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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抬起手来，些许雷霆在指尖流过。
他准备试试召唤栗成的历史幻影。
往日之书书页，已经被他全部拿去涂了历史契书，作为控制历史契书的介质，但这并不意味着往日之书书页就彻底毁掉了。
事实上，反而因为和历史契书‘贴合’的关系，原本往日之书书页的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
并且何奥也不需要拿着这书页才能召唤历史幻影了，可以直接通过与历史契书之间的联系，将其力量传递过来。
流散的雷霆光辉在这狭窄的房间里汇集。
这一瞬间，何奥用困命之盘的世界置换了这个房间的部分区域。
强大的世界规则压制住逸散的雷霆，很快，一个模糊的雷霆身影出现在了病房内。
何奥注视着那个身影，那个身影也注视着他。
召唤出来了，但还是没有自我意识。
何奥松开手，在那雷霆身影完全成形之前，解除了召唤。
他转过头去，看向病床上的身影。
看来无论什么情况，栗成都是默认许可自己召唤他的历史投影的。
困命之盘的交换的区域回归原位，逸散的雷霆电光扫过世界的底层，消匿于虚空。
何奥一手控制历史投影，一手规则压制，将整个力量都控制的很好，甚至连屋子里的电子设备都没有影响到。
当然，在世界底层造成的力量涟漪不算，只要有高位力量，就难以避免这种涟漪的。
不过何奥控制的很好，这涟漪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污染或影响，很快就会消弭。
何奥缓缓收回手。
也就在这时，他的动作一顿，看向某个方向。
刚刚历史幻影掀起的世界底层涟漪，似乎遭遇到了一些异常的反馈。
何奥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床上的栗成，然后微微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伴随着房门开启又关闭，整个病房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设备，还在发出滴滴的声响。
那靠在床边缘的手掌，微微颤动了一下手指。
——
研究院休养所·休息室
咔——
何奥握住房门把手，微微转动，推开了房门。
入目的是一个简单的沙发，以及一个坐在沙发上，正在从一个玉质小茶壶里倒出茶水的男人。
听到开门声，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何奥，微微一愣，“何院——”
“杨部？”何奥看着眼前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关上房门，“叫我何奥就行。”
这男人正是外勤部门的部长，杨德。
“你现在是院长了，我要是还这么乱叫，”杨德看到何奥，显然有些高兴，他笑呵呵的说道，“会有损你的威信的。”
“现在又不是工作场合，”何奥笑道，他走到了杨德面前，“我听护士说你要来，没想到来这么早？”
“今天事情提前忙完了，”杨德将倒出来的茶水送到嘴边，微微喝了一口，继续笑道，“那护士说有人在探望老栗，我倒没想到是你。”
“嗯。”也就在这时，站在杨德身前的何奥，突然伸出手去，掀开了杨德披在外面的外套。
在那外套下方，在男人后背的位置，干净的衬衫已经被撕裂，扭曲的血肉在衬衫裂口的地方，缓缓蠕动着。
何奥转过头来，看向杨德，“杨部？”
“老毛病了，”杨德笑呵呵的伸出手去，轻轻压住衣摆，将何奥掀开的地方压了下去，同时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就像是人到了中老年，总得有一些老寒腿，老胃病一样，不碍事。”
何奥目光扫过杨德手中的茶水，以及一旁精致的玉质茶壶，顿了一下，“这茶壶就是院长给你找的治疗物品吗？”
之前杨德的治疗物品营养罐头给何奥了，栗成说会帮杨德找一个效果差不多的。
