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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初步评估报告一周后可以给您。”
周彦辰合上平板电脑,语气一如既往的专业。
“嗯”
沈沧澜应了一声,目光掠过窗外浩瀚的洱海,思绪似乎飘远了些许。
“接触下来,感觉如何?”
他忽然问,语气平淡,像在评估一个寻常项目。
周彦辰略一沉吟,谨慎地回答
“谢小姐很有主见,不卑不亢。她的扎染技艺和对甲马画的理解,确实有独特价值。不过,作坊的产能和现代化管理是明显短板。”
“短板可以弥补”
沈沧澜转身,走回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但是价值需要被发现,你先去忙吧。”
“是。”
周彦辰微微颔首,退出了办公室。
沈沧澜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依然是错综复杂的K线图和数据报表,但那个带着板蓝根清苦气息和倔强眼神的女孩形象,却短暂的入侵了这个绝对理性的空间。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将那份莫名的关注归结为对潜在投资对象的专业评估。
与此同时,谢望雪和许清墨正骑着电动车,沿着洱海生态廊道往回走。
风拂过脸颊,带着水草的清新气息。
“哇!刚才真是紧张死我了!”
许清墨坐在后座,兴奋地搂着谢望雪的腰
“沈大佬那气场,绝了!不过望雪,你刚才超淡定的!”
谢望雪笑了笑,手心其实还有点湿漉漉的。
她回头望了一眼早已看不见的洱海国际生态城,到现在心里都还有种不真实感。
“你是不知道,其实我心里也紧张死了。不过,他好像……没想象中那么难接触?”
“何止不难接触!他最后看你的眼神,啧啧……”
许清墨故意拉长语调
“我看有戏哟!咱们苍洱蓝要起飞了!”
“别瞎说”
谢望雪脸一热,赶紧打断她
“合作才刚刚开始,而且是甲马画项目,八字还没一撇呢。赶紧回去吧,作坊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刚刚照亮苍山十九峰的山尖,谢家作坊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声响。
“阿姐!后山那块老地的板蓝根长得正好,杆子紫得发亮,再不去采的话,最好的时节就错过了!”
小辉咋咋呼呼的声音,伴着清晨的鸟鸣,撞开了作坊的木门。
谢望雪正在给新一批白布扎花,灵巧的手指将布料捆扎出繁复的图案。
听到喊声,她抬起头,晨光在她专注的侧脸和靛蓝色的围裙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经历了昨天与资本世界的初次碰撞,回到这充满植物清香的熟悉环境,让她倍感踏实。
“知道了,慌什么。”
她声音温软却沉稳
“去叫阿雅她们,带上背篓和短锄,吃了早饭再上山。”
她心里盘算着,无论合作如何,扎实的原料和手艺才是根本。
这批板蓝根,可关乎着后续所有作品的品质。
“需要帮忙吗?”
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冷静,在院门口响起。
谢望雪讶然抬头,看见沈沧澜站在那里。
他今天罕见的穿了一身质地精良的炭灰色休闲装,而非平日一丝不苟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少了几分商务精英的锐利,多了几分闲适的贵气。
只是那份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掌控全局的气场,依旧无声地弥漫开来。
“沈先生?”
谢望雪放下手中的活计,惊讶的问道
“您怎么过来了?周特助没一起?”
“彦辰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沈沧澜迈步走进院子,目光掠过那些在微风中轻拂的、蓝白相间的扎染布匹,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你上次说,需要了解沧澜资本的故事内核。我想,或许亲眼看看源头,比看报告更直观。”
他的理由无可挑剔,公事公办,只是那掠过她面庞的目光,泄露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探究。
谢望雪眨了眨眼,心底有些诧异。这位日理万机的资本大佬,竟如此深入基层?
