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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 第279章 拍卖会上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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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安宁扑棱着眼睛,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秦若之。

    林思成猜的真准:只要秦若之举牌,卖家安排的托儿必然会跟。

    果不然?

    感慨间,屏幕上换了图片,继续下一幅。

    有明清,有民国,也有现当代,拍卖有条不紊。

    偶尔的时候,秦若之就会举一下牌。渐渐的,有人看出了不对。

    她每次举牌,都卡在开始叫价,马上就会落锤的节骨眼上。也就是拍卖师喊多少多少第一次,多少多少第二次的时候

    但如果后面有人跟,她却很少跟,大多数的时候都会放弃。

    连着三四次,几个卖家脸都绿了:为什么她妈的她一跟,就像按了暂停键?

    不管这幅画值还是亏,后面还剩多少加价空间,真正的藏家一律不跟?

    一时没搞懂,但她被弄了这么几次,自此后但凡她举牌,十次有八次都没人跟,基本等于落锤价。

    卢梦一脸惊奇:“哥,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每次举牌,都是拍卖师叫价的时候,等于东西基本到顶了,顶多就值这个价,真正的藏家自然不会再跟。

    而但凡突然加价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卖家的托。不然前面叫价你一次都不跟,她一叫价你为什么就跟?无非就是看她有钱。

    但只要一跟,她就放弃,等于东西砸卖家手里了不说,还得掏不菲的佣金。这样来几次之后,哪个托和卖家还敢跟她绷价?”

    卢梦依旧没想通:“但有的时候,她也会继续跟?”

    “因为那几件才是她真正想拍的东西?”卢真叹了口气,“你没看出来吗:就她拍的那些,不是李可染,就是黄宾虹,再不就是傅抱石、潘天寿。”

    卢梦恍然大悟:全是红色主题名家?

    套路不算新奇,无非就是一虚一实,但你保不准她真正想要的是哪几幅。更关键还在于:她拍到手的那些作品的送拍方,大部分都是这些名家的后人,出于细水长流,以及先辈名誉的考虑,不敢砸招牌。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托,或是请人抬价之类的行为。

    转念间,卢真压低声音:“没听说过她还喜好这个,而且她父亲在文化部,她想要这些名家的作品,根本不用这么复杂。所以,她应该是帮人代拍!”

    林思成暗暗一赞:不说人品,卢公子的经验和推断能力,还是相当强的。

    转念间,拍卖继续,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字画专场才结束。

    林思成大致算了算,差不多花了五百万,比之前的预算多了一百万。

    好的是,之前预计的十四幅全部到手不说,还多拍了两幅潘天寿的兰竹图。就这两幅,放三年翻三番……

    主拍方安排了自助,怕碰到熟人,林思成和叶安宁没去。到下午三点,第三场开始。

    这一场是文房清玩、近代名家篆刻及案上雅玩专场,参拍的宾客比上一场还多,有好多,都是京城各大博物馆的专家。

    看到熟悉的身影,林思成下意识的起身,叶安宁不明所以,扭过头瞅了瞅。

    四五位,有男有女,都是四十多岁,停在后面那一排。

    好像和王齐志认识,几人有说有笑。

    随后,王齐志介绍,不管是赵修能、赵修贤,还是郝钧陈阳焱,都是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样。

    好一阵寒喧,那几位顺着过道走向前排。刚走过去,何老师压低声音:“刚过去那两位,一位是故宫陈列部的单主任,一位是故宫陶瓷所的吕所长!”

    卢真的眼睛“噌”的一亮:“那只要他们举牌的东西,是不是就能放心跟?”

    “放心吧,他们不会举,既便有看好的东西,也会另外安排人。”

    卢真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也对!”

    说着话,叶安宁和林思成坐直了腰,又对视一眼。

    在小学的时候,叶安宁就在单望舒后面,在故宫里乱窜,等于这几位看着她长大的,哪个不认识?

