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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身后,林雪已悄然将他的名字和长相记下,眸子里泛着冰冷的杀意。过去这么长时间,经历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寻到弟弟的消息,怎会允许弟弟被人杀死?
之前,她还小,没有保护弟弟的能力。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所有想要伤害弟弟的人,她都会让他们品尝到最残忍的代价。
实际上,在最初到达东陵,于京观前那个卖茶的齐成轩口中便已知晓,目前宁国朝堂上有一批人迫切想要宋言的性命,宋言虽在民间颇有威望,可是在朝堂上简直就是千夫所指,之后打探到的情报也无一不在说宋言在宁国的处境非常糟糕。
朝堂上,针对究竟要如何处置宋言这一点,已经闹翻了天。
今日之所以冒昧提出要旁听朝会的要求,便是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不知死的人在针对她家弟弟。现在看来情况的描述倒是不假,即便还有外臣在殿上,这些人依旧迫不及待的想要处死宋言。
好。
很好。
陆元正是吧。
姑奶奶记住你了。
待到姑奶奶带兵踏平宁国之时,就是你九族不保之日。
虽是将军,杀降杀俘之类的事情林雪从未做过,但为了弟弟,林雪不介意破例。
至于林雪旁边的楚岳,嘴角则是倏地一下勾起一丝弧线。
这简直是一件大好事啊。
弹劾吧。
敌意越浓越好。
杀意越重越好。
宋言在宁国的处境越是糟糕,他劝说宋言弃宁投楚的成功率才越高啊。
同时,心中对宁国朝堂上的官员也是越发瞧不起,一群只知道窝里横的玩意儿,女真进犯的时候,怎不见这些人出关御敌?匈奴犯边的时候,怎不见这些人率军鏖战?现在女真被打怕了,匈奴被打跑了,倭寇被清空了,宋言就没什么用了,担心武将的权力超过文官了,就要不遗余力的将宋言给搞下去了。
楚岳也不是宁国人,可只是听着都感觉心寒。
不管那宋言究竟做了什么,但斩杀匈奴十几万大军的功劳在哪儿摆着,这样的功劳放在楚国都是要封侯的,要是回了皇城,皇帝都要出城迎接,太子牵马,皇子驾车的。
朝堂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这个时候弹劾,楚皇就敢直接剁了他的脑袋。
龙椅之上,宁和帝面色更是阴沉到极限,眸子中森然寒意若隐若现,这些时日,几乎每次朝会,诛杀宋言都是重头戏,早已让宁和帝不厌其烦,之所以允许林雪,楚岳等人留下,也是存着有外宾在此,为了宁国颜面这些文官多少也会消停一点的意思。
可谁曾想,这些人却是什么都不在乎,俨然一副不杀宋言誓不罢休的模样。
宁和帝的身子都在微不可查的轻颤着,虽一言不发,然朝堂上的气氛却是陡然变的极为压抑。
没错,他是快死了,最近一段时间精力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可是这些人是不是忘了,一个快要死的帝王,才是最可怕的帝王啊。
便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上前来,同陆元正一般无二,跪地叩首:“臣,左都御史曹便,叩请诛杀宋言。”
陆元正,礼部尚书。
曹便,左都御史。
皆是宁国朝堂上的实权角色。
跺跺脚,宁国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地位仅次于中书令,尚书令和两位门下侍中。
有这两人牵头,越来越多的人从队列中走出。
“臣,礼部侍郎肖杰,叩请诛杀宋言。”
“臣,黄门侍郎郭峰,叩请诛杀宋言。”
“臣,左副都御史廖勇忠,叩请诛杀宋言。”
“臣,户部侍郎李正义,叩请诛杀宋言。”
一道道呼喝之声,于庙堂之上回荡。
短短的时间,龙椅下方便已跪了乌压压一群人。
林雪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将每个人的名字,长相,职位记在心中,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绝不会记错。俏丽的脸颊泛起阴冷的笑容,恍惚中似是已经看到东陵城破之日,血流成河的画面。
不会让他们活下来的。
绝对不会。
便是楚梦岚,心中对宋言的印象一直不好,可瞧见这么多人针对宋言,心头也不免泛起一丝怜悯。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走出,只是此人却并非是面对宁和帝,而是面向朝堂中跪下的百官,脸上的怒意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百官叩首,只为诛杀冠军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逼宫吗?本官倒是想要问问,冠军侯究竟何罪,值得百官逼宫?”
