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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有猎魔之约,莫非欲增频次?
待近前见她神色,方知事非寻常。
「借一步说话。」她声音发紧。
他引她至布满禁制的卧室,未及询问,便见她将一枚淡蓝晶体砸在床头柜上。
「解释。」她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真元结晶而……」林昭然话音未落。
「你床底整整一箱是怎么回事?」她厉声打断,「你妹妹正拿它们给筱诺做公主王冠!」
林昭然皱眉:「你翻我东西?」
「是令妹干的!」陶晚晴双拳紧攥,指节发白道:
「为什么?凭什么?你炼丹得墨玄青眼,制傀信手拈来,占卜准得让职业猎手骂我撒谎,现在更开坛授徒!我日夜苦练算什么!」
林昭然急退半步。
她竟在哭。
「你藏拙当我不知?」她嘶吼着推开他,「我人生尽付于此!为何你样样强过我?我到底错在何处!」
「你没错!」他慌道,「我不过是作弊罢了。」
「那教我作弊!」她猛然抱住他恸哭起来。
他僵着手臂虚环住她,肩头渐湿。
此刻任何解释都显苍白,或许任她哭尽委屈,反是上策。
林昭然早知有人会察觉端倪,毕竟他展现的实力与年龄实在不符。
他虽竭力在每个人面前表现得合乎常理,却也心知肚明——若有心人细究,终会发觉破绽。
此事无解,除非他愿终日戴着面具生活。
那般劳心费神,只怕先疯魔的会是自己。
最终他认定此事无关紧要:只要不涉禁令,大可对好事之徒置之不理。
自然,说辞会比方纔那念头文雅些,但本质并无二致。
他甚至预想过陶晚晴会识破。
论时机,论交情,她都是最可能察觉异样之人。
唯有她清楚他原本的斤两,方能看出这突飞猛进何等反常。
这些时日频繁往来,更给了她诸多佐证。
更何况……他们是旧友。
她定会理直气壮讨要解释,绝不会如旁人般踌躇不前。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泪落如雨。
这姑娘素来要强,纵使性情率真,也从不是会被轻易击垮之人。
他侧目望向坐在床榻边的陶晚晴。
泪痕虽干,鼻尖仍泛着红,显是哭狠了。
好在情绪渐稳,或许已能平静叙话。
「好些了?」他问。
回答他的是砸在肩头的一记粉拳。
看来确实无碍了。
「憋屈死了!」她闷声道:
「本打算兴师问罪,结果连场像样的架都没打成,反倒哭成个笑话。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换作平日,早该冷着脸与我针锋相对才是。」
「这……是我的不是?」他佯作困惑,到底没问那句「平日我究竟何等面目」。
眼下还是装傻为妙。
「不过方才你也不似往日作风。」
「倒也是。」她叹了口气,「你老实答我——可是天赋异禀却一直藏拙?这些年都在骗我?」
「不曾。」他答得干脆。
她凝眸审视片刻,见他目光澄澈,终是长舒一口气。
「我料也是。」她低声道:
「装模作样非你性情。可如此一来……岂非意味着短短数月间,你竟连我最拿手的本事都超越了?这未免……」
「你错了。」林昭然摇头,「真动起手来,十局里你仍能胜我九回。」
——若不用魂术先发制人,或设伏布阵,或直接炸平演武场的话。
不过这些「胜绩」她定然不屑,此语倒也不算违心。
「有差别么?」她嗤道,「照这般进境,不出旬月你便能将我远远甩开。更遑论你还涉猎诸多杂学。我说得可对?」
「半对半错。」见她瞪眼,他忙解释道:
「其中另有隐情。按常理而言,我绝无可能旬月间赶超于你。但于我而言……时光流速与常人不同。」
「什么?」她倏然抬头,活像见了鬼魅。
「此事容后再叙。」他从容道,「先告诉我,为何如此在意此事?」
「林昭然!」她几乎跳起来,「话说半截最是恼人!这般吊人胃口,叫我如何能静下心来答话?」
「正因如此——」他笑得狡黠,「才更要你先答。」
四目相对,终是她败下阵来。
「你这人……当真可恶!」她别过脸去,继续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毕生苦练的看家本领,被你随手超越……这些年我究竟在折腾什么?