“你小子别乱想，”杨德看着何奥，似乎猜到了何奥的担忧，他按住茶壶，摇摇头，笑道，“老栗给我这个，比营养罐头更加贴合我的身体，更能缓解这些···变异···造成的伤害。”
所以，杨德会有营养罐头这种治疗药品，这是他给自己续命的东西。
“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杨德笑了笑，示意何奥坐下，“你现在面临的困难和压力，比我这点事大多了，我这里，有治疗物品，至少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的事情？”何奥坐在沙发上，问道。
“不能说什么时候的事情，”杨德笑了笑，他看着何奥认真的表情，微微一顿，继续道，“这和我的天赋，哦，现在叫天赋序列了，是‘相伴’的，”
他看向何奥，继续道，“我自从晋升C级，身体就这样了，只是最近稍微严重了一点而已，你知道的，我们这一批的晋升，属于看运气，运气好，吃到了能匹配晋升的尸体，又恰好能扛过来，就晋升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声，“运气不好，就在遗迹就变成怪物了，我们当时也没有什么‘仪式’之类的说法，
“当然，运气更不好，那就还没晋升就被遗迹的异兽吃掉，有些你可能觉得他是你一生宿敌的家伙，在某次遗迹开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他看向何奥，笑了笑，“所以这些都挺正常的，我当时就是落到了一片冰川当中，按照现在的划分，应该是遗迹北极那片区域，被一个异兽追入了冰山深处，然后遇见了冰川崩塌。”
他目光上台，仿佛过去的场景在眼前重现，“我运气好，有两个迭在一起的怪物尸体滚落了下来，摔在我面前，我当时只觉得他们尸体中都有吸引我的东西，我就拼命把所有能吃的都吃掉了。”
他看向何奥，“所以我能顺利晋升，还获得这么强的天赋序列，其实已经算很幸运了。”
“是晋升时的问题？”何奥微微一顿，走到了杨德身前，手放在杨德肩膀上，点点橙灰色光辉在他眼中闪烁，“杨部，你别动。”
晋升时如果有疯狂倾向，理论上是无法维持理智的。
他上次和杨德见面的时候，还没获得真理之眼，也不知道杨德身体情况。
而现在，伴随着真理之眼的力量在何奥瞳孔中浮现，杨德内部身体结构也在何奥的视野中展开。
杨德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健康’，再过一段时间，他的身躯就会彻底异化疯狂，扭曲成怪物。
这疯狂的趋势不是渐进的，在突破了某个界限之后，杨德的身体就会如同滑坡一样，彻底的崩溃。
但杨德天赋序列并没有特别强的疯狂倾向，偏向于稳定。
杨德官方的天赋序列，是战士。
这应该是比较契合他的性格的，理论上不容易失控。
那造成这疯狂的原因是？
何奥进一步向着深处‘看’去。
这橙色光辉是什么？
等等，第二个天赋序列？
杨德体内有两个天赋序列，现在这两个天赋序列的力量正缠绕在一起，快速催化他的身躯异化，这是他‘异变’的来源。
但是，为什么有两个天赋序列？
他体内的另一个天赋序列，这气息是···士官？
士官的天赋序列，完全是被战士压制住的，所以正常从外表看，识别不出来。
这一瞬间，何奥骤然想起，他第一次和杨德见面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遗迹之前，他在杨德身上，感受到过一丝‘士官’的气息。
后面他再也没有感受到这股气息，他还以为是自己感知错了。
毕竟那时候他刚接触超凡还不久，什么都不懂，并且那时候他刚结束乔伊的副本，副本boss就是‘士官’。
那时候是最容易看到一个相似气息，就胡乱联想的了。
现在看来，他当时并没有感知错，是那时候杨德没压制住士官的天赋序列气息，泄露了一点。
但这两个天赋序列怎么会出现在一起，它们的属性都完全不同。
战士是98，红色，F级天赋序列是怒汉。
士官是120，橙色，F级天赋序列是公证人。
等等，杨德说过，他晋升的时候，遇见的是两个靠在一起的异兽尸体，他把两个异兽的超凡物品都吃了？
不，可能是当时两个天赋序列的超凡物品缠绕在一起了。
何奥目光向下，扫过杨德的身躯。
