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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王齐志用力的抿着嘴,但嘴角仍旧勾起,露出几丝无法的仰制的笑意。
所谓敲山震虎,投石问路,王齐志就是第一个中招的。
比如林思成第一次进他实验室,秀的那一套“铁质文物穿透成像”技术。
又比如修复景泰蓝狗盆的六点六烧。
又比如他娓娓道来,对“铁质文物保护技术”的理解与看法。
所以,王齐志如何能放任这样的人才,眼睁睁的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这招他中的心甘情原!
现在也一样:你们研究方向是怎么确定的,重点是哪些,难点是如何突破的,以及根据哪些实验方法和检测数据做的技术溯原和理论推导,我全给你讲的清清楚楚。
甚至,再给你加两条:失传技术。看,价值与立意是不是更高?
原因很简单:严格来说,他们俩是来偷师的,不拿出点真本事,凭什么让人家把辛苦了几年、十几年的技术和研究成果教给你?
除非快刀斩乱麻,让他们觉得他们的现在的成果其实并不是很超前,也不算多机秘。同时让他们认为眼前的这对师生,有足够的资格和他们合作,乃至共享。
比如现在:
两鬓斑白的老人紧紧的握着林思成的手,双眼泛光,透着惊诧、愕然,以及浓浓的欣赏,和一丝怀疑。
前后整整九年,十数位研究员的心血,不可能被人随随便便的看两眼,就干净利落的破解。所以,眼前这两位肯定下功夫研究过,研究的时间绝对不短。
但要说研究水平要超过他们,姚汉松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
狐疑着,他握住林思成的手摇了摇:“贵姓!”
“免贵姓林!”
姓林?
姚汉松努力的想了想:唐代金银工艺研究领域,好像没有姓林的?
至少陕西没有,河南也没有。
但在他看来,跑出这两个省,其它地方的全是二流。
他又摇了摇:“你老师呢,贵姓!”
“姓王!”林思成又笑了笑,指了指王齐志,“就是王教授!”
不可能!
三个字涌到了嘴边,又被姚汉松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但既便不好当面说,他也坚定的认为:不可能。
虽然同属金属类,但研究铜的和研究金银的有本质的区别。前者的研究重点为文物保护,比如商周时的青铜器,后者研究重点为工艺复原。
王齐志顶多也就是研究错金银铜器时,附带的研究一下。反正绝不可能把唐代的金银工艺研究的这么透,这么高,甚至要高过陕博。
再想想刚才:学生说“记”,老师就拿起本子记?
再看看现在:老师抱个本子和笔站在旁边,学生反倒一马当先?
正惊的一愣一愣,林思成又笑了笑:
“姚教授,不瞒你,我们这其实是班门弄斧:就刚才说的那些,全是老师和我根据文献资料,和已发布的论文期刊中推导出来的。
重点依据来源就两种:省文物局的《陕西文物年鉴》,和馆里的《陕西历史博物馆论丛》,特别是后者,给我们提供了极为扎实而详实的数据和理论基础……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算是偷师……”
姚汉松又摇头:还是不可能。
确实,自98年着手开始研究,应上级部门指示,馆里每阶段都会公示进程与成果,同步发表论文,透露部分数据
同步向上级部门汇报,上级定期验收成果,同步刊登。
但说实话,如果只靠公开的论文数据就能推导出核心技术,中国早赶英超美了,还要科学家和实验机构干什么?
正狐疑着,林思成拉开包,取出了一样东西:“当然,也离不开反复实验。但因为缺乏实物,老师就只能找一些具有代表性工艺的民间手工艺品……”
姚汉松起初还想:那也不可能。
除非民间手工艺品,能将工艺细节体现到与国宝近乎于相同的程度。
不然所谓的根据实验推导数据,就跟笑话一样……
但随即,他双眼一突,整个人彻底愣住:一樽兽首玛瑙杯摆在他面前,灿灿生光,栩栩如生。
这当然不是馆里的那一樽,那樽早被国博借走了,这只肯定是仿品。
但为什么能仿得一模一样?
同样的巧色工艺,同样的异形掏膛,同样的多层级减地浮雕技法。
乃至于兽嘴的胡子和斑点,也就是羊嘴塞上的金珠,同样用的是“缀珠焊接”的工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馆里都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东西就被借走了,民间既没有样本,更没有技术,这一樽是如何复制出来的?
且复制的这么像?
姚汉松把玛瑙杯捧在手里,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陈芬(组长)站在一旁,两只眼睛像是钉在了上面?
突然,姚汉松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何锦堂?”
陈芬恍然大悟:“就是何锦堂!”
两人对视了一眼,姚汉松猛的回过头:“从哪买的?”
林思成不疾不徐:“京城的一位老师,他爱人在恭王府工作!”
“何锦堂去京城了?”