    林思成前天才搞过讲座,当时单主任和吕所长都在,对他印象不要太深。

    不过无所谓,该拍的基本拍到了手,就剩最后一方印,赵大赵二都能举牌,所以林思成准备打声招呼。

    但他刚站起来,就被叶安宁摁了回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卢真还没拍那方印呢?

    不多时,拍卖开始。

    好东西不少,笔、墨、砚、丞、注、印。

    林思成看过的那方“纪晓岚赠刘墉黻文砚”,无底价起拍,拍了五十二万。和他预估的大差不差:五十万以上。

    包括那一方明代史忠铭海棠砚,好多人都看出砚和盒不是一套,但为了拍那只俞樾题铭的盒子,从四万块的起拍价,一路飙到了二十七万多。

    上百万的也有,不过大多都是印章。林思成手痒,拍了两块田黄薄意章。

    一块七万,一块十三万。

    等拍卖师落了锤,等于这两件已经是林思成的了,卢真才“嗤”的一声:“这就两块普通的田黄石摆件,还是机刻品,花二十万,脑子有坑?”

    一看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叶安宁气不打一处来:“马后炮,早干嘛去了?”

    林思成没说话,把叶安宁摁了下来:这样的人,你越生气,他越得意。

    再说了,虽然是现代机刻品,但这两块可不是卢真所说的普黄。

    只因买主太过爱惜石材,不敢下深刀,更不敢切裂,到手后只是根据原石造型微雕。

    如果换成深雕工,或是顺着裂切开,就会发现这两块石头中心部位已达到了“冻石”的程度。

    而田黄冻的价格,是普黄的几十倍。

    林思成准备拿回去马上切出冻石,再刻两方章,一方给爷爷,一方给老爹。

    转念间,那方金质的汉代“发弩”印上场。起拍价才八千,但竞拍的人不多,只有三四家。

    卢真装模作样:“卢梦,你同学的男朋友不是要捡漏吗,怎么不举牌?”

    卢梦瞪了他一眼,叶安宁呵的一声。

    刚才她还想着,要不要看在卢梦的面子上,放卢真一马?

    但一转眼,这狗东西就使坏。

    行,你待会给我等着。

    明知道是假的,林思成当然不可能举牌,也基本没什么真藏家竞价。

    卖家一看炒不起来,让安排的人只叫了两轮就放弃了,最后两万八落锤。

    随后又拍了两方玉印,那方龟钮印姗姗登场。

    “噌”的一下,卢真双眼放光。

    中场休息,他专程带何老师去看过,说是基本没问题。所以,他今天志在必得。

    转念间,拍卖师报价,话都没说完,就有人举牌,而且一举就是七八万。

    四万的底价,一轮就破了十万。

    之后从每次加价两千,到加价一万,然后到两万,然后到“2、5、8、0”。不到三分钟,就到了八十万。

    哪还需要叶安宁免费当托?

    她一脸怪异,盯着林思成。

    林思成摇了摇头。

    他也没搞懂,这方印为什么能飙这么快,但看前面,单主任也罢,吕所长也罢,包括一块来的那几位故宫的专家,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说明他们见过故宫里一模一样的那一方,也能断定这一方是假的,所以才这么惊奇。

    转念间,价格就突破了一百万,卢真如愿以偿,最后以一百一十万成交。

    落锤的一刹那,卢真如释重负,眉开眼笑。

    随后,他又转过头:“你们不是也要拍吗,怎么没举牌?”

    叶安宁懒得和他说话,林思成只是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卢真点点头:汉印到手,才花了一百万,谁不高兴?

    转着念头,又有拍品上场。

    放的依旧是图册中的照片,四方印,全是扣着的:

    包括下面的备注,仍旧和预展时的一样:

