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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千绝脾气暴烈,又没忍住,嗤笑一声道:“田长老这是何意?五行大阵的确精妙绝伦,堪称北灵域第一宗门大阵。可是,主阵之人若是一个灵动期的毛头小子,能抵得住灵神境罪族老鬼的攻伐?五行宗落到今天这个份上,我看和你们的糊涂也有关。”
脸上的不屑之意,让田茹扎的心口疼。
从她父亲那一辈,她就将五行宗当家了,如今却沦落到让人欺到门内,欺到脸上。
李为舟忽地开口道:“雷长老若是觉得此地庇佑不了你们玄雷剑宗,大可离开就是。若是还想厚着面皮在我五行宗躲一躲,就最好稍微回忆起一点幼时双亲对你的教养。我虽不愿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可若你再出口无状,我也不建议先斩你祭旗。不然,被五行宗先人看到宗门掌门让人欺到头上拉屎撒尿,怕会从棺材里气的跳出来。先斩我这不肖后人,再砸烂你的狗腿!”
“好胆!!”
雷千绝暴怒,正要翻脸,忽地头顶炸响一道乙木神雷,随后就见五柄神剑悬于李为舟身边,环卫盘旋,继而,于其身前缓缓五剑合一,变成一把五色神剑!
见此,田茹甚至比这些外人还要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惊呼道:“五行转轮神剑!!为舟,你……”
李为舟先对田茹微微一笑,随后面色转冷,看向雷千绝,无尽威压铺天盖地般镇了过去。
本就身受重伤的雷千绝哪里能抵得这种阵势,苏婉的护城大阵不过四级阵法,就已经让罪族吃了不少苦头。
五行大阵作为北灵域第一宗门大阵,有六品之高,甚至不输中州一些大宗门的护宗大阵,又岂是雷千绝能受得起的?
“噗嗤”一口浓血喷出,雷千绝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了下去。
“且慢!”
“住手!”
“不可!”
一道道劝阻声响起,然而他们就感觉到威压瞬间临身。
一众六宗长老震惊的看向李为舟,他什么意思?
连他们也想一并镇压了?
小小年纪,就霸道到这个地步?
李为舟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向雷千绝,缓缓道:“我年轻气盛,也未曾做出什么贡献,你骂我非灵界中人,不懂道理,我姑且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辱我宗门,更辱我师父师娘,今日若放过你,我又有何脸面坐这宗门大位?今日斩你,也告知世人,五行宗,还未沦落到任人羞辱的境地。”
说罢,法诀轻转,五行转轮神剑上五行道韵大盛,对着雷千绝当头斩下。
“为舟不可!!”
田茹心中大为感动,可就算苏婉没有急着拉扯她的衣袖,她也不能眼见着李为舟斩了雷千绝。
此人虽然嘴臭狂妄,可罪不至死。
五行转轮神剑在雷千绝眉心处停下,李为舟转头看向田茹,不解道:“师娘?”
田茹轻呼一口气,道:“小惩即可。七宗同气连枝,他今日不敬,我会书信一封飞书传与玄雷剑宗掌门,让他多加管教。如今大敌当前,还要同心协力。”
李为舟点了点头,刺下的神剑,改成横抽,“啪”的一声抽在雷千绝脸上,如一记响亮的耳光。
随后神剑收回。
“阿弥陀佛!”
悟原法师诵了声佛号,夸赞田茹道:“田长老果然女中英豪,与苏城主皆巾帼不让须眉之人杰。气量宽宏,实乃灵界之幸。”
凌虚子等人也纷纷夸赞。
田茹摇头道:“我有什么本事?要不是收了一个好徒弟,今日还不是被人欺到头上?”
