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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大唐协律郎 > 0309 太子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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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岱在任智方家只是欣赏歌曲,也没让他家女子侍寝,只在客房住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便起床,然后便吩咐丁青去与任智方家会账,到最后算下来只花了不到三贯钱。

    张岱听到这数字也是愣了一愣,去年他在清化坊酒楼里住了几天都花了五贯多,最近几次到承福坊去每次更是下不来几百贯的花销。

    而在明义坊这里一群人连吃带玩,有几个还招来教坊妇人同榻并卧,结果却只花了不到三贯钱,这价格简直便宜的让人吃惊。

    张岱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特意讨来账单看了一下,发现只计算了一些酒菜食料的价格、而且多是成本价,至于演出、侍寝等人工费用则一概都没有。

    看来这也是太常官员们一项职务福利了,到教坊这里来狎妓玩乐不需要花钱,怪不得之前一群家伙一说寻欢就要到明义坊来。

    低级的京官大多数只凭着微薄的俸禄过活,没有其他的外快途径,两京消费又高,日子难免过得紧巴巴的。

    太常官员能在教坊这里享受免费招代,不得不说这福利还是挺实惠的。不过这福利能享受多少,也得看各自体力如何。

    不过张岱也还是有些误会了,太常官员能享受到这一福利的,基本也都是管理舞乐相关的官员。诸如陵署医卜等诸司官员,与乐户伶人交集不多,教坊伶人自然也懒得给他们这个面子。

    而且像任智方这种在教坊中有名号的内人家,一般也不会太给低级的太常官员面子,甚至有时候都直接拒绝招待。之所以会给这么优惠价格,也是因为张岱本身就不是一般的太常官员。

    这些教坊乐人本身虽是贱籍,但因职业的特殊性,多有周游达官贵邸、乃至皇宫内苑,属于绑了大闸蟹的稻草,不乏有些拎不清的也模糊了自身的地位,认为自己高贵的不得了。

    诸如教坊中有吕元真擅长打羯鼓,而当今圣人同样也好此道,早年于潜邸中召见吕元真。

    吕元真自恃其能,常常不去,只说“须得黄纸”,意思是须得有皇帝的敕书他才愿意过去,否则懒得搭理临淄王,搞得圣人当年都非常下不来台。

    张岱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价钱的高低,也清楚任智方家提供的服务远不止这么点钱,不过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坏了同僚们约定俗成的行情,于是便也没有再额外打赏。

    等到坊门开启后,他也没有等待那些竟夜欢愉、至今未醒的同僚,直接便离开了明义坊,返回自家脱了满身酒气的衣袍,又换了一身新衣服,洗漱用餐后去看了看弟弟妹妹,便直往东城官署而去。

    虽然只是入职一天,张岱对自己这个职位却已经是非常满意。

    同僚们还算友好,上司也比较关照,俸禄虽然不高,但却也活少离家近,尤其不用黑灯瞎火便起床上朝,而且前程还非常的不错,福利也可观,实在是没有什么缺点。

    他也不指望刚刚做官就大权在握、直接投身到朝中激烈的人事倾轧中去,协律郎这样一个清闲的官职作为他的仕途起点简直是太合适了!

    不过他这样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回到官署后就迎来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次训斥打击。

    当他抵达官署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刻,前庭诸署也都开始了办公。他这里刚刚跨过院门,便有一名府吏匆匆入前说道:“张协律总算归署,少卿已经几问协律归否,并着令协律归后立即往见。”

    张岱闻言后自是不敢怠慢,当即便往都事堂而去,迈步走入堂中,却发现堂中端坐的一个紫袍中年人并非韦縚,应该就是昨日没有见到的另一个太常少卿薛縚了。

    “下官新任协律郎张岱,见过少卿,未知少卿何事见召?”

    他连忙趋行之前,躬身深揖道。

    紫袍中年人正是薛縚,太常少卿虽然只是正四品职,但他因是太子妃之父,早已得赐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的散秩,成为太常卿崔日知外、太常寺中第二个服紫之人。

    “张协律何出此言?昨日新、今日旧,难道昨日署中掌固并未向你交待寺署规令程式,当下还要登堂来问何事见召?既已解褐食禄,便收起过往散漫惰性,来日再有迟至失直,必加惩诫!”

