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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捏着皱巴巴的五硬币,他刚从附近的建筑工地收工,汗湿的工装裤黏在腿上,像裹了层烂泥。
“给我来瓶冰镇可乐,妈的这天快把人烤化了。”
胡安把硬币拍在柜台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货架上的苍蝇。
店长玛莉亚正用抹布擦着冰柜,闻言翻了个白眼:“催什么催,冰镇的在最下面。”她弯腰时后腰的赘肉从廉价衬衫里挤出来,露出腰间纹着的褪色玫瑰。
恩…没有纹在前面。
胡安自己拉开冰柜门,冷气扑在满是皱纹的脸上,他抓起最靠里的玻璃瓶可乐,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流进袖口。
“啪”的一声拧开瓶盖,泡沫带着甜腻的气涌出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把胸腔里的燥火压下去半截。
“爽!”他咂咂嘴,正准备掏烟,突然觉得舌头根发麻,像被黄蜂蛰了一下。
“怎么了老东西?喝太快呛着了?”玛莉亚抱着胳膊调侃,视线还没从电视上的肥皂剧挪开。
胡安想说话,却发现嘴唇不听使唤,喉咙里像堵了团滚烫的棉花。
他猛地捂住脖子,可乐瓶从手里滑落,在瓷砖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液体混着玻璃碴溅到玛莉亚的凉鞋上。
“操!你他妈!”玛莉亚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只见胡安的眼球开始往上翻,眼白上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嘴角突然涌出白色的泡沫,像条濒死的鱼在吐泡泡。
他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粗壮的身体撞在零食货架上,薯片和巧克力哗啦啦掉了一地,最后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碎玻璃上也没反应,只是一个劲地抽搐,白沫顺着下巴滴在油腻的地板上。
“死人了!快来人啊!”
玛莉亚的尖叫刺破了午后的沉闷,她抓起柜台上的固定电话,手指抖得按不准号码,“喂!警察局吗?第七街区快客便利店,有人喝可乐死了!口吐白沫!妈的快来啊!”
与此同时,墨西哥城地铁二号线的车厢里,高中生露西亚正用吸管戳着可乐杯盖。
她刚和男友吵完架,气鼓鼓地把冰可乐往嘴里猛吸,气泡呛得她咳嗽起来,对面座位上的西装男突然捂住嘴,发出“嗬嗬”的怪响,接着像被抽走骨头似的瘫倒在座位底下,公文包滚出来,里面的文件撒了一地,其中一张印着卫生部的抬头。
“先生?你没事吧?”露西亚的声音发颤。
西装男没回应,双腿像抽筋似的蹬着车厢地板,皮鞋跟在金属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嘴角的白沫蹭在灰色西裤上,晕开一片肮脏的湿痕。整个车厢瞬间安静下来,接着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疯狂拍打着车门,露西亚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杯可乐,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抱着柱子干呕起来。
地铁刚到站,人群就像炸了窝的蚂蚁涌出去,露西亚被推搡着跌下站台,膝盖擦出长长的血痕。
她回头望去,那个西装男已经不再动弹,只有一只手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指尖离掉在地上的可乐杯只有几厘米。
三公里外的中央市场,卖猪肉的佩德罗正用油腻的手拧开易拉罐,他刚宰完一头猪,浑身是血污和猪油。
灌了两口可乐,突然觉得眼前的猪肉摊子开始旋转,案板上的猪内脏仿佛活了过来,在血泊里蠕动。他想喊老婆过来帮忙,喉咙里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一头栽倒在猪血盆里,红色的液体咕嘟咕嘟往他嘴里灌,四肢抽搐着把猪下水踢得满地都是。
买肉的老妇人吓得扔掉菜篮子,尖叫着后退,篮子里的西红柿摔在地上,红色的汁液混着猪血,在石板路上漫延开来,像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操他妈的!又是可乐!”
赶到现场的警察里卡多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早上在北区的汉堡店已经处理过一起,死者手里还攥着没喝完的可乐杯。他掏出对讲机嘶吼:“通知所有单位,查扣全市所有自动售货机和便利店的可乐!重复!所有可乐!”
对讲机里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其他片区的报告声:“西区购物中心有人喝可乐倒下了!”
“南区医院已经收治18个类似病例!”
里卡多点燃一支烟,看着佩德罗的尸体被抬走,猪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他突然注意到,佩德罗手里那罐没喝完的可乐,拉环内侧刻着个微小的印记,和早上汉堡店那杯可乐杯底的图案一模一样。
“好熟悉……”里卡多咬碎了烟头,蹙着眉。
此时的墨西哥国家宫,卡萨雷正把最新的疫情报告砸在会议桌上。报告上的死亡数字还在不断增加,每个死者旁边都标注着“饮用碳酸饮料后发病”。
“废物!都是废物!”卡胖子的鳄鱼皮皮鞋踩着散落的文件,“查了三个小时,连他妈病毒来源都搞不清楚?”
卫生部长脸色惨白地擦着汗:“先生,初步检测是眼镜蛇的毒液,但……但变异得很奇怪,潜伏期不到十分钟,而且是怎么注射进去的。”
“奇怪个屁!”卡萨雷抓起桌上的水晶杯砸在墙上,“你没看到那些印记吗?像不像某些组织?肯定是那群贩毒的杂碎!”他突然对秘书说,“让边境部队把所有口岸封死,哪怕用机枪扫,也不能放一个可疑分子进来!”