    清·各式闲章一组四件。

    印文:取云、用之则行。

    尺寸不一。

    估价RMB:无底价。

    林思成心中一松:只要这四方印是扣着的,只要印文备注没有改,基本就不会出现意外。

    除非像叶表姐说的,有人洗货。

    拍卖师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人举起了牌:一千。

    随后,接二连三。

    不用猜,这些人大都是抱着玩儿的心态:几千块就能买四方清代印章,就当填书架了。

    所以没用多久,价格就上了万,但既便是玩儿,也有个限度,所以跟价的买家越来越少。

    到一万八,拍卖师叫了两口价,看到再没人跟价,林思成试着举了一下牌。

    如果没人跟,那无惊无险,算是捡了个大漏。如果有人跟,且紧追不舍,那就说明确实有人洗货,然后交给李贞和赵大赵二就行。

    林思成的打算是:既便是洗货,不一定就不能得手。但他估计,捡漏是别想了,至少得三百万以上。

    但怪的是,依旧没人跟,包括刚刚报一万八的那位。

    拍卖师开始叫价,林思成刚松了半口气,卢真举起了牌。

    还转过头,冲着林思成和林思成支了支下巴。

    卢梦愣了一下,林思成也愣了一下。

    难道卢真真的想拍这四方章?

    不,他就是故意抬价。

    叶安宁脸一黑。

    之前林思成还劝她:置气可以,但别和钱过不去,你如果和他抬价,万一卢真一赌气,觉得我和你是穷鬼,拍了也付不起尾款,故意坑我和你一下,那龟钮印是不是就砸咱俩手里了?

    虽然可以悔拍,但百分之十五的佣金,少说也有十多万,买点什么不好?

    叶安宁觉得有道理,就没捣乱。早知道卢真是这副嘴脸,她就该把那方龟钮印抬到一百五十万。

    叶安宁很肯定,只要不超过一百五十万,卢真绝对会跟。

    转念间,林思成继续举,卢真紧追不舍,眨眼就来到了六万八。

    林思成再举,卢真笑了一声,放下了号牌。

    拍卖师叫价,连叫三遍,没人跟价,然后落锤。

    林思成又笑又气。

    笑的是没人洗货,确实是主办方闹出了大乌龙,把帝印当成了闲章。七万块买一方乾隆印章,这漏算是顶到了天。

    气的是这位卢公子:刚好抬到了七万,不多不少,比之前的叫价多五万。

    五万多不多?

    对于林思成当然不多,但如果他是兄妹俩所以为的穷学生,五万等于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卢真摆明是想坑他,所以掐着数举的牌。所谓损人不利己,这样的出身和身家却是这样性格,不怪叶安宁骂他驴粪蛋表面光,浑身上下都透着猥琐和小家子气。

    转念间,拍卖接近尾声,有工作人员相继来提醒卢真和林思成,让他们到后台办手续。

    按常理,应该是拍卖会结束后一周到半个月内付款就可以,但如果拍品溢价超过最高估价的两倍、以及无底价起拍的拍品,均属独立结算环节。

    说直白点:怕买家悔拍,必须现场交割。

    两人一前一后,卢真办的稍快些,差不多他办完回来,才轮到林思成。

    手里托着那方印,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但高兴归高兴,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何老师帮他看了一下。

    西冷好歹是大公司,不至于发生调包这样的丑闻,所以并没有出意外,印还是那方印。

    叶安宁远远的瞄了一眼,脑海中浮现出某一天,卢真顿足捶胸的场面。

    正畅想着,卢梦“咦”的一声:“哥,你看!”

    卢真回过头。

    景素心和秦若之牵着手,脸上带着笑。眼睛看着这边,人也走向这边。

    很明显,就是来找他们的。

    卢真还狐疑了一下:虽然在朋友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但双方坐的不是同一桌,连话都没说过。甚至于,这两位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转念间,人已到了身边,卢真脸上堆笑,刚要打招呼,秦若之挥了挥手:“安宁!”

    霎时,笑容冻在了卢真的脸上。

    兄妹俩一模一样的表情:猛的回过头,脸上尽是惊讶和狐疑。

    秦若之一脸得意,举着号签:“安宁,我厉害吧?林表弟交待的一件都没少,还多拍了两件!”

    那是林思成眼光好,算得准,安排的好。

    叶安宁抿了抿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们先坐,稍等一会!”

    两人坐下,左顾右盼:“你家林表弟呢?”

    “什么我家,你好好说话?”叶安宁瞪了一眼,“他拍了一方无底价的东西,去交割了!”