七星宗的李庆鸿是个英俊的中年道人,微笑道:“田长老实在多虑了,今日只是突逢大变,雷长老遭人陷害,一时情急,言语上才有些许冒犯,绝无恶意。”
月衍门的赵轻瑶则看向李为舟道:“难怪陶宗主愿意早早传位于你,原来不仅怀有先天空间神通,更有五行灵根。五岳真君留下来的五行转轮神剑,已经有两千年不曾出世了吧?未曾想,今日得见。如此,我就放心了。陶宗主和田长老,当真收了一位好弟子呢。”
田茹不愿让李为舟被捧的太高,替他谦虚道:“天赋虽好些,可修行时间太短,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修为还不到灵元。也就是得到了五行转轮神剑的认可,让他能够执掌大阵。出了五行山,他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动期弟子。”
锋芒过盛,绝非好事。
有些人性不能高估,捧的太高,他们能推举李为舟带头出去平乱……
苏婉也跟着附和道:“天资高绝,心性也好,知道心疼师父师娘。”
显然,对于刚才李为舟表现出来的强硬和手腕,这个同样以强势著称的女城主,很有几分欣赏。
雷千绝面如黑墨,捂着胸口,方才那口血呕得急,此刻喉头还腥甜着。
他望着悬在李为舟身后的那柄五色神剑,剑身上流转的光华并不炽烈,却像五道渊深的河,藏着能吞人的力道。
这哪里是灵动期修士能驾驭的神通?
此次出行,多有不顺,遇到了这么多脏东西,真是晦气。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骂两声了……
“好个五行转轮神剑……”
凌虚子盯着那把五色神剑看了良久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拂尘上的银丝垂着,再没了半分轻飘,缓缓道:“五岳真君当年以神剑镇魔渊,斩落过魔尊头颅。今日得见,才知传闻非虚。”
他看向李为舟的眼神,已多了几分凝重,道:“李掌门年纪轻轻,便能引神剑认主,想来,绝非只是气运难得。”
悟原法师合十双手,佛号愈发深沉了些,道:“掌门身上,有股子顶天立地之英雄气概,便是我佛所言的‘金刚心’。不过,雷长老今日失言,却无恶意。掌门年轻,也当怀有慈悲心。”
李为舟不为所动,淡淡道:“有无恶意,在受害者,不在施加者。造成伤害,无恶意三个字就能化解么?我笑了,那叫玩笑。我没笑,那他就是恶人,旁观者所怀慈悲,当与受害者,而非替施害者辩解。大师,我以为佛门当讲公道,而非以立场当说客。你也知雷千绝失言,他失言的时候,大师和诸位劝说他慎言了么?”
田茹仿佛也是今日才认得李为舟这个弟子的真面目,一时怔住了。
“阿弥陀佛。”
悟原法师苦笑道:“惭愧,惭愧。掌门言之有理,不过,大敌当前,还是以御敌为先。等今日事了,贫僧再与掌门道歉。想来,雷施主也非敢做不敢为之辈,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来了。”
李为舟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先是不解,可看到李为舟远眺山门方向,石亭里的人,齐齐站起。
随后就见五行大阵的光幕上,本如沉凝的玉,此刻却像被墨染了,无数青黑色的丝从光幕外爬上来,细细密密,像蜘蛛结网,所过之处,光幕的光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晦涩。
“蚀骨丝!”
苏婉的声音冷了几分,道:“罪族手段之脏,让人恶心!”
李为舟没回头,只是抬手对着林海方向虚虚一按。
无尽林海,忽然泛起青绿色的浪。
万千林木如见皇者,齐齐弯腰,一股沛然的木行灵力顺着地脉,涌进阵纹里。
那些爬在光幕上的青黑丝,像是被滚水烫了,发出“滋滋”的响,寸寸蜷曲,化作黑烟散了。
蚀骨丝既为死灵之力,便以生机相克吧。
阵外蒸腾的黑气里,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木头,缓缓道:“未曾想,今日能再见五行轮转大阵之威。也好,老夫今日就会一会这北灵域第一护宗大阵,看看还有当年五岳真君几分模样。”
“轰!”
漫天黑气猛然撞在五行大阵上,光幕剧烈摇晃。
此人实力之强,着实让李为舟都吃了一惊。
三道水桶粗的黑气,如巨蟒般探来,不断撞击着护宗大阵。
青绿色的光纹瞬间凹陷,但却没破。
不仅如此,光纹上甚至绽放出了几朵米粒般细碎的小白花。
“咦?”
老者的声音里多了丝讶异。
李为舟身后的五行转轮神剑,忽然嗡鸣起来。
五色神光流转得急了,在他身前凝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竟将那团遮天蔽日的黑气,捅出了个窟窿。
李为舟的声音透过光柱传出去,带着点年轻人的锐,似比金石还硬:“既然阁下想见识一下如今的五行宗还有几分五岳真君的实力,在下又岂能令你失望而归?”
