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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像深处内陆的城市通常只能尝到冷冻而又昂贵的海鲜,这里的鱼虾往往是刚刚被渔民从海上打捞上来,总是便宜而又更具风味。
此刻,韦伯便在前往冬木市海鲜市场的路上。
他垂下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而那份带着些许烦躁和羞耻的目光,就在这条毗邻未远川的卵石路上,在那些鹅卵石之间扫来扫去。
这处极东之地的城市,无疑有许多和伦敦完全不同的风貌,但此刻韦伯却没有任何欣赏这份美景的心思。
此刻,眼睛的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地面——一个壮汉投下的厚实阴影,就和自己并排着走动。
头更低了一瞬。
韦伯的脖颈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把整个人都缩进衣领里。
“要是这个家伙没有跟出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他伸出双手,将自己的长发揉得乱成一团,试图按捺住内心崩溃的想法。
这个魔术师内心倍感无助。
所以——
为什么Rider非要跟着我出来买精力剂的材料啊!!!
而突然之间,这位魔术师放在脑袋上的双手顿了一下,整个人身子也不由得一僵。
等等——
刚刚……应该没人注意到自己吧?
韦伯微微抬起头,偷偷扫了一圈周围。
还好,除了不远处传来几声海鸟的叫唤声音,这条偏僻的辅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刻意选了一条较为偏僻的道路,从海滨公园的外侧绕向市场。
但是,到了市场内部该怎么办呢?
再次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韦伯心想:
“早知道……就说我去买公鸡来用作制作精力剂的材料了。”
……
韦伯·维尔维特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自己明明吸取了不久前,对玛莎夫妇使用【暗示魔术】差点失败的原因:
当时,为了凑齐使用唤灵仪式的材料,他跑遍了全城买了好多好多公鸡。
结果,这满院子“鸡飞乱跑”,加上黎明前此起彼伏的打鸣场景,不仅让自己好多天都没有睡好,居然还让自己的【暗示魔术】差点失效了。
想起自己手忙脚乱收拾首尾的场景——
“唉,要是自己的魔术资质,再好一些就好了。”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韦伯很清楚,抱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既然自己的天赋不够,那就得更加努力的弥补回来才行。
因此,就像今早自己对Rider的承诺那样,为了更加方便地为他提供魔力,韦伯要制作一些精力剂。
只是,这次韦伯绝不会再用买公鸡的理由了。
否则,自己好不容易再次成功的【暗示魔术】,极有可能又一次失效。
自己的魔术败给鸡叫声这件事,已经足够丢人的了。
而且,那一次还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是那尴尬的一幕,在Rider面前再次重演……
韦伯觉得,自己还不如死掉算了。
嗯!这次绝不会有问题!
韦伯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对合理的借口了。
一个既能买到需要的材料,又不会引人怀疑的借口。
【冬木市】作为海滨城市,在院子里塞一大堆会打鸣的公鸡,确实非常显眼,而如果换成能塞进冰箱或者水箱的海鱼,显然就方便多了。
于是,韦伯同学就在中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
这座韦伯暂住的温馨小屋,餐厅并不气派。
甚至,在那些老人不舍得丢掉的杂物的围拢下,空间显得有些许拥挤。
但这却带来了一种时间仿佛变得缓慢的“旧时光”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午时有些明耀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木质餐桌上,墙上那些旧照片,相框就折射出一种模糊的昏黄柔光。
“哦?韦伯今天要去买海鲜啊!”