    “哈,无底价……捡漏了?”

    叶安宁点点头:“别喊!”

    两个女孩很是兴奋,唧唧喳喳,旁边的兄妹俩又懵又惊。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三个人的关系极好。

    但叶安宁不是孤儿吗,哪来的景素心和秦若之这样的朋友?

    关键的是:听他们的意思,秦若之拍的那十多幅画,全是林思成让代拍的?

    再算算:差不多五百万,一个穷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正狐疑间,林思成托着一方盒子走了过来,两个女孩稍收敛了些。

    脸上依旧带着笑:“林表弟,你得请客!”

    “请,当然要请!”林思成笑着,把盒子交给叶安宁,“你们先坐一会,有几位熟人,我去打声招呼!”

    之前装没看见,但现在都拍完了,于情于理,都得过去和单主任、吕所长问候一声。

    叶安宁亮了亮那十几幅画的号签:“这个呢?”

    “你先拿着!”

    回了一句,林思成转过身,然后顿住。

    就离着七八步,白婉一脸笑意,看了看秦若之,又看了看叶安宁手里的号签。

    “刚才我还在想:谁出手这么大方,全是顶着最高估价举牌?现在知道了:安宁,那些画是你拍的……不对,是林老师拍的?”

    林思成笑了一下:“白老师,事出有因,您别介意!”

    “你付的是真金白银,有什么可介意的?”

    开着玩笑,白婉又介绍:“林老师,这位是我爱人,这位是美术所的于教授!”

    “张教授,于教授,久仰大名!”林思成伸出了手,“两位的著作我都看过!”

    不是林思意恭维,而是他确实看过:张近东除了负责恭王府博物院的收藏与展陈工作,还是明清古建筑方面的专家。

    于志远更有名:是国内古代壁画与石窟陵墓雕塑艺术方面的权威,学文保搞考古的,少有不知道他的。

    两人伸手握了握,张近东又说到去年收的那只猪油白碗,于致远下意识的多打量了几眼。

    中国美术研究所就在恭王府,张近东说的那只碗他也见过,当时听说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补的,他还质疑了一下。

    白婉更是一口一个老师,把这人吹上了天:说是电脑上发过去几张照片,他瞄两眼,就能把物件鉴定个八九不离十。修复技术更是炉火纯青,连青花瓷、珐琅都能补好。

    于致远一个字都不信:有这眼力,有这修复能力、还能窝在西京?

    故宫、国博、恭王府,哪家博物馆不抢着要?

    当然,现在仍旧有点怀疑,但他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秦若之。

    刚才就是这个女孩,把所里计划竞拍的十多幅红色名家作品全拍走了。再结合白婉的那一句,答案呼之欲出:那十六幅画,全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拍的?

    他有点没明白:搞鉴定和瓷器修复的,花这么大代价,拍这么多当代画作干什么?

    这是其一,主要的是,他总感觉“林思成”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两家在一个院子里办公,两人经常一块厮混,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张近东提醒了一下:“西京,张安世!”

    一说张安世,于志远恍然大悟:今年四月,张安世墓抢救性发掘,陕西博物院请他去指导。去了后于志远才知道,要不是警方发现的快,张安世墓群早被掘空了。

    那时候,他就对林思成这个名字有了很深刻的印象,心想现在年轻人了不得:有胆有识,有勇有谋,有眼力,更有能力。

    其它不说:就凭林思成一点都没推辞,更没畏难,帮公安打掉了一伙盘踞西北多年的盗墓团伙,更保住了西汉列侯墓,就值得他高看一眼。

    说句不太恰当的话:命总是自个的吧?

    不过过了好几个月,他有些恍惚,一时没想起来。

    顿然,于志远眼睛一亮,又伸出了手:“林老师!”

    林思成愣了一下:“于教授,您是前辈,您别这么叫!”

    “为什么不能叫?”于志远笑了笑,“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不是专业研究汉史和汉墓的,把张安世的遗策摆在面前,他都认不出这是啥东西。遑论推测张安世的墓已被盗?

