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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双亲三日后前往崆阳城探访昭明的行程却未更改。
这正合他意(纵使母亲近日反常地和颜悦色,他深知这般温情撑不过五日)。
最终父母仅让他立下两桩誓约:居家静养满月方准返阁,期间需受邻里监督;
顺带照看林琪琪。
而今他觉得带妹妹倒不算苦差事了。
有趣的是,这是陷入时光轮回后他首次与父亲交谈。
当那句「弱不禁风的孱儿」的讥讽脱口而出时,他立刻明白了自己为何总避开此人。
若运气够好,这将是最后一次与此人打交道。
静养时光如溪水缓流。
琪琪起初满腔热忱要「照料兄长」,不过两日便厌倦了扮郎中,将庖厨洒扫诸事尽数推给他。
他倒甘之如饴——妹妹煎得焦黑的肉排与半生蛋实在难以下咽。
这番交接却让小姑娘认定他已无大碍,终日缠着他教授术法。
横竖无事,他便应了。
比起烹饪,她在这事上倒显出十二分耐心。
随着轮回临近终结,林昭然长舒一口气。
那场袭击未留后患:头痛第三周便消弭无踪,第二周起神识运用已无滞涩,连最后混乱的记忆也在首周内自行厘清时序。
唯结局部分因当时神智昏聩仍显模糊。
值得庆幸的是,织网者统领所赠记忆印记仍完好封存,静待他日后参悟。
此番实属侥幸。
若当时未能及时催动自毁法器......他摇摇头甩开这念头。
吃一堑长一智。
下个轮回造访其余织网者部族时,定要做足准备。
「瑰宝集」提供的五个候选巢穴,总不会都如剑潜之网那般卑劣吧?
不过从今往后,他自会备下万全之策。
若再有织网者敢设局相害——必教他们领教何为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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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休养之期终尽。
林昭然陪着林琪琪逛完栖云镇千篇一律的夏祭庆典。
小姑娘因能彻夜游玩而雀跃不已,他却无聊得几乎盼着流放岛入侵者来袭添些波澜(当然只是转念自嘲)。
新轮回随着妹妹熟悉的「床榻蹦跳式」唤醒再度开启。
此番他重整旗鼓再谋织网者之事,不过学乖了:先赴寒枫镇而非直捣蛛巢。
入城后他直奔两件事:一是搜罗地宫中已知方位的真元结晶(这次绝不售卖以免惹人注目);
二是救下怀圭与苍铭——虽不打算随怀圭修习,但权当实战演练。
他暗自盘算:待从织网者处习得魂术,定要擒下袭击怀圭的术士搜魂审问...
眼下首要解决的是「败局应对」。
自毁项链虽在,但剑潜之网一役暴露致命缺陷:他求生本能太强,总拖到最后一刻才肯自绝。
为此他设计了两重保障——
其一是在自毁法器中嵌入触发禁制:昏迷或剧痛时自动引爆,但需手动激活以防误触。
这粗陋方案虽不完美,至少能防患未然(只要记得事后关闭,否则睡觉炸死可就贻笑大方了)。
其二是「遁逃之术」。
在尝试土遁、疾行等方案后,他终究回归最擅长的传送术。
于寒枫镇郊外巨石刻下「回返锚印」,结合多重标记术法强化联结。
测试发现:寻常深度可无视地宫干扰瞬移脱身,过深则锚印失效。
经数日改良,终制成能穿透任何岩层的加强版锚印——只是载体需如磨盘大小,无法随身携带。
备齐各类陷阱法器后,他又造了具木傀儡。
这类无心智造物对织网者心术完全免疫,明为搬运工,实为护卫。