    薛縚望着张岱,神态却远没有昨日崔日知和韦縚那种和蔼热情,眉头微微皱起,眼中略有厌色。

    张岱被这迎头一顿训,心情自是有些不爽,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迟到了,当即便又躬身道:“下官一定谨记少卿教诲,不敢再犯。”

    薛縚又是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说话。

    张岱又站在堂中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什么吩咐,于是便迈步走到昨日赵岭所交代协律郎坐堂的位置准备坐定下来。

    薛縚见到这一幕后眸光又是一冷,旋即便又沉声问道:“月初乐悬检点完毕没有?上月督课计簿为何还未具堂呈献?当月的太乐、鼓吹教乐课簿编定未?”

    一连几个问题追问下来,听得张岱又是一楞,忙不迭再返回来拱手道:“下官昨日入署,未见同司马协律,案事也未详细交接,是故少卿所问俱还未知。若诸事即刻需奏,下官请暂退堂往寻马协律问询。”

    “张协律的俸料,是不是也打算转赠马协律?”

    薛縚闻言后当即便冷哼一声,旋即便抬手指着他怒声道:“出去,廊下立定,不得我命,不许别去!”

    “是。”

    张岱又欠身应了一声,然后便乖乖走到堂外廊下去罚站去了。

    他心里固然有点不爽,但也明白自己的确有不对的地方,昨天被上司和同僚们宠的有点忘形,忘了做好案事的交接准备。

    今天被人据此发难也是一个教训,告诫他做官终究还是要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人脉势力之类的不过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本职工作做不好,也就怨不得别人敲打责问。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疑惑,这薛縚一副吃了枪药、借题发挥的样子,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家伙?

    他与薛縚素未谋面,日前还没有报道上任时还派家人登门送了一份礼品拜码头,礼数也算做的不错,怎么今天第一次见面竟然就遭到如此针对?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薛縚作为太子的丈人,本能的对武惠妃这个正得宠的太子庶母心存警惕抵触,继而对自己这个武惠妃的外甥也心生厌恶起来。

    毕竟有的事情并不需要确实发展到某一步才会让人认清危害,武惠妃一直在努力想要成为皇后。而她又不像王皇后一样膝下无子,一旦成了皇后,那其子寿王等自然便成了圣人嫡子。

    当今太子却非嫡非长,地位自然就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而且太子之母赵丽妃去年刚刚病故,近期内后宫如果发生巨大的人事变动,正在居丧的太子自然也会处境不安。

    张岱倒是知道武惠妃和太子的矛盾要到整整十年后才会爆发,但是当下的时流却并不确知这一点,作为利益密切相关之人,薛縚对张岱这样的态度倒也可以理解。

    想明白这些后,张岱心情倒也淡定下来。这既不是自己的问题,而矛盾也根本没有缓和化解的可能,那就由他去吧。

    反正薛縚也不是太常寺唯一的主官,自己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大错,对方哪怕再敌视自己,也不过只是用小动作敲打而已。

    想到这一点后,他便探头向直堂内说道:“启禀薛少卿,下官方才记起昨日崔大卿吩咐课业一早呈现,以备其归署批阅,请先告退片刻,归后再受罚可否?”

    堂中薛縚闻言后脸色顿时一黑,沉默了片刻才冷哼一声。

    张岱只当他答应了,当即便迈步往崔日知那望省楼而去,到了楼内也不上去,就在里边席地坐定下来,召来吏员吩咐去将赵岭唤来,他再仔细打听一下自己职事相关,免得再被继续发难。

    他倒不担心薛縚会因他拿崔日知名头狐假虎威而更加厌恶他,毕竟这家伙讨厌自己、跟自己对其是何态度无关。

    不过崔日知名头好使也不是长久之计,尤其对方只是跟自己爷爷关系好而已,不可能因此便被张岱肆无忌惮的用与薛縚对抗,从而卷入太子与宠妃之间的矛盾。

    所以张岱还得有自己的章法节奏,才能免于持续受到薛縚在官署中的打压,绝不能让这家伙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发展。

    他这里还在盘算着,过了一会儿之后便见赵岭和李朏一起走来,李朏向他招手道:“方才我入堂奏事,邀张协律共我一起往太乐署监试课业,张协律你当下可行?”

    张岱自然没有什么事情要等着向崔日知奏报,闻言后当即便迈步走出望省楼,向着李朏笑语道:“同行、同行,少卿威甚,使我不敢独对,案事尚未审清,尤需退避三舍,多谢两位相助!”

    两人闻言后也不好奇发问张岱何以得罪薛縚,于是便一起往太常寺后院里教乐的馆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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