    可见眼前这个小伙的眼力、能力绝不输专业的鉴定家和考古专家。

    就凭这一点,称一声“老师”,当得起……

    双方有说有笑,寒喧了好一阵,张近东和于志远还邀请林思成去恭王府,相互交流。

    秦若之一脸惊奇:白婉她不认识,但张近东和于志远都有印象,这两位都是文化部直属机构的权威专家。

    偶尔见了,就感觉好严肃,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模样。但这会和林思成站一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出的平易近人。

    关键的是这两位的态度:话里话外,都带着欣赏。

    卢真和卢梦确实不认识这两位,何老师却认识,但他全程安安静静,扎着耳朵听。

    直到双方道别,那几位走远了些,他才给兄妹俩介绍:“瘦的那位是恭王府展陈部的张部长,高的那位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古代组的于主任……”

    兄妹俩瞪大了眼睛。

    恭王府的全称是“文化部恭王府博物馆”,和国博、故宫一个级别,只是特色和侧重点不同:

    国博以展现国家历史叙事为中心,故宫侧重皇宫建筑群+皇家收藏,恭王府则重点解析贵族社会生态。

    只是因为宣传的需要,名气没前两家大。但卢真至少知道,国家一级博物馆展陈和收藏工作负责人是什么概念:别说他,他爸都搭不上话。

    不看何老师,他好歹也是京华印社(京城HD区文联下属社会团体)的顾问,京城有名的金石专家,刚才站那两位旁边跟小学生似的?

    至于后一位,听名字就知道:国字头。

    所以,卢真格外的想不通:为什么一听林思成的名字,这两位立地换了一幅模样,甚至于那位于主任为示歉意,还专程和林思成重新握了一遍手,还称呼“林老师”?

    不是大学才毕业吗,这声“老师”是从哪里论的?

    正惊诧的不要不要的,林思成出了过道,往前迎了两步。

    再往前看,一群人顺着过道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场。

    但看到林思成,为首的两位怔了一下,随后,竟然和林思成握住了手。

    卢真猛往后一仰:之前,何老师还特地说过,这两位,一位是故宫展陈部的负责人,一位是故宫陶瓷研究所的所长。

    与之相比,无论是名气,还是社会影响力,比之前那两位更高。

    但同样和林思成有说有笑?

    确实有说有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只是在讲座时见过一面,但不管是单主任,还是吕所长,都感觉这小孩特亲切。

    握住林思成的手,吕呈龙开着玩笑:“刚才见你老师,我问他你来了没有。他说你来倒是来了,但我肯定找不到。我当时就想,你是不是猫在哪个角落里,准备偷摸拍什么东西,看来是得手了?”

    说着,他又往后一指:“这是单主任,上次你在文化遗产研究院搞讲座时候见过。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他是你师娘的老领导,更是你师娘的师兄,两人都是徐邦达先生(当代著名画家,字画鉴定泰斗。师从现代著名画家、鉴定大师吴湖帆)的高徒,你老师见了也得喊师兄……”

    稍一顿,看了看在后面装腼腆的叶安宁,吕呈龙笑了笑:“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喊师伯!”

    顿然间,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点点滴滴。

    林思成压抑住想鞠个躬的冲动,喊了一声“单主任”。

    前世的时候,他喊的可是“单师兄”。

    不是敬称,而是正儿八经的师兄:两人都摆过香案,都给徐邦达先生敬过酒,磕过头。但单主任比林思成要早四十多年,六六年就拜的师。

    等林思成拜师的时候,徐先生已是九十九岁高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单国强代师传艺。

    前后三年,林思成的那双手被单国强敲肿过不下五十次。两人亦师亦友,再次见到,就感觉无比的亲切……

    暗暗怀念,两人握住手,单国强笑着:

    “上次你老师抱了口成化大罐到故宫,说是你补的,我起初还不相信。之后看了录像,老师和耿师叔(耿宝昌)笑着骂:说齐志走了狗屎运……所以这次老吕去西京,我也会去,一定要看看你的研究中心和实验室,涨涨见识……”

    林思成忙笑了笑:“您言重!”