声音虽算不得洪亮,却也清正。
大殿之上回荡,众人耳旁嗡嗡作响。
若是宋言在这里,许是就能认出这人的身份,正是当初乔迁冠军侯府之时,并未送礼的左谏议大夫李伟成。
倒是没想到,在百官逼杀宋言的时候,最先站出来为宋言说话的,却是这个被宋言记在小本本上的人。
礼部尚书陆元正抬首,冷漠的视线扫了一眼李伟成,显然是早有准备,清了清嗓子沉声喝道:“宋言,有十大罪。”
“其罪一,去岁之时,松州遭灾,大量逃难百姓聚集于宁平,彼时宋言无官无职,却擅杀流民上千,当腰斩弃市。”
“其罪二,本朝律令,为官者不得经商,然宋言身为平阳刺史,却行商贾之道,当夺职罢官。”
“其罪三,宁国以孝治天下,然宋国公府嫡母杨妙清身亡之时,宋言并未到场吊唁,守灵,是为不孝,为子不孝之人何以为官?”
“其罪四,在宋言镇守平阳之时,擅杀晋地孔家之嫡子,并勒索孔家白银五百万,擅杀黄家满门,尽抄黄家家财,屠戮西林书院数百名学子,无法无天,无才无德,当处以剐刑。”
“其罪五,身为平阳刺史,擅自率兵出平阳,入女真,屠戮女真部落,肆意破坏女真和宁国邦交,是为不忠,当斩首示众。”
“其罪六,其好行杀孽,多次以水火淹杀烧杀生灵数十万众,是为不仁,当千刀万剐。”
“其罪七,身为郡主郡马,却擅自纳妾,苟养外室,是为不贞,此乃藐视皇家天威之罪,当腰斩。”
“其罪八,身为平阳刺史,却率兵进驻安州,以宁国律令,刺史擅自率兵离界,视为谋逆,当诛灭九族。”
“其罪九,匈奴撤退,宋言擅自接管安州,肆意罢免安州官员,任命亲信,此乃擅职夺权,藐视朝廷,当夷三族。”
“其罪十,尊大宁律令,一府之地府兵不过一万五,然平阳之地,拥有兵卒超过三万,宋言还擅自勾连六塘乱民首领李二,收编六塘乱民,意欲谋反,当诛灭九族。”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法无天,无才无德之人,怎不可杀?”
陆元正一口气罗列宋言十条罪状,几乎条条都是要命的罪行。
便是已经闭口,声音依旧在殿中回荡。
这些可都是有据可查的罪孽,绝不是瞎编。
原本还能说出更多,诸如之前在京中擅杀官员,诸如在平阳城擅杀钱耀祖之类,只是这些事情宁和帝都已经定性,便是陆元正也不好拿这些事情说事儿。
陆元正声音刚刚落下,其余跪地官员几乎异口同声,齐声呐喊:“叩请陛下,诛杀宋言。”
“叩请陛下,诛杀宋言。”
“叩请陛下,诛杀宋言。”
三声高呼,仿佛提前排练好的一样,声浪几乎快要冲破房顶,偌大的宫殿中回声阵阵,仿佛整座宫殿都在摇晃。
朝堂上,不少官员都变了脸色。
便是一些不觉得应该处死宋言的官员,心中也隐隐觉得,宋言当真是有罪。
宁和帝面上泛起一层怪异的潮红,只感觉头痛似是愈发严重,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手指都下意识紧握,甚至有种想要直接下令大内侍卫,将这些人全部拖出去砍掉脑袋的冲动。
只是,他不能这样做。
先不说这些人全部砍了脑袋,朝廷的运转几乎立马就要陷入停滞,举国动乱。
便是这些大内侍卫之中,怕是都有不少被杨家,被白鹭书院收买之人。
李伟成双目赤红:“住口。”
“匈奴大军进犯宁国之时,尔等身在何处?若无冠军侯率军拦截,现如今宁国要有多少土地被匈奴占领?多少百姓被匈奴屠戮?”
“冠军侯之功绩,岂容尔等亵渎?”
“一群身无寸功之人,安敢在此狺狺狂吠?”
陆元正却是面色清正,一副高洁之态:“抵御匈奴,自是功劳,然这并非是宋言私自率兵出界的理由,宋言想要出兵,自可请求圣旨。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宁国各个州府刺史,都能随意率兵离开府城,那会是什么模样?若不加以遏制,不加以惩戒,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更何况,抵御女真有很多办法,何至于放火焚烧女真营地,导致数以万计女真之人被烧成灰烬?”
“宋言自可以率军出城同匈奴厮杀,何至于放火烧城?何至于掘毁堤坝,诱发洪水滔天?”
“宋言为何不将匈奴女真之人活捉,以诗书礼仪教化?”
“教化万方,此乃无上功德,宋言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他却选了一条最残暴,最伤天和的法子。”
“此等行为,若不加以惩罚,恐引苍天震怒,降天罚于大宁。”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义正严词,俨然一副为苍生,为百姓着想,站在大义制高点的姿态。
人言否?