虽显眼了些,总好过孤身犯险。
万事俱备,他携傀儡瞬移至唯一友善的「瑰宝集」部族。
此番拜访,当有不同结局。
林昭然再度造访自称「瑰宝集」的织网者部族时,已非昔日莽撞。
此族专精开采地宫宝石,与附近村落维持独家贸易。
上回他们以契约为由婉拒合作,仅提供五处其他巢穴方位便打发了他。
如今想来,当时竟未以赠礼开路,实属失策——纵使不能交易,馈赠总能收受。
何况他手头恰有佳品:寒枫镇地宫所得的真元结晶,对此等矿工部族正是投其所好。
循着上回所得之法,他以正确仪节触动巢穴哨卫。
不多时,「噬火鉴金者」统领便率十名护卫现身——比上次多出两名,显是身后木傀儡起了威慑之效。
统领虽神色紧张,仍复述了那套说辞:碍于前约无法交易,但可告知其他八处巢穴方位。
除已知的「绯红迷宫住民」「黄岩守卫」「镂纹贤者」「川流引路人」「辉光辩护士」外,此番竟新增「符箓传承者」「幽蛇侍僧」「寂门修士」三支。
「后三者有何特别?」他直截探问。
「阁下既知他们底细…」统领误解其意,蛛腹轻颤,「彼辈行事诡谲,本不该引荐。但观阁下非池中之物…」言罢意味深长地瞥向木傀儡。
「不过是搬运工罢了。」他面不改色。
「自然。」统领心念中混着一丝揶揄,「那些符箓想必也是装饰?言归正传,阁下还有何需求?」
林昭然示意傀儡近前,自其背负行囊取出一匣真元结晶。
众织网者霎时绷紧螯肢,他却从容将匣子推至统领面前:「区区薄礼,聊表谢忱。」
统领凝视晶石良久,忽然全身剧颤——竟是模仿人类摇头姿态:「太贵重了。」
「莫非村约严苛至不容收礼?」
「非也!是阁下所赠…过于丰厚。」
「您为我省却数月奔波,当得起这份心意。」他坚持道。
沉默蔓延。
正当他欲告辞时,统领突然传讯:
「关于『辉光辩护士』…彼辈痴迷锤炼心术,尤喜研究异类——譬如通灵人族。
他们渴求阁下,更甚阁下渴求他们。这群眼高于顶的家伙,总嫌我们是『粗鄙矿工』…」
林昭然会意致谢。
统领忽又热络相邀:「何不随我参观寒舍?边走边谈。」
他含笑应允,暗中却激活了自毁法器的触发禁制。
——以防万一。
虽心有疑虑,林昭然随织网者统领的简短游历却当真只是走马观花。
既无伏兵骤起,亦无诡谲揭露,唯穿行于甬道间听些零散解说。
他心知所见不过是聚居地外围的寻常之处……然此番游览本为交谈与互通消息的由头,故未点破。
统领略述其余织网族群:
『绯红迷宫住民』独树一帜,终生不履地表。
多数织网者族群虽栖身地底,却仰赖地表资源存活。
唯此支深居地窟,纵是同族亦觉其行踪诡秘。
她虽不知对方会否授艺,却断言不至加害。
『黄岩守卫』据守罕见地底菌林,知其地为众矢之的,故防卫森严,然仍值得一访。
至于『镂纹贤者』,则精研织网者丝符术——此术仿效符箓之道,却将术法固着于蛛网之上。
林昭然不解其意:蛛丝构造岂能比金石镌刻更为稳固?
想来是织网者肢体不适雕凿,施「点石术」又嫌繁琐,倒不如吐丝结网来得便利。
「『川流引路人』傍暗河而居,善制舟楫,顺流往来,故活动范围远胜同族,资源集散亦丰。
该族多与凡人交易器物,鲜少传授心术。
末者『辉光辩护士』属地贫瘠,故以心术造诣与他族交换资源,少涉人寰。
统领语带讥诮,谓其艳羡『瑰宝集』之富庶,甚而暗讽其品性乃至床笫之能,终不情不愿承认:若手段得当,此族反倒是最佳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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