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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墨云一步数十丈，玄黑仙袍在扭曲的光线中纹丝不动，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枷锁，层层缠绕而来，几乎要冻结李末三人的仙元运转。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虚空都泛起细微的涟漪，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后方，那高达百丈的暗金石门，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弥合。门内涌出的苍茫死寂气息与门外狂暴混乱的能量形成鲜明对比，那道狭窄的缝隙如同即将关闭的逃生舱门。
四周，被墨云威压刺激、却又因恐惧而不敢上前的大量虚空兽，发出躁动不安的嘶鸣，猩红的复眼在破碎的虚空中若隐若现，构成了第三重包围网。
绝境！真正的十面埋伏！
李末的大脑在万分之一刹那内疯狂运转，无数条逃生路线在神识中模拟、破碎。《万源引气初解》将他的计算力提升到极限，铜钱传来的灼热与呼唤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回遗迹！只有那里，是墨云尚未踏入、且似乎有所顾忌的区域！
“回去！”
李末嘶吼出声，动作比声音更快！他猛地转身，右手并指如剑，《窃天手》的玄奥道韵在指尖流转，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对着那正在闭合的石门缝隙，狠狠一“划”！
这一划，并非物理接触，而是作用于无形的规则层面！他强行“窃取”了石门缝隙闭合趋势中，那维系其加速弥合的一丝关键“规则之力”！
嗡！
石门缝隙的闭合趋势肉眼可见地一滞，仿佛卡壳的齿轮，弥合的速度骤然减缓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就是这一瞬！
“拦住他！”
墨云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他甚至没有加快脚步，只是隔着数百丈距离，遥遥一指！
嗤——！
一道纯粹由规则凝聚、不过尺许长短、通体闪烁着秩序符文的灰色短矛，凭空出现！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本身就存在于李末的后心之处，带着绝对的“必中”与“湮灭”法则，悄无声息地刺出！
快！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思维的速度！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李末彻底笼罩！他甚至连转身格挡都来不及！
“少主小心！”
一直沉默护卫在顾青青身前的老者，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决绝！他浑浊的老眼瞬间变得赤红，周身仙元如同火山喷发般燃烧起来，原本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气势！他不管不顾，直接用自己干瘦的身躯，硬生生撞向了那道规则之矛！
同时，他手中那面跟随他多年、灵光已有些黯淡的青铜盾牌仙器，被他全力掷出，迎风便涨，化作门板大小，挡在李末与矛尖之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规则之矛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轻易地穿透了燃烧精血加持的青铜盾牌。盾牌连片刻都无法阻挡，瞬间灵光尽失，崩碎成最基础的金属粒子。
紧接着，短矛毫无阻滞地刺入了老者的胸膛。
老者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神采急速黯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从被刺中的部位开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迅速化为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形神俱灭！
“奎老！”顾青青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美眸中瞬间盈满泪水。
而老者用生命和魂飞魄散为代价争取到的这微不足道的一瞬，让李末和顾青青终于抓住了机会！
两人如同两道被逼到绝境的流光，在李末强行维持的那一丝缝隙闭合前，险之又险地再次挤入了石门之后！
就在李末的后脚刚离开门外虚空的瞬间——
轰！
那道规则之矛失去了目标，狠狠钉在了石门之上！暗金色的石门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符文疯狂闪烁、明灭，整个石门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外部强大的冲击力，反而让那原本因李末干扰而停滞的闭合过程，产生了短暂的逆反，缝隙甚至微微反弹开了一丝！
墨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石门外，距离门缝不足三尺！他冰冷的目光穿透那正在再次加速弥合的缝隙，死死锁定在刚刚落地、踉跄回头的李末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狭窄的缝隙中对撞！
一边是秩序森严、杀意盈野的冰冷。
一边是劫后余生、恨火燃烧的决绝。
就在石门缝隙即将彻底合拢，黑暗即将完全吞噬门内景象的最后一刹那——
墨云动了！
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幽光。那不是攻击，而是一道烙印，一道追踪的印记！他对着那几乎已经变成一条细线的缝隙，猛地一点！
“溯影追魂，印！”
咻！
那点幽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速度快到超越神识反应，瞬间穿透了最后的空间障碍，在李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的情况下，精准地烙印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嗤！
一股钻心的灼痛传来，李末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左臂小臂上，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复杂到极点的暗灰色符文印记。印记如同活物，微微蠕动着，散发出与墨云同源的、令人厌恶的规则气息。
与此同时——
轰隆！
石门彻底闭合！严丝合缝！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门外，是墨云冰冷矗立的身影和重新围拢过来的虚空兽。
门内，是死一般寂静的破败大殿，以及惊魂未定的三人——不，现在是两人了。
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顾青青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以及李末粗重的喘息。
他靠在冰冷粗糙的石门上，感受着左臂印记传来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刺痛和定位感。怀中的铜钱却在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与震动，一股更清晰、更强烈的呼唤感，从大殿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中传来，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远古的躁动与不满情绪，如同细微的波纹，开始在整个遗迹空间中弥漫开来。那沉睡的意志，似乎因为连续的外来者闯入、宝物的遗失，尤其是最后那道强大的外部攻击和追踪印记的强行打入，而被更深层地惊扰了。
李末抬起右手，用力按在左臂的追踪仙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用《窃天手》的力量去剥离它，但那印记如同生根一般，纹丝不动，只是传来更强烈的抗拒与刺痛。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铜钱指引的、大殿后方的深邃黑暗，那里仿佛有巨兽在缓缓翻身。
“他没进来……”李末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他在忌惮这里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仍在悲伤中的顾青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手臂的刺痛和内心的波澜，咬牙道：
“往里走！”
“外面是死路，里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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