李伟成显然不是个会耍嘴皮子的,虽知晓陆元正所言皆是歪理邪说,可一时间却想不到法子去辩驳,无法承受陆元正和其余官员之无耻,又不忍宁国之英雄被这般污蔑,糟践,这陆元正着实是太过歹毒,可以想象自此之后,只要宁国但凡有洪灾,旱灾,有地龙翻身,冰雹坠落,怕是都要扣在宋言头上,正是宋言杀伐过重,这才引来苍天降罪……想一想这样的场景,李伟成只感觉脑子阵阵眩晕,胸口郁结,一时间肝胆俱颤,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身子都萎靡下去。
宁和帝强忍着胸腔中的滔天怒火,忙传唤太医。
中书令杨和同,门下侍中楚立诚,高洪,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凛然。
这的确是按死宋言的一个好机会。
宋言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本就有平倭之功,后来又有御守女真的功劳,现在又有抵御匈奴的大功,手底下兵卒越来越多。本以为将宋言丢到平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够限制宋言的发展,可是他成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若是现在再不加以遏制的话,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宋言就会成长为一个连他们都要仰望的庞然大物。
宋言,必须死。
一个眼神的交换,曾经的对头已经达成了协议。
高洪率先上前一步,倒是不像其他官员一样跪下,只是行了一个稽首礼:“陛下,最近的确是有不少关于冠军侯的传言,不过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尚未可知,老臣建议,可以暂时下旨将宋言调回京城。”
“一番查问,若是宋言没有违纪乱法,自可还宋言清白。”
房德皱巴巴的眼皮忽然抬起,扫了一眼高洪。
这老小子,算盘珠子倒是拨的响亮。
现如今朝堂上之所以闹哄哄的要处置宋言,却无法真的将宋言怎么样,正是因为宋言身在平阳。
那是宋言的老巢,是宋言的根基。
那里有宋言数以万计的百战之兵。
朝廷根本无法将宋言怎么样。
可是,一旦宋言调回东陵,没有兵卒傍身,那还不是任凭揉圆搓扁?
重重吐了口气,房德知道自己上场的时候到了,李伟成之流,虽是好心,可终究太过稚嫩。
“高侍中所言不错。”房德的声音优哉游哉的在殿中响起,和原本那种针锋相对的激烈状态截然不同。
便是宁和帝眼皮都忍不住跳了跳,不明白房德这究竟是在做什么,这些时日全靠房德坚定的站在宋言这边,他才能扛得住压力,若是这房德这时候跳反,那可就不妙了。
便是杨和同,楚立诚和高洪三人,也是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色,有些拿不准房德的态度。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府之地离了刺史也是不行。”
“将宋言调回来可以,但,谁来接替宋言的位置?”
一句话,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开玩笑,平阳那都是宋言的嫡系好吧?
这种情况下,傻子才去,谁去谁死。
“虽说老夫之前的确为宋言说了不少话,但这一次陆尚书总结的十宗罪却是让我醍醐灌顶,我看那宋言的确是有谋逆之心,甚至一直都在为谋逆做准备,怕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宋言就要起兵造反了。”
“这样的人,该杀吗?”
“该杀。”
“可,究竟要谁去传达这圣旨,并且将宋言押送回京呢?”
“陆尚书,既然这件事是你起的头,不如陛下的圣旨就由你去传达,如何?”
此言一出,陆元正面色登时一僵。
“不过陆尚书小心一点,宋言这人性格乖戾,脾气暴虐,最是喜欢把人头给砍下来玩儿,陆尚书传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在能卸掉宋言职务,接管宋言兵权的同时,还万万不能让宋言发现了朝廷想要处置他的意图。”
“毕竟,若是宋言发现了朝廷的意图,说不定直接就把你的脑袋给砍了。”
“砍了你的脑袋事小,可若是刺激的宋言大怒,挥军南下,那你可就是整个宁国的罪人了。”
唰的一下。
陆元正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
该死。
他只是领头弹劾宋言而已啊,怎地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要落在自己头上。
开玩笑,要卸掉宋言职务,接管宋言兵权,还不能让宋言发现朝廷的意思,这事儿鬼才能做到。
杨和同,楚立诚面色一滞,心中暗骂房德老狐狸,这老东西摆明了是在说,谁去传旨谁死。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不会吧,陆尚书有胆量弹劾宋言,怎地连传旨的勇气都没有?”房德的声音还在继续:“难不成,陆尚书胆气不足?既然这样,今日弹劾宋言的官员,干脆一并去宋言那里传旨,几十个人呢,总能给陆尚书壮壮胆子不是。”
话音刚刚落下,所有跪在地上弹劾的官员,几乎全都在心中痛骂房德无耻。
什么一起去传旨?
这摆明了是将他们这些对宋言不满的官员,一窝蜂全部送到宋言跟前,让宋言剁了脑袋筑京观。
呸,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不要脸。
“报……”
就在这时,一声拖长了嗓音的高喝从殿外传来。
没多时功夫,便瞧见一名大内侍卫急匆匆的进入了朝堂,单膝跪地,手上捧着两卷布帛:
“启奏陛下……”
“匈奴大单于索绰罗,女真大极烈汗完颜广智,遣使者来访,于宫门外请求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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