杨德的基础属性还是红色的，这证明吸引他的应该是‘战士’的超凡力量，‘士官’是被顺带吃下去的。
但是，这两个天赋序列并非像何奥天使以前一样，一个在灵魂，一个在肉体，两个完全不同属性的天赋序列放在一起，理论上是应该会直接疯狂的。
何奥感觉现在自己的‘惊讶’，估计和安达维尔看到自己时候的惊讶差不多。
不过，杨德体内的天赋序列的确是和何奥的不同的，杨德的两个天赋序列并没有共存，而是在互相撕裂着。
时时刻刻都在给他造成痛苦。
但，这两个天赋序列，是如何共存的呢？
何奥能压制住肉体的排斥，是因为超忆已经是天使级了，奇迹学者不是，他可以依靠位格强行压下来。
但杨德，维持这两个天赋序列在他体内稳定的是什么？
真理之眼的力量继续深入，但是只看到了缠绕在一起的两个天赋序列的力量，红橙两种光辉缠绕在一起，乍一看看不出问题。
些许神识从何奥的指尖渗出，没入杨德的身体里。
何奥开始引导着神识，去靠近被杨德压制在身体里的‘士官’天赋序列，尝试从另一个视角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而也就在神识缓慢的靠近那两个天赋序列的瞬间，那道神识却骤然一颤，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波动，自然的做出反应。
什么意思？
等一下，武道的力量？
“杨部，闭一下眼睛可以吗？”何奥缓声道。
“好。”杨德闭上了眼睛。
橙灰色光辉在何奥瞳孔中嵌套成璀璨的圆环，真理之眼的幻影，一瞬间浮现在何奥的脑海中。
杨德现在身体非常不稳定，近距离注视真理之眼这种偏神话形态的超凡物品，即便有何奥约束，也可能引发异变，直接原地变成怪物。
那天空中的眸子垂下，看向杨德的身躯。
那原本交缠在一起的两个天赋序列的光辉，在这一瞬间，层次分明了起来。
何奥终于看清楚了两个天赋序列‘交界’的地方。
两个天赋序列并没有融合或者纠缠，在它们交界的位置，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透明的屏障，将两个天赋序列隔开，‘中和’了两个天赋序列之间的矛盾。
那是什么？神识吗？
不对，似乎是比神识更高级的力量，或者是更高级的神识？
何奥微微一愣，骤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武道天使的力量！
至少是一定具有武道天使属性的力量。
之前历史投影扰动世界底层，产生的‘异常’涟漪，就是碰撞这力量形成的。
此刻，在杨德体内，这层温和的透明力量，隔绝了两种天赋序列，如同中和剂一般，避免了它们的剧烈冲突。
但很显然，这力量太少了，那形成的透明薄膜，已经有了许多处漏洞，导致了两个天赋序列真正意义上的碰撞与纠缠。
何奥看着那两个天赋序列，短暂的思索之后，低下头来，看着杨德，缓声道，“杨部，我有办法能治疗你的‘病’，但是治疗有一定的风险，失败了，你可能当场会死，而且即便成功，也可能会影响你后续的晋升，也就是你可能无法晋升B级了。”
“那就动手，”杨德闭着眼睛，毫不犹豫的笑道，“你说的好像我现在就能晋升一样，别那么大的顾虑，你要是成功了，那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
悬浮在何奥身后的真理之眼目光垂下来，注视着杨德的身躯。
理论上来说，何奥或许应该做一些‘准备’，但事实上，他计划中需要的超凡物品，他随时可以借用其力量。
“可能会有点痛，”何奥顿了一下，缓声道，“需要我去拿一点麻药吗？”
这休养所里，就有一个小医院。
“那些麻药对咱们没那么强的效果，你要是准备好了，就直接动手吧，”杨德笑道，“我忍得住。”
“嗯，”何奥应了一声，“那我开始了。”
周围的环境微微出现了些许变化，房屋消失，化作了明亮的苍穹。
何奥直接用困命之盘的世界，替代了附近的区域。
天空中悬浮的真理之眼，向下垂下目光。
解构！
嘶——
杨德骤然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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