    “真不言重!”单国强的表情很郑重,“不信你问老吕!”

    吕呈成笑着点头。

    故宫里能补青花大罐的不少,但能补这么快,还能补这么好,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关键是林思成这手法,和故宫一脉相承。然后问题就来了:又没人教他,他从哪学的?

    所以,都不是一般的好奇。

    随后,叶安宁也过来打招呼,嘴特甜:“单伯伯,吕叔叔……”

    两人笑着骂,说叶安宁是白眼狼:亏她小时候那么疼她,见了他们,竟然装不认识?

    一旁,卢真和卢梦的脑子搅成了浆糊:林思成有自己的研究中心和实验室?

    而且,他还在文化遗产研究院搞过讲座,而数遍京城,有几个“文化遗产研究院”?

    但这不是重点,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叶安宁:很小的时候就去故宫,一去就是十多年,而且这两位还教过她?

    问题是,谁家的孤儿把故宫当家一样,想进就进?

    两兄妹本能的回过头,看了看景素心和秦若之,脑海中划过了一道光:谁家的孤儿,能和这样出身的人物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卢真脸色一白,瞪着卢梦。卢梦嗫喏嘴唇,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是大学同学,但两人在一个系只读了两年,后来卢梦就出国了。而在学校里,叶安宁从不提家人,也从不说学校之外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带外面的朋友来过学校。

    久而久之,都以她为家里情况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成了“叶安宁”是孤儿。关键的是,叶安宁从来没解释过……

    正惊疑间,王齐志一行也走了过来,双方又打了声招呼。

    随后,景素心和秦若之恭恭敬敬,勾着腰喊了声叔叔。

    卢梦又惊又疑:她果然没认错,这就是叶安宁的舅舅。

    但如果只是叶安宁关系好,这两个世家小姐见了叶安宁的舅舅,为什么要装出这么一副乖巧的模样?

    卢真偷眼看了一眼叶安宁,嘴唇直打哆嗦:完了?

    什么孤儿,这他妈是公主。

    还有后面那几位,那位大赵总和郝会长,都称呼林思成是师弟,小赵总和那位陈总,称呼的则是“林老师”。

    特别是陈总,身家亿万,但感觉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无不一透着殷勤。

    不夸张,也就林思成岁数太小,不然陈总还能更殷勤:张安世墓那次,还能说是机缘巧合,那这次呢?

    一想起把假画当重礼送过去,事后被对方发现的场面,陈阳焱的眼皮就跳……

    一阵寒喧,看到叶安宁手里的盒子,王齐志眼睛一亮:如果林思成没看错,那这东西迟早得拿到故宫鉴证一下。

    转着念头,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表:“单师兄,吕所长,相请不如偶遇,晚上咱们仨一块坐坐,让叶安宁上菜,让林思成倒酒!”

    “你这个老师怎来的你自己不知道,把你给能的,还摆上谱了?”单国强开着玩笑,“下周就要走,好多事情还没安排。等到了西京,你不安排都不行。”

    “这样吗?那也行。”王齐志手一伸,“那先拿给你单师伯看看,不然老师我还得厚着脸皮进故宫!”

    看了看叶安宁递过来的盒子,单国强怔了一下,哭笑不得:“王老四,你也是真可以?混你一顿酒跟西天取经似的……”

    说着话,他把盒子接到了手里。

    起初,单国强也没在意,心想以他的眼力,确实没必要专门找什么地方看,顺便路过瞅一两眼就能断清楚。

    但当打开盒子,他先是一怔:这不就是临近最后才拍的那四方清代闲章。

    东西他没看过,就只看过屏幕上的照片,也就是林思成和卢真正竞价的时候。当时他还和吕呈龙讨论了一下:如果看材质和来历,这四方闲章确实不值七万。

    不过那枚玛瑙章的刻工不错,有点像清代的苏州工。

    当时会场里人太多,又离得远,两人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并不知道竟拍人之一是林思成,屏幕上的照片也只是捎带着瞅了一眼。

    现在再看:其余三枚依旧一般,材质一般,刻工也一般。

    特别是那枚玛瑙章:感觉刻痕好少,刻的好潦草。

    但只有内行才能看出门道。

    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不外如是:只需寥寥几刀,便使鸟儿惟妙惟肖,入化传神。

    这分明就是苏州工巅峰,宫廷内务府玉作坊苏州匠工的手笔。

    确认无误,单国强又把印翻了过去,印文刚一入眼,他下意的愣了一下,随后,瞳孔突的一缩。

    正儿八经的乾隆工。

    但这其次,关键的是印文:丛云?

