，一面扭曲的空间薄膜出现，他手指轻轻一弹，薄膜般的扭曲空间向前飞去，迎向对方的攻击。
双方接触的瞬间，光拳像水滴打在岩石上，纷纷爆炸碎成粒子，消散无踪。借着爆炸声掩护，女神选者趁机快速移动到云光耀身后，一脚踏出，双腿白光大盛，气势逼人。
云光耀微微转头，手中长剑反转，在空中一划，女神选者的身体被拦腰斩断，上半身落在地上，下半身依旧飞出去老远，鲜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红色的水墨画。
这时，男神选者竟借着双臂的力量冲到他面前，一拳打出，拳上散发着淡淡白色光芒。
一把银色利剑挡在云光耀面前，可下一秒，银剑便消散无踪。在他瞪大的双眼中，男神选者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腹部。
云光耀只觉体内钻入什么东西，紧接着一阵轰鸣，身体的力量开始快速消退。
眨眼间，漫天剑雨消散，他手中的双剑也退回体内，随即倒在地上，浑身瘫软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周围陆陆续续跑出很多教廷人员，为首的正是当今圣光教团的大主教。
大主教慢慢走到云光耀身前，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没有限制你的方法吗？”
云光耀躺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
大主教看着他的眼神，笑道：“过几个月，你就不会这么看我了。” 说完转头对周围教众说：“将二位神选者送到地底圣池修复身体，将叛徒云光耀带到帝都，接受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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