玛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走出来。
听到韦伯随口提起下午的安排,她微微自责地笑了笑,伸手到围裙口袋里摸索着。
“哎呀,我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一直没想起来,给韦伯做一些冬木的特色菜呢。”
那只布满皱纹的手向自己的口袋寻了寻,随后好像捏住了什么东西。
带着慈祥的笑意,玛莎就将好几张万円大钞,轻轻塞进韦伯手心。
“这些钱,韦伯就拿去,买一些自己想吃的食材吧。”
韦伯下意识地就开始推脱。
“不、不用了,我只是顺便去……”
“哎呀,我们都一把年纪了,钱就是给家里人用的嘛。”
另一位老人也加入对孙子劝说的行列。
葛连的力道并不重,但当那种无法拒绝的温和,连同着另一双手覆盖在手背时,韦伯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韦伯的喉咙就有些发紧。
——身为魔术师,自己应该不在意这些普通人,甚至应该趁机提出拿走他们所有的钱才对。
但韦伯的内心却不知为何有些动摇。
甚至,就为自己先前使用【暗示魔术】,伪装成这两位老人的“孙子”有些……愧疚。
实际上,对于已经丧失双亲,而因为自身资质的原因,始终带着一些偏激的韦伯来说。
遇见玛莎与葛连——
也许是韦伯命运里难得的幸运。
老人的温暖和信任,那份善良的人性,无疑对这位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做出了一些改变。
这是一种韦伯从未体验过的、无需证明就能得到的承认。
最后,这个别扭的魔术师没有再拒绝。
他只是微微别过脸,将那几张钞票小心地收进口袋的最深处——
反正自己还有些积蓄,这几张钞票,就先留着好了。
……
不过,虽然从“囊中羞涩”变成了“颇有余财”。
不知为何,韦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甚至,玛莎后续和Rider说的那句话,彻彻底底地破坏了自己偷偷撇下Rider行动的计划。
自己怎么就忘记了Rider那个家伙呢?!
这一点甚至令韦伯有些无语。
要是诸如战车啊、大炮啊这类的东西感兴趣也就算了——Rider居然会对海洋里各种各样的鱼类感兴趣。
韦伯的思绪,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奇怪的方向飘去:
难道,是因为Rider生前没怎么吃过海鲜的缘故吗?
这位年轻的魔术师对此不太确定。
也许自己应该再去一次图书馆,找本写有Rider事迹的书看看。
但是现在,他在前往海鲜市场的路上,甚至一路上,眼中便流露出让人同情的苦恼神色。
而趁着刚刚抬头的机会,韦伯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的两米壮汉。
伊斯坎达尔正大大咧咧地扫视四周,眼睛里闪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这个家伙,简直就像第一次见到新大陆的一样。
随着自己时不时回答他那些关于海洋鱼类的问题,嘴里还不时冒出“哦——!”、“原来如此啊!”之类充满好奇的感叹。
而一想到这个家伙等会会和自己一起踏入海鲜市场的大门……
韦伯觉得自己的大脑此刻都有些发烫。
大家一定会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吧!
一定会是这样的吧!!
韦伯脑子里立刻浮现一连串灾难性的画面——
《伊斯坎达尔“征服”海鱼》图;
《伊斯坎达尔“征服”鱼缸》图;
《伊斯坎达尔“征服”海鲜店》图……
想到Rider极有可能直接视店主和渔民们如无物地将那些海鱼“擒获”,然后身上挂着一堆还在扑腾的“战利品”,甚至直接扛着整个海水鱼缸走出市场。
韦伯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自己一定要阻止这样事情发生!
于是,当这对主从离海鲜市场只剩最后一段距离的时候,趁着四周一个行人也没有,那平静的眉毛,终于忍无可忍地绞到一起。
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韦伯一咬牙,就朝着一旁的Rider扑上去。
嗯,动作不仅称不上优雅,倒有点像猫扑枕头。
“我说,Rider!”
此刻,韦伯便对劝说Rider离开这件事,试着做出最后的努力。
“这一路上你应该已经看完了风景了吧!”
“海鲜市场里,中午可是会挤满人的!”
……
在韦伯就要“张牙舞爪”地扑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伊斯坎达尔粗壮的手臂如同猎豹一样探出,食指和拇指,精确地拎住他的后衣领。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捋了捋胡子,眉毛微挑,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其实更像是在琢磨今天晚上吃些什么的神情。
“哦——那听起来很热闹嘛!”
韦伯的嘴角一抽。
Rider的这句话让他感到又好气又想笑。
眼见他完全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被提在半空中的韦伯提高音调,手脚并用地试图让这个家伙理解自己的意思。
“Rider!我意思是——不会有人把那种地方当成战场的!”
