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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天子宁有种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正旦已过,大战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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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我扶你去走走。”

    李奕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妻子站起,腹部的重量让符二娘脚步略显蹒跚。他一手稳稳托着妻子的手臂,一手虚护在她身后,两人步出内厅。

    沿着屋檐游廊缓步而行。庭院里的冰冻早已消融干净,阳光暖融融地照在两人身上,驱走了残冬的凉意。

    符二娘的脸上一片明媚,边走边与李奕轻声说着家中琐事。

    “前几日瞿内侍送太医博士来府上时,提及阿姐自上个月从江南回来后,身体便不太康健,夜里常常会发冷汗,怕是那场急症留下了病根。”

    说话间,符二娘便言及了自己的姐姐符后,脸色也转为了忧虑。

    “若非我这身子重,不方便出行,真想寻个时间进宫去瞧瞧阿姐。母亲早逝,长姐如母,而我这做妹妹的,近在咫尺却不能近前探望……”

    李奕的目光落在妻子略带愁绪的眉眼上,轻声开口安抚道:“皇后殿下乃万金之躯,宫内有着天下最好的医官,环绕左右悉心诊查调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轻轻摩挲着符二娘的手背,似乎在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反倒是你,如今身怀六甲,更是紧要关头,忧虑太过会劳神伤身,对腹中孩儿也不好。”

    符二娘听着,脸色稍缓。

    李奕又道:“待明日,你写一封向皇后请安的奏书,我替你递到宫里,便说你身体虽重不能入宫探望,然心中记挂皇后凤体,望皇后能安心调理。到时皇后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也就够了。”

    “嗯!”符二娘点了点头,眉头终于舒展,柔声道,“夫君思虑周全,如此最好。”

    说话间,两人携手拐过一处廊檐。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符二娘额边几缕细碎的发丝被吹落,不听话地贴在了她莹润的脸颊上。

    她抬手想要撩起,却不小心将簪子碰得松了些,满头青丝霎时如流云般滑落几绺,更显出几分慵懒之态。

    李奕看在眼里,停住脚步,温言道:“我来吧。”

    他极为自然地站到妻子身侧,将她那被风吹乱的发丝轻柔地拢到了耳后。然后又伸出手指,把那支松脱的簪子抽了出来。

    “嗯?”符二娘不明就里,微微偏头,便见夫君手持发簪,神态专注而温柔地为她重新梳理垂落的鬓发。

    李奕的动作算不上特别灵巧,甚至带点手忙脚乱的笨拙。

    但他宽厚的手掌捏着那支发簪,仿佛捧着一件稀世奇珍,每一下梳理都无比认真、无比小心,生怕扯痛了妻子分毫。

    指尖擦过符二娘的耳廓,温热而粗糙的触感传来,让她心头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拍,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二人虽已是夫妻,然细细想来,成婚还未满一年光景。常言道新婚燕尔,正该是感情磨合升温的阶段。

    可在符二娘心底深处,却常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感受:似乎两人早已相识相知多年,自然而然地水乳交融、心意相通。

    这世间,莫非真有前世今生,冥冥之中注定的姻缘?

    “好了!”李奕笨拙地将妻子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试了两次才勉强用簪子固定住。

    远不如郭氏绾的精致,歪歪斜斜的,连鬓发都未能完全拢住,几缕发丝仍旧垂落在颈项旁。

    但符二娘却毫不在意,当她抬眸看他时,只见他眉宇舒展,低垂的睫毛在日影中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中满是专注与柔和。

    这一刹的温情,胜过万语千言。符二娘眼中笑意浅浅漾开,伸出手指,为他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领口。

    不远处,廊下的侍女们看到这一幕,都默契地放轻了脚步,垂首敛目而立,不敢惊扰这一对璧人难得的温馨时光。

    夫妻二人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坐着轻声叙话。符二娘依偎在李奕怀里,手指轻抚着孕肚,脸上的笑意柔情似水。

    然而,说着说着,符二娘忽然扬起螓首,目光落在李奕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唇瓣翕动了两下,似乎有些踌躇。

    李奕察觉到妻子这细微的举动,低下脑袋,目光温和地回视着她:“怎么了?”

    符二娘贝齿轻咬下唇,显出一丝少有的迟疑:“有些话本不该妾身多嘴,但……”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宫中特意派了太医博士来家里,妾身想,怕不只是姐姐一个人的意思。对于阿姐的性子,我自幼便最是清楚,阿姐是个极有分寸的人,纵使心下再如何挂念我这个妹妹,也不会轻易做些逾矩的事。”

    李奕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沉吟道:“金定是想说这事必定经过了官家的首肯?”

    符二娘点点头,轻叹一声道:“妾身正是此意……若此事是阿姐求来官家允准,想必官家不全然是看在姻亲的份上,更多的怕是源于对夫君的圣眷。”

    李奕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官家信重于我,这不是好事吗?金定又有什么好忧心的?”

