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黄易小说]
http://www.huangyixiaoshuo.info/最快更新!无广告!
台上五人虽被震得狼狈不堪,可个个都有不俗修为在身。
按理说,纵使石台坠落,他们凭这身本事本该踏空跃起,断不至于随石台一同坠入下方江河。
可事实偏不遂人愿:五人竟无一人例外,在那瞬间齐齐随石台坠向江河。
他们慌忙催动法力想要腾飞,可法力刚一运转,便如泥牛入海般石沉大海,半点反应也无。
众人心中又惊又乱,直到身体彻底砸进水里,那消失的法力才骤然回笼。
见状,几人急忙跃出江面,却再也不敢贸然踏空——生怕方才那诡异景象再度上演。
只得五人相顾,一同伸手抓住崖壁上的岩石凸起或是老树根须,勉强挂在半空稳住身形。
待几人好不容易定下心神,那三个年轻男女早已吓得面无血色。他们从未想过,会在这等偏僻之地撞上修为如此高深的人物。
那中年妇人与老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脸上满是忌惮,目光紧紧锁在对岸伫立的杜鸢身上,心中皆在不停思索:
此人究竟是谁?是姗姗来迟的文庙老爷?还是其他山头隐居避世的修士?
可任凭他们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江湖中有哪号人物能与眼前这人对得上号。
不过这也不算太过奇怪,天下修士本就多如牛毛,纵使此前大劫降临,那般大世之下,也总有不少修士能逃出生天。
只要不是那站在天下修士顶端的那一批,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想到此处,那掌心被洞穿的老者强忍着剧痛,咬牙开口:
“我等技不如人,今日认栽。但阁下既已出手教训过,不知是否还打算赶尽杀绝、步步紧逼?”
“若是阁下肯就此罢休,我等自知理亏,此事便不再提及;可若是阁下不肯相让,非要赶尽杀绝,那便休怪我撼山宗与阁下不死不休!”
既然明摆着打不过,便只能搬出宗门的名头来撑场面了。
可即便如此,那老者心底其实仍是色厉内荏。
毕竟对方修为实在太高,万一真不管不顾,他们宗门就算想找对方算账,怕是只需他随便找个地方一躲,便连人影都寻不到了!
对面的杜鸢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放心,我还不至于为这点事,就叫你们身死道消。”
这话让那五人骤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对方还算知分寸,没打算下死手。
可听见这话,一旁的王承业却面露犹豫,欲言又止。
他本想提醒,梁子已然结下,此刻放他们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可转念一想,又无奈发觉,这事根本瞒不住,如今这般处理,反倒成了最好的法子。
只是今日小先生已然让他们见识了厉害,往后即便他们有心报复,想来也会忌惮今日的威风。
这般一来,他们若是想找个人发泄怨气那不就只剩我了?一念及此,王承业只觉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可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对杜鸢说起——毕竟两人本就没什么情分,他甚至还欠着对方一条性命。
百般踌躇间,旁边的韩县令突然急切开口:
“小先生不可啊!这些人不过是听了两句不顺耳的话,便下此狠手,今日他们吃了这般亏,回去之后,怕是只会变本加厉!”
这话让王承业心头骤然一松,连带着看那韩县令,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可对面那五人却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骂道:
“你这厮好生歹毒!我们既已说过就此打住,自然会信守承诺,你与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口出这般恶毒之言?”
话音刚落,那老者又急忙转向杜鸢,语气带着几分恳切:
“阁下可莫要听这蠢货胡言,免得坏了我们两家的关系。况且阁下应当比我们更清楚,以您这般修为,只要没闹出人命,谁会真的揪着不放?”
韩县令脸色愈发难看,他竟忘了这群人非是凡俗,隔着这么远也能听清,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只剩“完了,完了”的念头。
可杜鸢怎会看不透这里面的门道?又怎会不知,此刻放他们走,他们未必会悔过,反倒更可能变本加厉?
只不过,杜鸢心中,早已另有更好的法子!
笑笑过后,杜鸢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我想问问你,你觉得我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这问题当场就叫那老者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是问我认出你没,还是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山头?
犹豫许久,他方才是斟酌着开口道:
“阁下深藏不露,我眼拙,认不出什么来。”
杜鸢摇摇头道:
“无妨,无妨,你随意猜猜便是。”
这又是什么路数?老者越发不解,可他旁边那男身女相的弟子却突然灵光一闪,带着几分怯懦和畏惧的低语了一句:
“师叔,这、这位不会是代表文庙而来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顺带着差点将旁边几个挂着的给吓的掉进江里。
三教是所有修士永远都只能仰望的高山。但三教各有地界,鲜少干涉对方地域之事。所以佛家和道家两脉,他们这边的修士一般不怎么感冒,只是惧其巍峨。
可文庙不同啊,这儿就是文庙的地头啊!
他们虽自诩是什么大宗门,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仰仗文庙鼻息过活的角色。故而,对方若是真的文庙出身,今日这事,可就彻底闹大了。
老者脸色骤然一变,忙追问道:
“难道阁下是文庙来人?”
又是那把剑,又这般时节,若是真的文庙来人,那必然是天大的事!
杜鸢却摇了摇头,笑着反问:
“你再猜猜?”
还要猜?
难道、难道对方的身份,竟不只是“文庙来人”这么简单?
老者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沉声道:
“莫非阁下是代表文庙前来?”
这话听着与“文庙来人”相似,实则天差地别,内里的分量更是云泥之别!