然而,当那如同狮鬃般张扬的胡须,和带着好奇目光的赤红色瞳孔,离自己越来越近时。
韦伯的原本坚定的声音,似乎就成比例地变得越来越小。
他突然支支吾吾起来:“你……你其实可以……灵体化……”
下一秒,一阵足以震耳的豪迈笑声轰然响起,甚至震得韦伯的耳膜有些生疼。
“哈哈哈哈!朕可以什么?”
“没、没什么啦!”
还算坚定的气势瞬间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韦伯示意Rider把自己从半空中放下来。
“我是说——快把我放下来!”
韦伯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
没事,没人认识我,不用紧张。
至于Rider……
大概、也许、希望到时候,只需要让他在海鲜市场离自己远一点就好了。
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故作镇定、不坦率的小子,Rider笑了笑。
伊斯坎达尔抬起目光,视线便直接越过远处的屋脊与街道,一直到能看到的尽头——那片比天空更加蔚蓝,更加澄澈的波涛。
“好吧,小子。”
他收回视线,将韦伯重新放在地面上。
“既然朕的御主已有定夺,那朕便在此等你。”
而这份干脆与爽快反而让有些出乎韦伯的意料。
按他的设想,接下来应该是自己据理力争、巧用智谋、在一次言语的交锋中小胜一场,最后巩固自己身为御主的“威严满满”。
甚至,当韦伯此刻对上伊斯坎达尔那份认真的神情后,他的心情却像莫名被什么堵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些低落。
那双向来带着豪放笑意的眼睛,此刻就带着某种让韦伯无法直视、难以分辨的情感。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发问:“Rider……你……不去看那些海鱼了?”
这个豪迈的王者点点头,笑着冲着韦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像刚刚所见的都只是韦伯的错觉。
“朕想了想,也不过是些在水里扑腾的家伙,也没什么值得一看。”
韦伯皱了皱眉,还想再确认一次。
但看见那只粗犷的大手,作势又要拍在自己的肩上,他下意识地向后一躲。
“真的不去了?”
“嗯,快去吧,小子,别耽搁了时间——冬天的天色,黑可比你想的快。”
韦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Rider的话就那些话堵回了肚子里。
是啊,时间的确不早了。
而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以前,自己一定要做出一些精力剂出来补充魔力。
毕竟,中午他已经和Rider讨论过了——
考虑到那个疑似Caster的英灵,在城市里抽取地脉的痕迹。
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从者做出什么行动。
韦伯在心里安慰自己:
“总……总之,这不是坏事,起码不用担心Rider又弄出什么动静来了。”
但刚刚走远不久,韦伯的脚步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甚至,在走到这条道路的转弯处时,韦伯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原地的Rider。
那庞大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Rider正顺着未远川的河道望向下游,仿佛想要看到河流的尽头一样。
“搞什么嘛……”
嘴里不由得嘟囔了一句,现在,韦伯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明明我刚刚都做好了准备了。”
……
而对于Rider而言,感受着那股带着些许海洋气息的冷风,他仰起头,看向那澄澈到有些发亮的天空。
高空的云彩被太阳染出银白色的光泽,那色彩在天际尽头与远处海平面汇合,就和被日光拉成一条细长的银线,和那些海浪重迭在一起。
这位王者就对着天空,说完他先前并未说完的感慨。
“啊,不过是些被困在鱼缸里的东西罢了。”
虽说这像是沮丧的话语,但等到了这句话语的尾音——一种似乎永远无法被征服的事物,就从那更加笔直雄壮的身姿里显现。
韦伯听不见这句低语。
但他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这一幕——
此刻,面对着整个世界,伊斯坎达尔便肆意纵情地伸展着他的双臂、他的英姿。
带着豪放磊落的笑意,在太阳的映照下,那具魁伟的身影如同要拥抱天海,那双赤红的眼眸便要将一切的一切纳入麾下,就迸射出比烈日更加炽烈的耀眼光辉。
那是一种纯粹的——
不,那并非纯粹的喜悦,而是一种无可置疑的、属于王者的气魄。
那是名为“征服”的真意,一种“真正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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