    符二娘道:“官家对夫君这般厚待,自然算是好事,也是夫君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但妾身虽不聪慧,却也知晓“既受其恩,当承其重”的道理。”

    “据府里外出的婆子们说,汴河码头新造了许多战船,这几日都陆续被拖曳着往南而去。在开封到南边的大路上,押运粮草的车队也昼夜不休……市井间全都传开了,说是官家不日将再次亲征江南。”

    她轻咬着嘴唇,脸色涌现几分黯然,低声道,“若真是如此,到时夫君你……怕是也要随驾出征吧?”

    听到这里,李奕顿时恍然,原来符二娘忧心的是这事,她是担心皇帝把自己派上战场。

    事实上,最近朝廷确实有大动作,不仅将新造的战船一艘艘都往南边调运,后勤粮草也不停的往那边送。

    除此之外,后周境内距离淮河一线较近的州县,也开始大规模的动员地方兵马、征调民夫劳役,为不久后的二次南征做准备。

    虽然具体的日期还没确定,但最迟也不会超过下个月,大约在立春过后、二月中下旬。

    满打满算下来也就只有月余,正好与符二娘的临产之期相近。

    李奕为了让妻子能安心待产,回到家里从不提及这些军政之事,却不曾想她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不过,大战的前期准备工作,动静确实不小,别说是开封附近的百姓,就算千里之外的南唐,怕是很快也能得到消息。

    符二娘虽居于内宅,但并非是耳聋目瞎,想瞒确实也瞒不住。

    “你不要多想。”李奕宽厚的手掌轻轻覆在符二娘的手背上。

    他温言抚慰道,“南征之事非同小可,绝非旬日可成。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大军难以开拔。”

    “况且官家向来体恤臣下,去年初征淮南时,不就顾念你有孕在身,特旨命我留镇东京,安心陪伴吗?此次即便我要随驾出征,也必是在你平安产子、身体康泰之后,你尽管安心便是。”

    “可是……”符二娘红唇微启,话语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化为一道无声的叹息。

    其实她所在意的,并非是夫君能否陪自己待产,而是打心里不愿他去战场上冒险。

    尤其是现如今,她的腹中还孕育了两人的血脉,这份牵挂更显得深重无比。

    符二娘不想再经历一次如去年那般的煎熬——西征蜀地的消息每一次传来,无论好坏,都如同石块投入水面,在她心底荡起一片波澜。

    以夫君那横扫蜀军的本事,加之皇帝姐夫格外的恩典,此番南征极有可能被赋予前锋要职,甚至于被委以独领一路大军的重任。

    然而,江南非蜀国可比,幅员辽阔、国力强盛,带甲之士数十万,岂是那么好打的?

    否则也就不会有初次南征的无功而返。

    但最终,符二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回握住了夫君的手掌。

    她心中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皇帝姐夫给予了厚待,终究是要替君分忧的,哪里能有多余的选择?

    况且,自家夫君的性子她也知道。若能有建立功勋的机会,他是绝不愿轻易放弃的。

    既然无法阻止这一切,那她能做的唯有默默支持,让夫君不用为家里的事而分心。

    ……

    用过午膳,窗外日头微暖。

    李奕陪着符二娘在铺了厚厚锦垫的软榻上又倚坐了片刻。符二娘微阖着眼,倦意很快便涌了上来。

    等把符二娘安顿睡下后,李奕这才离开了内宅。

    甫一踏入前院,亲兵虞候徐胜早已候着多时,见到李奕的身影自门廊转出,立即快步迎上来,叉手行礼:“节帅!”

    随后,他禀报了李家商队的事——赵普先行遣快马传回消息,说是已护送着商队往东京而来,若是路上不出意外,最迟月底就能抵达。

    李奕点头表示知悉,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年月,通讯手段匮乏,全靠车马驿站传递,成都距离开封更有一两千里之遥。

    李家商队是从汉中兴元府,沿着汉水到均州,再北上开封。

    李奕便估算了一下路程时间,提前派赵普几人前去均州接应,现在看来时间倒是赶得挺准,前后相差不到一天就都到了均州。

    随即,李奕目光投向徐胜,吩咐道:“把预备好的礼物带上,再点两个人随行,咱们现在就去赵家。”

    “诺!”徐胜干脆利落地领命,转身疾步而去。不多时,三名党项亲兵已立于院中,正是野利大赖、米擒勃和细母勿泰,他们各自都捧着一个礼匣。

    这三个党项汉子,自从被李奕收入麾下,便时刻紧随在他左右,表现得十分尽心尽忠。

    因此李奕只要出门,必定就会带着他三人。

    “走吧。”

    李奕不再赘言,率先迈步而出。

    因赵府与自家相距不远,也就隔着几条街巷,一行数人便弃了马匹车辆,步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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