前者或许只是文庙怕他们惹出乱子,特意派个人来瞧瞧动静;后者却是明明白白领了文庙的法旨,全权代表文庙行事。
谁敢不从,那便是公然挑衅文庙威严!到时候真惹来文庙的大老爷,在文庙地界上,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杜鸢却依旧笑着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哎,再猜,再猜!”
还要继续猜?!
老者这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心,那里还在不断滴落着银白色的血液。
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又分明是儒家一脉,先前两个猜测竟都不对的话
老者喉头滚动,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尊驾难道是专程从文庙赶来的某位老爷?”
这一刻,他满心都是惶恐,生怕杜鸢再轻飘飘丢来一句“继续猜”。再猜下去,他就得往文庙的陪祀圣人们身上去想了,可那样的身份,他连想都不敢深想!
好在杜鸢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笑着开口:
“不是,都不是。”
前半句刚落,老者只觉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摔进江里。好在一阵剧烈的晕眩过后,他终究没等晕过去,就听见杜鸢的后半句慢悠悠传来:
“我虽属儒家一脉,却和文庙没什么牵扯。”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险些让他气血逆行,冲破头颅。
一瞬间,他差点破口大骂:
“你既然不是文庙的老爷,装什么装!”
可一想到自己打不过对方,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修士,尤其是能活到今天的修士,最是深谙“低头”二字的道理。
也就在这时,杜鸢慢悠悠地又开口了:
“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前不久分别在青州和西南闹了点动静的一僧一道?”
说这个?老者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下意识点头:
“如何能不知道?青州那位佛爷,硬生生撬开了大世;西南那位道爷,更是敢硬撼天宪!这两位的事迹,天下修士谁人不知?也就凡俗百姓还被蒙在鼓里罢了!”
说着说着,老者脸色又是一变,惊声道:
“你难道是这两位中的某位派来的人?”
只是如真如此这两位未免也太不把文庙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吧?
杜鸢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哪能是他们派来的?我与他们本就相识,平日里也常常聚在一起,互相论道罢了。”
这话落进五人耳中,几人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齐齐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
这哪里是什么“互相论道”?这分明是在说,他与青州佛爷、西南道爷那两位惊世人物,竟是能平起平坐的伯仲之间!
“你你你你你!”
巨大的震惊捏死了老者的心神,他手指着杜鸢,嘴唇哆嗦着连道五个你字,后续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完整。
他心里何尝愿意信这个?可他不敢赌!
毕竟眼前这人,他是真真切切打不过,半点侥幸都不敢有!
恰在这时,杜鸢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沉下语气:
“我今日饶你们性命,是盼着你们经此一事,能知错改错、悔过自新,不是让你们回去后,又琢磨着怎么把今日丢的‘颜面’给找回来!”
老者没敢接话,只片刻都不敢眨眼地打量着杜鸢,内里满是审视,却又藏不住那股子深切畏惧。
此刻他脑子里只剩一个翻来覆去的念头:这人.难道真的身持大位?
佛家求果,道家占余,儒家臻润。
这三教大位,但凡得其一者,便是世间真仙,是实打实的天上之人!
与他们这些山上人比,有着本质的区别。
且这份区别,甚至比他们和山下人的区别还大的多的多!
其余四人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只缩着身子,满心畏惧地等着杜鸢往下说。
杜鸢抬手指了指他们:
“你们回去之后,务必痛改前非。若是敢再犯,即便我不在你们跟前,也自有法子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分寸、什么是轻重!”
说罢,杜鸢摆了摆手,语气又松了些:
“去吧,去吧。我这番话,你们信与不信,都随你们。”
末了,杜鸢看向他们,眼神意味深长,缓缓道:
“信了,自然是好事。不管你们是真心悔改,还是假意敷衍,只要守着我今日的话,便能安然无恙。可若是不信呵呵!”
虽没明说不信的后果究竟是什么,五人却已听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往头顶窜去。
老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猛地起身踏在江边一块凸起的岩块上,对着杜鸢匆匆拱了拱手道:
“我等告辞!”
杜鸢并未应声,只将目光专注地望向那江河交汇之处,仿佛全然没将他们的离去放在心上。
见状,老者更不敢有半分多余动作,忙带着身后的门人,灰头土脸地驾着术法,迅速消失在江面尽头。
一息,两息,三息。
杜鸢看似对五人的去向毫不在意,实则正全神贯注地凝神试探——他要看看,自己能否穿透这江河的阻隔,窥见更深处的隐秘。
只因能否做到这一步,恰好能印证方才那五人是否真的信了他的话。
结果,就在第三息即将收尾的瞬间,杜鸢的视线竟真的破开了浑浊江水的遮蔽,将水下一切清晰地铺展在眼前。
就好似那江水成了透明的屏障,再无半分阻碍。
也正是在这一刻,杜鸢顺利寻到了那把剑。
那剑样式格外古拙,全无半点精巧的纹饰雕琢,通体只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质朴与厚重,仿佛从诞生之初,便只为“耐用”二字而生。
此刻,它正静静插在江底的淤泥里,虽立足淤泥之下,遍经江河洗刷,却依旧难掩锋锐。
且看到这般景色的瞬间,杜鸢便想到了一个似乎不太合景,却无比适合当下的话: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韩县令和王承业都是好好读过书的。所以这话一出来。
二人都是略有惊叹的看向杜鸢道:
“小先生您这句是真有味道,就是不知您说的是?”
杜鸢收回了落在那把剑上的目光,回头道:
“莲花。”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