黑气翻涌得更急了,无数罪族的嘶吼从里面传出来,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五行转轮神剑的光华,也愈发炽烈。
无数黑气遇到光华,如雪霜遇到骄阳一般,顷刻间烟消云散。
“好胆!!”
黑气里的老鬼似乎被彻底激怒了,一声嘶哑的咆哮过后,拿出一个长约丈许的巨大骨锤,也不知是何物之骨,随朝着阵法光幕,猛然轰出。
“轰隆!”
整个五行宗的护山大阵,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有只比山还高的巨锤,狠狠的砸在了大阵上。
山门内,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因为阵法光幕看起来,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李为舟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后,对田茹道:“师娘且放心,除非仙灵境亲至,否则今日他破不开大阵。不过弟子要去五行大殿内操控阵法,师娘且在这稍候。”
田茹点头道:“师娘相信你,去吧。”
雷千绝这时忍不住道:“五行转轮神剑都出世了,斩一个灵神境没问题吧?”
李为舟看他一眼,没有理会,径自离去。
雷千绝:“……”
月衍门的赵轻瑶笑道:“雷长老,哪有让灵动斩灵神的道理。五行大阵固然了不得,可你也得考虑一下,李掌门自身的道行修为。你这性子呀,难怪别人骂你嘴臭。”
她声音如月华般动听,说的虽然直接,可雷千绝也不敢说什么。
这女人,背后之人不简单。
众人没有太多心思说笑,眼睁睁的看着山门外黑气弥漫,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罪族,正在疯狂攻打护宗大阵。
然而没让他们提心吊胆多久,忽地,自混元峰方向,一道五色光华升起。
继而,所有人只见自玄金峰之巅,一把乌金古剑破土而出,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一道横贯天地的乌金色光柱,锋芒刺破云层。
青木峰千年古木林中,青剑自最古老的一棵古树中升起,碧色剑光照亮整片林海,剑身上腾起的草木灵雾与峰峦交融,化作一道翠绿光柱直冲苍穹。
藏水峰深潭底部,一把水剑破水而出,带起千丈浪涛,一道湛蓝光柱冲天而起,水汽弥漫中似有游龙虚影盘旋。
离火峰火山口,红剑从熔岩核心跃出,通体燃着不灭的地火,剑鸣如岩浆喷发的咆哮,一道赤红光柱裹挟着滚滚热浪直刺天际,将半空云层灼烧得扭曲变形。
后土峰黄剑自沃土深处升起,剑身沾染的泥土瞬间化为金色符文,悬于峰顶时,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柱拔地而起,如擎天之柱般稳立天地间。
五峰之上,五剑悬空,五道色泽各异的巨大光柱在苍穹交汇,形成一个覆盖整个宗门疆域的巨大五行轮盘。
其他六宗弟子彻底惊呆了,即便是六位长老,也都仰头怔怔的看着这道奇景。
之前对五行宗所有的轻视和怠慢,这一刻再不复存在。
黑气翻涌的阵外,最先撞上五行轮盘光柱的,是一群赤果着上身的罪族汉子。
他们与寻常修士别无二致,只是肩宽背厚,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暗红色的纹路。
方才攀附光幕时,他们没吐蚀骨丝,只凭一双铁爪撕扯光纹,指节磨得发白,竟硬生生在厚土界上抠出几道浅痕。
可当五行轮盘的五色光柱铺天盖地压下来时,这些汉子的脸色骤变。
最前的一个罪族猛地弓身,双臂肌肉贲张,竟迎着金行光柱硬冲上去。
他修炼的是“裂山体”,肉身强度堪比玄铁,寻常灵元境修士的剑都砍不动。可金行光柱扫过他肩头时,那堪比玄铁的皮肉竟像纸糊的般裂开,鲜血喷溅在光柱上,发出“滋滋”的响,瞬间蒸腾成血雾。
“啊!”
他嘶吼着不退反进,想凭蛮力撞开光柱,却见木行光柱里窜出无数青绿色的光丝,如细针般扎进他的伤口。那些光丝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贲张的肌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暗红色的体修印记渐渐褪色,最后他像泄了气的皮囊般瘫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废物!”