秘书刚要应声,办公室的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他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
“先生……”他的声音在发抖,“坎昆国际机场,发现五十个携带拉沙热病毒的流民,都混在游客里……”
国家宫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秘书的话音刚落,卫生部长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上面的疫情数据刺眼得像血。
卡萨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一把揪住秘书的衣领,鳄鱼皮皮鞋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你再说一遍?拉沙热?那些流民是怎么带进来的?边境检查站是吃屎的吗!”
“先生,他们……他们持有的是旅游签证,健康证明都是伪造的,和普通游客混在一起,直到在免税店突然发病倒地,才被发现。”秘书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脖子上的领带被勒得喘不过气。
“够了!”一声沉稳的男声打断了卡萨雷的咆哮,维克托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穿着熨帖的深色西装,“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卫生警戒。”
卡萨雷悻悻地松开手,秘书趁机后退几步,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通知国防部,”维克托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坎昆的位置,“调动三个旅的兵力,封锁所有国际机场和边境口岸,所有入境人员隔离观察 72小时,不管是游客还是外交人员,一概不准例外。”
“卫生部,”他转向脸色难看的部长,“立刻征集全国所有的传染病医院,划分隔离区,拉沙热的治疗方案下发到每个社区诊所,现在开始,每小时向我汇报一次新增病例。”
命令一条条下达,原本混乱的办公室突然有了秩序,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座城市倒计时。
然而,病毒的扩散速度远超想象。
坎昆机场的封锁令刚下达,有人试图翻越围栏逃跑,被电击枪击中倒地,惨叫声隔着屏幕都能穿透耳膜。
更可怕的是,那些混在游客中的感染者早已随着航班流向全国各地,下午四点,墨西哥城国际机场发现首例输入性拉沙热病例,五点半,蒙特雷的一家酒店里,两名美国游客在泳池边抽搐倒地,六点,瓜达拉哈拉的公交车上,一个女人突然呕出暗红色的血,溅在旁边乘客的脸上,引发了全车人的恐慌性踩踏。
便利店的可乐投毒案还在发酵,拉沙热又趁虚而入,两种致命威胁像两条毒蛇,缠绕着这座城市的脖颈,超市里的瓶装水被抢购一空,药店的口罩和消毒水断了货,街头巷尾的人们都行色匆匆,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原本热闹的墨西哥城,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城。
当晚八点,国家宫的紧急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参加会议的内阁成员、军方将领、卫生专家坐满了整个房间,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厚厚的报告,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维克托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听着各方的汇报。
边境封锁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美国内的旅游业遭受重创,航空公司的股价暴跌;医院的床位严重不足,连兽医站都被改造成了临时隔离点。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午夜十二点才结束。
众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只剩下维克托和卡萨雷。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烟雾在灯光下盘旋。
“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维克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卡萨雷愣了一下,随即咬牙道:“老大,肯定是那群毒贩干的!可乐投毒还不够,又弄来拉沙热,他们是想毁了整个国家!”
维克托没说话,只是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杯底的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窗外,眯着眼睛。
“不,”他缓缓开口,目光深邃,“这不是单纯的报复,是警告。”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错愕的卡萨雷,一字一句地说:“毒贩被逼的使用了更多手段。”
卡萨雷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想起早上在汉堡店看到的那个诡异图案,想起冰柜上的黑色贴纸,想起拉环内侧的微小印记,那些图案,像极了几年前被军方重创的那个贩毒集团的标志。
“你的意思是……”卡萨雷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们最近的扫毒行动,断了他们的主要通道,抄了仓库。”维克托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黑暗中的贫民窟,“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鱼死网破的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卡萨雷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便利店的可乐瓶,机场的流民,不过是开始而已。
维克托猛地转过身,他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我他妈现在想把这群杂碎的皮扒下来喂狗!”
他将茶杯重重墩在茶几上,“这不是战争,卡萨雷,这是他妈的恐吓!”
“他们那群狗娘养的算准了我们投鼠忌器!”维克托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们手里握着整个国家的命脉,铁路、电网、机场、几百万老百姓的生计,他们呢?他们除了手里的枪和不要命的胆量,还有什么?!”
“这群混蛋就是想告诉我们:“你们有家有业,玩不起!”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藤椅,藤条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他们用可乐毒死平民,用病毒感染游客,把整个墨西哥城搅得鸡飞狗跳,就是想让我们怕!想让我们觉得,跟他们这群疯狗斗,得不偿失!”
“操他妈的!”
维克托突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唾沫星子溅在空气中,“这群婊X养的杂碎!以为用几条人命就能吓住我们?以为散播点病毒就能让我们收手?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蟑螂,靠着吸食老百姓的血汗活着,现在被我们逼到墙角了,就露出獠牙装疯狗!”
“家大业大怎么了?家大业大就该被这群亡命之徒要挟?”
他指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们巴不得我们因为怕影响经济、怕国际舆论、怕老百姓恐慌,就他妈的缩回手!让他们继续在暗地里贩毒、杀人、把整个国家当成他们的提款机!”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维克托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想砸又猛地停住,狠狠砸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上,“这群 cabrón(混蛋)!这群 mierda(狗屎)!真以为我们不敢跟他们鱼死网破?他们敢用平民当盾牌,敢拿病毒当武器,我就敢调坦克把他们的老巢夷为平地!敢派军队把所有跟他们勾连的败类全他妈枪毙!”
“想让我们别打扰他们?”他突然凑近卡萨雷,“告诉他们,除非我死了!否则老子就算拼着这身皮被扒下来,也要把他们这群杂碎一个个揪出来,扔进油锅里炸!让他们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得付出血的代价!操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对!
把他们丢进油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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