不管你用了什么取巧法子,横竖都不该这般轻易!
我在这条路上倾注全部心血,你不过分心涉猎,竟能后来居上……除非我根本就是个庸才……」
「荒谬!」他一把将她揽住,防她再落泪,「我进境神速与你成就有何干系?」
「成就?」她挣开怀抱,笑声发苦,「给凡俗武技课当助教也算成就?这岂是我当年所求?」
他心头一刺。
原来她对「暂未得遇明师」之事远不如表面洒脱。
细想也是,初出茅庐便遭挫败,再豁达也难免自疑。
只是……
「令尊令堂皆是战修,怎不托关系为你寻位名师?」
「他们巴不得呢!」她冷笑道:
「早物色好人选了——他们那位被岩蚺咬断腿的老友。
如今那人整日只敢接些除鼠灭虫的活计,偏生双亲觉得这般稳妥最好。
按他们心意,我合该剿杀三十年妖兽才算历练圆满。」
「这……」他讪讪住口,自知触及了逆鳞。
「我知他们是好意。」她语气稍缓,「可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因自觉平庸而妄自菲薄,大可不必。」他正色道,「你的实力从未褪色,我的进境与此无关。」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她垂眸,「觅不得明师,组不起像样的队伍,连双亲都认定我难成大器……」
「陶晚晴。」他忽然按住她肩头,「我非因你平庸而突飞猛进,实是因我比你多修习了四载光阴。」
见她瞠目结舌,他竟笑出声来:
「不错,如今我年长于你。如此想来,你能力压多修四年的我,岂非更显天资卓绝?
若正面对决,我须竭尽全力方有胜算。这般人物,谁敢说不是天才?」
「越说越离奇了。」她拧眉,「你莫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方才我说时光流速不同时,是谁嚷着要解释的?」他好整以暇地挑眉。
「少卖关子!」她踹他一脚,「直说便是!」
也罢,是时候了。
「这方天地于我已是旧景。」他轻声道:
「循环往复,不知几度。每逢身陨,抑或夏祭之夜,魂魄便溯回月初。
经年累月,方有今日修为。因你记忆不存,才觉我进境突兀。其实你所羡艳的斗法之术——
泰半还是你亲手所授。」
「胡扯!谁、谁羡艳了!」她耳根泛红。
他眉峰微挑:「万千言语,你独揪住这句?」
「好歹这句容易驳斥。」她嘟囔着,「余下的……纵能解你修为之谜,也未免太……」
「荒谬?」他接茬。
「岂止。」她指尖掐进掌心道:
「简直骇人。照你说来,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旬月后便要化作无知无觉的躯壳。
更可怕的是——这般惨事竟已发生过无数次,只是我浑然不觉!」
「不妨当作记忆暂失。」他温声道,「你还是你,不过少了数日光阴。」
「周而复始地少。」她冷笑。
「周而复始。」他承认,「自然可怖,却与魂飞魄散不同。说来惭愧——若真当此术屠戮苍生,我早该道心崩毁了。」
「啊呀……」她蓦地醒悟,「对不住,我总当是话本故事。」
忽又柳眉倒竖,「林昭然!若教我发觉是消遣人——」
她比了个封喉的手势。
「记忆留存者非独我一人。」他敛了笑意,「至少另有两位同陷轮回。其中一人……正欲血洗青云城。」
陶晚晴霍然起身。
他正暗悔交浅言深,却见她径自翻检起案头抽屉。
未及呵斥,忽见她抽出一册空簿并狼毫,又扯过架上最厚的典籍垫在膝头,竟是个要笔录的架势。
但见素手轻抬,墨痕已洇透宣纸。
他不由莞尔——倒不知她还有这般郑重模样。
「且从头道来。」她笔尖虚点,眸光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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