青煞的声音炸响。他此刻已褪去书生伪装,上身青布衫撕裂,露出布满伤疤的胸膛,右肩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那是当年被雷千绝的雷霆所伤,此刻在光柱下隐隐作痛。他没用邪术,只猛地踏前一步,脚下青石板“咔嚓”碎裂,整个人如出膛的箭般射出,右拳攥紧,拳头上萦绕着淡黑色的气劲,那是罪族体修独有的“血煞劲”,以自身精血催发,霸道无匹。
“嘭!”
拳头撞在土行光柱上,光柱剧烈震颤,光纹上竟泛起一圈涟漪。青煞闷哼一声,拳骨隐隐作痛,可他眼神更凶,左拳接踵而至,双拳交替轰击,每一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可惜,土行光柱上的光纹甚至连点波动都没有。
“厉害,厉害,有点意思。”
罪族老人站在后方,灰袍下的身躯看似佝偻,可裸露的手腕上,青筋如小蛇般盘踞,那是常年淬体留下的痕迹。
他比青煞更懂阵法的门道,一眼就看出五行轮盘的厉害,金行破体,木行蚀力,土行镇身,水行缠劲,火行焚血,五道光柱环环相扣,可谓是罪族的克星。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丈许骨锤,那骨锤并非邪物,是用一头太古凶兽的腿骨炼化而成,沉重无比,寻常灵元境修士都拎不动。老鬼却单手提着,骨锤拖地,在青石板上划出深深的沟痕,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再来!”
老鬼暴喝一声,骨锤抡起,带起呼啸的劲风,竟硬生生将迎面而来的水行光柱砸得偏折。光柱里的水汽瞬间凝聚成冰,却被骨锤上的血煞劲震碎,冰碴四溅中,老鬼欺近光幕,骨锤再次横扫,狠狠砸在光幕上!
“轰隆!”
光幕上竟出现了裂痕,五行殿内,李为舟眉头一皱,五行转轮神剑转得更快,五色神光注入阵眼,裂痕缓缓弥合。
可阵外的罪族已杀红了眼。
那些低阶罪族虽忌惮光柱,却悍不畏死,有的用头撞,有的用肘击,有的甚至扑在光幕上,以身体为盾,让后面的同伴撕扯光纹。
他们的肉身在光柱下溃烂、燃烧,却没一个后退,嘴里嘶吼着模糊的音节,那是罪族的战吼,透着股以命搏命的狠劲。
青煞的双拳已染血,血煞劲催发到极致,胸膛剧烈起伏,可他依旧狂轰滥炸。
“孬种!有种出来大战!”
他嘶吼着,整个人陷入暴戾癫狂中。
罪族老人却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得分明,五行轮盘的光柱看似分散,实则首尾相连,每当他们攻破一处,其他四色光柱便会立刻补位,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的骨锤虽沉,砸得光幕震颤,却始终无法彻底撕裂。
这阵法最狠的不是威力,是轮转不息的韧性,正好克制罪族“一力降十会”的路数。
而且,一直只守不攻……
五岳真君时期,五行转轮大阵,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撤!”
老人突然低喝一声,青煞一愣,还想再冲,却被老鬼一把抓住后领:“留着命,下次再拆了他的骨头!”
幸存的罪族如蒙大赦,拖着残躯往黑风隘退去。
他们走得狼狈,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还有的半边身子被光柱灼得焦黑,可没人回头求饶,只留下满地血污和断裂的骨片,那是修行败北的印记。
不过没关系,只要吞噬足够的修士,他们还能恢复。
阵内青木峰上,还能听见罪族远去时的闷吼,那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不甘。
五行轮盘的光柱依旧悬在苍穹,光纹流转间,将山门外的血污涤荡干净,只留下青石板上深深的砸痕,无声诉说着刚才那场肉身与阵法的惨烈碰撞。
雷千绝眺望着那些砸痕,忽然想起玄雷剑宗的体术典籍里写的:“体修之勇,在敢以血肉撼天地。”
罪族,大都走的和体修相仿的路,只是要邪恶的多。
石亭里,田茹望着罪族消失的方向,轻轻松了口气。
这等以肉身硬撼六品大阵的罪族,若是成群结队,怕是比邪祟更难对付。
风掠过灵田,稻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着五行轮盘渐缓的转动。阵外的血腥味还未散尽,可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仗,恐怕只是暂时歇了。
援军未至前,危险始终不会轻易解除。
残阳如血,泼在五行宗的山门上,将那道黯淡了许多的光幕染得有些发红。
五峰之巅的光柱已敛,天地间仿佛还残留着五色神光的余温,却又迅速被青木峰的晚风卷走,只余下一阵萧瑟。
李为舟的身影出现在石阶尽头时,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打蔫的青苗。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月白道袍沾满了尘土,后背那片汗湿的痕迹在暮色里显得有些刺眼。
方才还挺括的袖口耷拉着,露出的手腕细瘦,青筋却微微凸起,像是耗尽了力气的弦。
离石亭还有丈许远,他忽然踉跄了一下,左手猛地按在旁边一棵老松的树干上。树皮粗糙,蹭得他指腹发白,可他没松手,就那样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肩头起伏得像风中的稻穗。
“为舟!”