“我们正要去后山采挖板蓝根,那……算是我们扎染最原始的源头了。
只是山路不太好走,沈先生您……”
她话没说完,正准备带着委婉的劝阻,毕竟那种泥泞山路,蚊虫滋生,实在不像他该去的地方。
“无妨”
沈沧澜的回答简洁干脆,甚至往前走了半步,表明态度。
于是,一行人,谢望雪、小辉、阿雅,还有这位身份特殊的访客,沿着青石板路向后山走去。
沈沧澜步履稳健,但谢望雪敏锐地注意到,他走在凹凸不平的田埂上时,会下意识地微微蹙眉,那是身体对不熟悉环境的本能抗拒。
后山的板蓝根田,依着缓坡层层叠叠,晨露未晞,肥厚的叶片绿中带紫,在朝阳下闪着光,空气里弥漫着植物特有的、略带清苦的芬芳。
谢望雪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拨开叶片,用小锄头小心地松动根部的泥土。
“沈先生您看”
她一边操作,一边自然地讲解,声音在山谷里显得格外清亮
“要选这种生长了两年,根系粗壮,颜色深,汁水饱满,发酵出的靛蓝才最醇厚。
我们白族扎染,讲究看天吃饭,采摘的时辰、发酵的温度,甚至当天的湿度,都会影响最后成色的微妙变化……”
她说着,顺手将一株刚挖出的、还带着湿润泥土和浓郁气息的板蓝根递到他面前,想让他更直观地感受这份来自土地的馈赠。
沈沧澜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他的指尖尚未触碰到植株,脸色骤然一变,原本从容的神情被一种极力克制的痛苦取代。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困难,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类似被扼住的咳嗽声。
他猛地后退一步,用手死死捂住口鼻,额角青筋隐现,迅速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泛红。
“沈先生?!”
谢望雪吓得手一松,板蓝根掉在泥土里。
她猛然想起,周彦辰似乎曾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句“沈总对某些植物花粉有些敏感”。
她当时全然没往心里去,万万没想到,这漫山遍野、她视若生命的板蓝根,竟会是他的过敏源,而且反应如此剧烈!
“小辉!阿雅!快来帮忙!扶沈先生离开这儿!到上风口去!”
谢望雪心慌意乱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她冲上前,也顾不得男女之情,一把架住沈沧澜的一只胳膊。
触碰之处,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因克制而绷得紧紧的,体温也高得吓人。
小辉和阿雅也吓坏了,手忙脚乱地过来帮忙。
沈沧澜想摆手示意自己可以,但刚一动,便是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整个人几乎无法站稳,平日里那种运筹帷幄、冷静自持的形象荡然无存,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令人揪心的脆弱。
(谢望雪内心直呼: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大意!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作坊别说合作,怕是直接要关门大吉了!而且……他看起来好难受……)
“快!我们回作坊!看着路,慢点走!”
谢望雪当机立断,和小辉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搀半架着沈沧澜往山下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和因呼吸不畅而带来的轻微颤抖。
一种强烈的愧疚感和一种莫名的、想要保护他的冲动,混杂在一起,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沈沧澜内心:失策了……竟如此狼狈。这味道……太浓烈了……意识有点模糊……她的手,能不能轻点……)
回到作坊,谢望雪赶紧让沈沧澜在堂屋通风最好的藤椅上坐下。
她手忙脚乱地倒温水,又想起阿婆对付花粉过敏的土方子,跑去厨房翻找薄荷叶和蜂蜜,急得额头冒汗。
沈沧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睫毛因不适而微微颤动,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锁。
他接过水杯的手,指尖冰凉。
“对不起,沈先生,真的对不起!”
谢望雪语无伦次
“我完全不知道您对板蓝根……”
沈沧澜缓缓睁开眼,因为过敏,他眼尾泛红,眼神不似平日锐利,反而蒙着一层生理性的水汽,看向她时,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无奈?
“不关你的事”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喘息后的疲惫
“是我自己……判断失误。”
他居然还在做复盘总结?
这时,周彦辰闻讯急匆匆赶来,看到沈沧澜的样子,脸色瞬间凝重,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看起来能装下整个办公室的公文包里,精准地拿出抗过敏药和一瓶矿泉水,动作熟练得像经过无数次演练。
服下药,又休息了约莫一刻钟,沈沧澜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血气,但精神依旧萎靡,显然需要静养。
“沈总需要平躺休息,避免移动。”
周彦辰语气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
谢望雪看着窗外愈发炽热的阳光,又看看显然不适合立刻长途颠簸返回酒店的沈沧澜,内心经过一番激烈挣扎,终于咬牙开口
“要不……让沈先生先在我房间休息一下吧?我房间在一楼,凉快些,也安静。”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让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男人,进自己的闺房?
这……太不合适了吧?
周彦辰也明显怔了一下,目光转向沈沧澜,带着询问。
沈沧澜抬眸,泛红的眼睛深深看了谢望雪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有疲惫,有审视,有一丝意外,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东西。
他没有立刻回答,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绷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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