姚汉松嘀咕了一句,随后,他又狐疑的看了看王齐志和林思成。
既便标本的工艺细节与实物很是相似,他还是觉得不大可能。
原因很简单:他能看出来,王齐志只是七窍通了六窍,压根一窍不通。这小孩所谓的“和老师一起研究推导”,自然不存在。
懂的只有他。
但问题是,研究推导需要时间。
那他是从几岁开始研究的:十八,十七,更或是十五六?
但没必要深究,姚汉松反倒觉得挺欣慰:这小孩能靠馆里的学术期刊复原出技术,靠疏浅到粗糙的一些数据,能就反推出他们辛苦八九年才研究出的成果,说明馆里的研究方向正确到不能再正确。
且能一针正血,直指要害,甚至能推陈出新,更上一层,这说明什么?
人才!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且是靠自学?
人才中的人才!
姚汉松放下玛瑙杯,眯着眼睛,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多大了!”
林思成把生日提前了两个月:“二十一!”
“啧,真年轻!”姚汉松感叹了一声,“在读王教授的研究生?”
“是的姚教授!”
两人一问一答,王齐志咂吧着嘴:这语气,这笑容,怎么那么熟悉?
哦对,公安局的那两位领导……
但无所谓:师生俩现在越绑越紧,王齐志一点儿都不担心。
可能意识到,在王齐志面前这样不太合适,姚汉阳只是浅浅的问了几句。
林思成又问了问何锦堂。
“他是我们的老前辈,也是老领导:没退休之前,是实验中心的副主任,具体负责唐代金银工艺的研究工作……”
姚汉松一脸唏嘘:“大概九七年,何锦堂提出:对兽首玛瑙杯、鸳鸯莲纹碗开展重点研究。主要方向为唐代炸珠工艺、金珠焊、金汞焊、无痕焊等焊接技术的研究复原。
但领导认为历代文献佚失殆尽,口传心授的民间传承近乎断代,技术支撑近乎于空白……包括上级部门也指示:步子不要迈太大,要循序渐进,稳打稳扎。
所以到九八年,馆里对执金壶、葡萄纹杯立项,并确定研究方向:既唐代锤揲、錾刻,及流鋬一体化的力学原理……而立项的当月,何锦堂提出辞职,半年后提前退休……”
姚汉松娓娓道来,师生俩静静的听。
渐渐的,王齐志的嘴角又勾了起来:今天能不能从陕博骗到核心技术资料不好说,但林思成未费吹灰之力,就把仿制玛瑙杯的那位的身份查了个清清楚楚。
那像他,又是打电话,又是托关系,两天过去了,还没任何眉目。
还欠了好大人情……
林思成却低着头:口传心授的民间传承近乎断代……那岂不是说,还没完全断代?
他又抬起头来:“姚教授,你的意思是:唐代炸珠和金焊技术,还有传承?”
“有,但不多!”姚汉松点点头,“何锦堂就是,他祖父、父亲都是清代内务府金玉作(专门制作金银器)的工匠……上世纪五十年代,省里成立文物修复小组,他与他父亲成为鑫银器修复师傅……之后,又调入省博……”
林思成双眼发光:就说失传几百年的工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原来真的有传人?
但内务府金玉作……林思并不记得发掘内务府遗址时,有过相关的文献出土?
不过现在没必要深究这个,重点是核心技术和资料,以及已失传的工艺技术。
林思成当然会,但问题是:如何让别人以为,他这些技术是通过学习和钻研学来的,而非突如其来,没有任何来源,突然就会的?
不然他会的再多,懂的再多,也不敢用……
暗暗转念,林思成徐徐吐了一口气:“姚教授,能不能冒昧请教几个问题?”
“这有什么冒昧的?”姚汉松笑的更慈祥了,“尽管问……”
“谢谢姚教授……”
而后,一老一小,一问一答,如旁若无物。
渐渐的,姚汉松的眼睛越来越亮,陈芬的眼睛越睁越大。
王齐成听的半懂不听,其他人更是如同听天书。
最后,觉得差不多了,林思成停下话头。姚汉松和陈芬盯着林思成,眼神复杂莫明。
也就问的够杂,够多,且一针见血,直指要害。不然他们还以为,林思成是何锦堂的徒弟。
不,懂的比何锦堂更多,更广。所谓敝帚自珍,若非如此,上级也不会看到何锦堂的提议就直接否决。
许久,姚汉松叹了一口气:“你涉猎的方面很多,理解的也足够深刻,但我肯定一时讲不完,讲太多你也记不住……
这样,需要什么资料,你列个目录,我让小陈给你找一找……你随时来看,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问,问我和小陈都行。”
稍一顿,他又强调了一下:“但不要外传!”
林思成重重点头:“姚教授你放心!”
一旁,王齐志嘴都快笑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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