    仔细回忆:没错,竞拍时,照片上的印文备注,确实是“取云”和“取则用之”。

    但等东西到手,怎么就成了“丛云”?

    这两个字,最初是乾隆登基后,为养心殿西暖阁(乾隆看阅奏折、与大臣秘谈的小室)仙楼题的匾额:

    《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乾隆元年,十月初六日,首领夏安来说,宫殿监都领侍苏培盛交:养心殿西暖阁仙楼上用御笔‘长春书屋’匾文一张、‘丛云’匾文一张……

    之后,乾隆常住圆明园,这块匾额也搬了过去,挂在圆明园保合太和殿西暖阁。

    再之后,乾隆下旨,刻“丛云”玛瑙朱雀章一方:

    乾隆三年四月初六日,司库刘山久、催总白世秀传旨:以俏色缠丝玛瑙石新做图章,外层上圆着刻‘惟精惟一’,下方刻‘所宝惟贤’。二层上圆刻‘乾隆宸翰’,下方刻‘丛云’。

    除此外,仅《石渠宝笈》初编、续编、三编收录的作品中,有超过八十件钤盖过这方小印。没被收录的,但上面有这方章的藏品,单国强在故宫中至少见过上百幅。

    其中有乾隆御题和御笔:李世倬《皋涂精舍图》题诗、《丁卯暮春五日游玉华寺皋涂精舍有作》题诗、《董邦达田盘胜概图册》第三幅“层岩飞翠”、第十一幅“舞剑台”题诗、《仿李迪鸡雏待饲图》、《御临王献之书洛神赋十三行并图》……

    更有乾隆鉴赏过名家之作后的钤印:如举世闻名的《王羲之神龙本兰亭序》、顾恺之《洛神赋图》卷,等等等等。

    单国强师从字画泰斗,在故宫一干就是四十多年,不至于连这方印是真是假,故宫内的那些御鉴字画上盖的是不是这一方还能认不出来?

    这方印,就是清宫档案中记载过,乾隆御题和御鉴的藏品上钤盖过的那一方……

    七万,五十个七万怎么样?

    看了好一阵,他抬起头,眼神复杂莫明。

    为了让自己看这方印,王齐志又是请客,又是拿话挤兑,难道还能是林思成瞎蒙凑巧拍回来的?

    说明在拍之前,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再想想王齐志一到故宫,能吹上天的那些牛皮:也就是我学生不想来,不然凭他的眼力和知识储备,到故宫任个副研究员绰绰有余……

    当时,都笑着骂王齐志,说他吹牛不打草稿。

    但现在再想:王齐志拿着林思成捡的漏,去故宫鉴定了几次了?

    南宋杏林杯、明代赤霞杯(犀角杯)、乾隆铁印、董其昌心经、沈度字帖、嘉庆官窑粉彩御器厂窑工制瓷瓶、嘉庆湛静斋款司马光砸缸粉彩杯。

    从前到后,这是捡了多少件了?

    如今,又要加上一件:乾隆丛云章……

    转念再想:不论花多少钱,不论是哪一朝,帝印能得一方,都得是祖坟冒青烟,八辈子烧高香。

    但林思成,光是乾隆印,这已是第二方,这和乾隆得多有缘?

    而且每次都花极少的钱:乾隆铁印稍多点,差不多三十万。这一方倒好,七万块?

    关键的是,他买到这两方印的地方:第一次是在保利公司,第二次更绝,西冷的拍卖会上?

    拍卖会上捡漏?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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