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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虎得知消息时,正在院子里演练。
他收起拳势,一股热血便冲上了头顶,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
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
大丈夫生于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可那股劲儿,在看到孙芷通红的眼眸时,瞬间就泄了大半。
夜里,房中红烛摇曳。
孙芷默默地为他收拾着行囊,将早就备好的寒衣、伤药,一件件仔细地放入包袱,眼泪却不争气滴落在衣物上,晕开水迹。
李元虎心中一痛,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芷儿,别哭。”
孙芷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转过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我…我不让你去……”
她声音哽咽,“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万一……”
李元虎抚着她的长发,心中酸涩,却故作轻松地笑道:“我可是后天高手,寻常妖兽近不了我的身。再说了,我是去当指挥,又不是当大头兵,威风得很!”
他顿了顿,捧起孙芷的脸,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芷儿,等我。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改嫁吧,找个好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呸呸呸!说得这般不吉利!”
孙芷闻言皱眉,立即做“呸呸”声,旋即看着李元虎,“我等你,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等你。你若是…,我便为你守一辈子寡,将来到了地下,我再去找你,骂你这个不守信用的负心汉!”
李元虎再也说不出话来,紧紧抱住新婚的妻。
屋内,一片沉静,只闻烛火的爆燃声。
…………
“三叔。”
李元虎走出房门,便看到三叔李平灿正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他连忙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
“跟我来。”李平灿没有多言,转身便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李元虎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立刻跟上。
书房内,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淡雅墨香。
李平灿示意他关上门,随即掏出了一堆东西,在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三叔,您这是……”李元虎看得是眼花缭乱。
“你小子,要去拼命,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李平灿拿起一件黑黝内甲,递了过去,“这是护心镜,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平日里贴身穿着,莫要离身。”
他又指着桌上十几个用油纸包着的黑色圆球,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捣鼓的‘霹雳子’,别看它不起眼,关键时刻,足以让炼气期的修士都喝一壶。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这玩意儿动静太大,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元虎接过那沉甸甸的护心镜和霹雳子,心中一阵滚烫。
“还有这个。”李平灿又递过来一个玉瓶,“这里面是疗伤膏,效果比军中那些好上百倍。受了伤,抹上一点,半个时辰便能止血生肌。”
做完这一切,李平灿抽出了一迭厚厚的纸张,拍在李元虎面前。
“三叔,这又是什么?”
“是你这次能不能活着回来的关键。”李平灿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这里面,有你二叔的情报,推演出的边境战局图,有大乾王朝‘赤焰铁骑’的阵型弱点,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李元虎:“……”
他看着自家三叔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虎娃,你记住。”
李平灿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战场不是后院的演武场,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能赢的。那里人命比草贱。你的勇武,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去硬碰硬。
逞英雄,谁都会。可能活着回来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你爹,你娘,还有妻子,都在家里等你。你要是回不来,你让他们怎么办?”
李平灿的声音不重,但李元虎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冷静不少。
“三叔…我……”
李平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别让人看见。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是!三叔!”
李元虎重重地点头。
…………
松岭州府,学宫丹堂。
自从开战的消息传来,这里便成了整个学宫最繁忙的地方。
丹炉昼夜不息,浓郁的药香夹杂着弟子们的疲惫,弥漫在空气之中。
“岂有此理!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
一名炼丹弟子将一炉炼废的药渣狠狠地摔在地上,气急败坏骂道,“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睁眼闭眼都是药草,连打坐的时间都没有!这还修的什么仙!”
“就是!”另一人也跟着抱怨,“上面只管催,催催催!这聚气丹的成丹率本就不到五成,他们倒好,发下来的药材,十有八九都是些残次品,这让我们怎么炼?前天张师兄就因为精神不济,炸了一炉,差点把眉毛都给烧了!”
“嘘!小声点!”有人连忙提醒,“别让刘执事听见了,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那刘执事,是上面派来的监管,平日里便作威作福,对他们这些普通弟子颐指气使。
如今战事一起,他更是将手中的权力运用到了极致,克扣优质药材,中饱私囊。
就在这片愁云惨淡之中,一个角落,却显得格外“悠闲”。
李梦泽正不紧不慢地控制着炉火,他面前的丹炉旁,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十几个贴着“上品”标签的玉瓶。
他的成丹率与品质,早已是丹堂公认的第一。
“李师弟,你今天又超额完成了?”
一个负责记录的弟子凑了过来,看着那排玉瓶,笑着问道。
李梦泽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腼腆:“侥幸,侥幸而已。”
“那也太厉害了。”
“不愧是苏老师的亲传弟子。”
丹师学子们纷纷道,其中不无羡慕嫉妒之意。
就在此时。
“身为王朝炼丹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战事吃紧,尔等不思为国分忧,竟在此怨天尤人,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刘执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背着手,一脸正气凛然地训斥。
“若是人人都像你们这般懈怠,这仗还打不打了?前线的将士们,还活不活了?我看你们就是平日里安逸日子过惯了,缺了些敲打!”