田茹的声音里带着颤,她快步迎上去,指尖刚触到他的胳膊,就觉一片冰凉,那是冷汗浸透衣衫后的寒意,顺着道袍渗过来,凉得人心头发紧。
李为舟缓缓抬起头,脸色白得像宣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想对田茹笑一笑,嘴角刚动,就猛地低咳起来,咳得身子都弯了下去,右手下意识地捂在胸口,指缝间竟沁出一点刺目的红。
这也是他,为何不让几个妻子露面的原因。
太熟的人在跟前,他多少有些放不开……
“你这孩子……”
田茹确实感动坏了,赶紧扶住他。
苏婉也走了过来,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圆润的丹丸,道:“快服下吧,这是‘凝元丹’,可固本培元。”
周围六宗弟子一个个嘴角抽抽着,那是给灵元境固本培元的宝药,一颗价值百块上品灵石,十分贵重。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下,李为舟的喘息才稍稍平复。他重新站直身体,望着石亭里的众人,眼神有些涣散,却还是认出了雷千绝。
“雷长老……”
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缓缓问道:“在下,可当得起这五行宗的掌门?”
雷千绝猛地别开眼,心中虽有羞愤嫉恨,可人前还是要装出光明磊落的模样,道了声:“当得起。”
李为舟笑了笑,没再言语什么。
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又不大相同了……
好一个恩怨分明的少年掌门!
石亭里静得能听见风穿松针的声响。
暮色渐浓,青木峰的灵田上,稻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石亭里的人都没再说话,望着那个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年轻掌门,忽然觉得这五行宗的山门,比刚才五色光柱冲天时,还要坚固几分。
风里的血腥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灵米的清香,混着田茹刚沏的新茶香气,在暮色里漫开。
“掌门。”
侯海坤和柳蛰、王奎等外门执事、弟子上前禀事。
说已经将诸多散修安置妥当。
李为舟点点头,道:“危难之时,理当同舟共济,同度难关。另外,让蓝姑取些灵米来,卖给他们。不贵卖,也不贱卖。三日内住宿免费,三日后按日收灵石。五行宗倒不是缺这点灵石,只是在修真界,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自强。还有,让他们都安分守己,不要乱蹿,以防被当做罪族,死于大阵之下。将这些六宗道友一并请去休息吧。”
“是,谨遵掌门法旨。”
几人退去后,苏婉问道:“我们这些人数也不少,人吃马嚼的少不了,掌门该如何收费?”
李为舟笑呵道:“七宗同气连枝,给多给少就是个心意,苏城主看着给就是。”
“哈哈哈!”
苏婉好一阵爽快大笑,而后看向田茹道:“我现在也信了,你这弟子,一定能重振五行宗昔日风光!”
田茹也笑,倒是李为舟,目光终于落到了一个光头胖子身上,呵了声道:“胖哥,好久不见,长进不少啊。”
无数道目光看了过来,齐镇坤苦笑摇头道:“掌门在下界,便是人中龙凤,以十六稚龄,血洗魔教总坛,击杀魔教教主,毙杀谋逆伪帝,匡扶社稷,荣封世袭罔替镇国公。没想到,到了灵界,依旧一骑绝尘。和掌门同生在一个时代,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此言一出,六宗弟子,尤其是那么几个姿色不俗的女弟子,看向李为舟的目光,比藏水峰的水还浪……
连月衍门的长老赵轻瑶,都是如此。
李为舟暗自纳罕,好歹也是月衍门的长老……
咦,月衍门,半掩门,果然有点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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