众人被他这番话堵得是哑口无言,只能敢怒不敢言地低下头。
刘执事满意地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正专心致志处理药材的身影上时,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李梦泽。”他冷冷开口。
“弟子在。”李梦泽放下手中的药草,起身行礼。
“你的‘清源丹’,如今可是金贵得很。前线指名道姓地要,你今日的份例,再加两成。”
“是。”李梦泽平静地应下,没有半分的辩驳。
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反倒让刘执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不爽,却也找不到发作的由头,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他走后,先前那几个抱怨的弟子立刻围了上来。
“梦泽,你也太好脾气了吧?这姓刘的摆明了是欺负你!”
“就是!凭什么你的份例就要加两成?清源丹的炼制难度本就比聚气丹高得多!”
“梦泽,你可别犯傻,这老小子就是想压榨你,等你交不出丹药,他好名正言顺地克扣你的!”
李梦泽看着朋友们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一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几位师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并非没有脾气,只是不想将精力浪费在与这种小人的口舌之争上。
他走到一位年轻弟子面前,温和说道:“你方才在融合‘青灵叶’与‘赤炎草’时,火候似乎急了些。此二者药性相冲,当以文火慢炖,待其药力相互渗透,再以猛火催之,方能成丹。”
那年轻弟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按照李梦泽所说,调整了火候,竟真的炼制出了一炉品质尚可的丹药。
“多谢李师弟指点!”他感激涕零。
“小事一桩。”
李梦泽微微一笑,又走到另一个愁眉苦脸的弟子身旁,指点起他处理药材的手法。
他将自己改良丹方时的心得,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众人。
一时间,整个丹堂的炼丹氛围,竟变得融洽和谐了不少。
那些平日里对他还有些许嫉妒的弟子,此刻也是心服口服。
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
就连当初最看不惯他的陈夫子,如今见到他,也是和颜悦色。
“梦泽这孩子,当真是个好苗子啊。”
陈夫子看着那个在人群中耐心指导同门的身影,抚须赞道,“不仅天赋高,心性更是难得。宠辱不惊,与人为善,将来必成大器。”
…………
王朝的第二次征兵令,如同一道催命符,张贴在了云水县的每一处公告栏上。
这一次举国之征,覆盖了整个大虞王朝。
所有十五岁至五十岁的丁壮,皆在征召之列,无一例外。
铁蹄踏过,哀鸿遍野。
与别处的哭喊与绝望截然不同,桃花村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征兵的官差来到村口,还未开口,新上任的村长李小山便领着一众村民,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
“官爷辛苦了。”
李小山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了为首那官差的手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那官差掂了掂钱袋,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气派的李家大宅,心领神会。
“好说,好说。”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后的兵丁们大声道,“桃花村乡亲们深明大义,踊跃捐资,支援前线,其心可嘉!按律,可免除此次徭役兵役!”
“多谢官爷!多谢李家!”
村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一个个喜极而泣,对着李家的方向不住地作揖。
他们知道,若非有李家在背后撑着,他们此刻的命运,将与别处的那些家庭,别无二致。
桃花村村民们庆幸逃过一劫,别的地方的人,就没有这般幸运。
一位老妇人死死地抱着自己十六岁的孙子,“官爷,求求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带走了他,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耽误事!”
官差一脚将她踹开,毫不留情地将那还在哭喊的少年拖走。
一位刚成婚不久的年轻妇人,追着被带走的丈夫,跑了数里地,最终力竭,摔倒在泥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风的尽头。
有的人,生来便在云端,可以俯瞰众生。
而有的人,穷尽一生,也不过是这乱世洪流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随意地裹挟碾碎。
最终悄无声息地,归于沉寂。
…………
北风如刀。
李元虎辞别孙芷,踏上了前往州府大营的征途。
武举第三的出身,加上李家的背景,让他免去了当大头兵的苦差。
一入军营,便被授予了“校尉”之职。然而,当他看到另一位同样被授予校尉军衔的“同僚”时,便知道这军旅生涯怕是安生不了。
那人正是武举榜眼,王烈。
“都给老子站直了!”
一个独眼龙将军站在高台之上,声如洪钟,唾沫星子喷得比雪花还大,“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兵!以前你们是龙是虎,到了这儿,都得给老子盘着!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吼声震天。
李元虎和王烈各自被分派统领一都,兵士百人。
王烈看着李元虎,扛着他那柄大刀,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
“李校尉。”
他刻意加重了“校尉”二字,“年纪轻轻便与我平起平坐,想必是通天的本事了?”
李元虎知道这家伙心里不服,也不点破,“好说,好说,王校尉,以后都是战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哼。”王烈冷哼一声,心中颇为不爽,想到曾经的比试。
他后来回想,总觉得是李元虎刻意相让,因此觉得此人表里不一,畏惧自己的背景,毫无武人的锐气,不对他直爽性格的胃口。
最重要的,他自认李元虎不相让,他也未必会输,错失堂堂正正赢下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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