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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依山而建,粗粝的巨石垒砌成半地穴式的居所,像一群沉默的、匍匐在巨大阴影下的巨兽。石缝间,几丛枯黄的荆棘顽强地挤出,叶片在风沙中瑟瑟发抖,如同濒死者的最后挣扎。然而,这片看似原始、与世隔绝的栖息地,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空气里,除了风砂的粗粝,还交织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陈年血锈的腥甜,腐朽草药的苦涩,以及……一种活物濒死时散发出的、浓得化不开的恐惧。这气息如同无形的沼泽,粘稠地包裹着每一个踏入者,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凝固的绝望。
部落中央,矗立着一根根粗壮得令人心悸的图腾柱。它们并非雕刻着象征祥瑞的飞鸟走兽,而是扭曲盘绕的烛龙!那烛龙的形象狰狞而痛苦,巨大的龙身被粗重的、刻满诡异符文的锁链死死缠绕,锁链深深勒进烛龙的鳞片,仿佛要将它活活勒断,每一道勒痕都渗出暗红的、永不干涸的“血泪”。烛龙的双眼被刻意凿空,留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空洞地凝视着部落上方那片被风砂染成昏黄的天空,透出无声的悲怆与诅咒,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千年的囚禁。月光偶尔穿透风沙,落在图腾柱上,那些锁链的阴影便在地上疯狂扭动,如同活物般缠绕着每一个靠近的人的脚踝。
图腾柱环绕的中心,是一座由黑曜石堆砌而成的祭坛。祭坛表面光滑如镜,却并非反射天光,而是吸噬着周围所有的光线,显得格外阴森,仿佛一个通往深渊的入口。祭坛边缘,刻凿着深深的、蜿蜒的沟槽——血槽。那些沟槽并非空置,里面凝固着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如同被无数死亡反复熬煮过的沥青,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血槽的某些拐角深处,赫然嵌着几枚人类的指甲!指甲边缘带着撕裂的痕迹,凝固的血污将其牢牢粘在冰冷的石槽里,无声地诉说着某个生命在祭坛上最后、最绝望的挣扎。月光下,那凝固的血槽仿佛有了生命,暗红的液体在沟槽深处缓缓流动,发出微弱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噗通”声。
主角——那个在风砂与妖兽围攻中浴血挣扎的异类,此刻被沉重的、刻满符文的玄铁锁链捆缚在祭坛中央冰冷的石柱上。锁链冰冷刺骨,符文闪烁着幽暗的光,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毒手,不断汲取着他体内残存的力量。他浑身是伤,风砂嵌入的伤口在祭坛阴冷的气息下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尖锐的刺痛。意识在剧痛与虚弱中沉浮,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模糊时,是遗忘之原漫天飞舞的、如同地狱之火的熔金阳光,是沙行蜥狰狞的复眼和滴落青烟的涎液;清晰时,则是眼前这根根狰狞的烛龙图腾,是祭坛血槽里凝固的指甲,是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带到这里,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比遗忘之原的风砂更刺骨,比沙行蜥的利齿更致命。他试图挣扎,玄铁锁链却纹丝不动,反而勒得更深,符文的光芒更盛,抽离力量的感觉更加强烈。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鸣,如同濒死的野兽。
“安静!祭品!”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在祭坛边缘响起。
主角艰难地转动沉重的头颅,目光聚焦。
大长老,如同部落本身一样古老而腐朽。他裹在一件破旧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兽皮袍子里,干枯的身躯仿佛一具随时会散架的骷髅。他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皱纹的沟壑里,此刻却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贪婪的幽光,死死地钉在主角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他一只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正缓慢而痴迷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一柄青铜匕首。那匕首造型古朴,刃口却异常锋利,在祭坛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不祥的寒芒。匕首的柄部,雕刻着与图腾柱上如出一辙的烛龙形象,同样被锁链缠绕,同样空洞的眼窝。
“烛龙之躯……残存的力量……多么……醇厚……”大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陶醉,浑浊的眼珠贪婪地扫过主角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足够了……足够安抚‘它’的怒火……足够让青鸾部落……再延续十年……”他枯手摩挲匕首的动作更加急切,指甲刮过青铜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主角的心猛地一沉。祭品?安抚“它”?延续十年?这些零碎的词语如同冰冷的毒刺,扎进他混乱的意识。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比玄铁锁链更冷。他猛地想起沙行蜥群被那支箭射穿首领眼瞳后,地底传来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嘶鸣!难道……难道那个地穴魔蛛……与这个部落有关?与这祭坛有关?与这被锁链缠绕的烛龙有关?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青色火焰,出现在祭坛边缘的阴影里。
是青鸾。
她换下了在遗忘之原上沾满血污的破旧皮甲,换上了一身部落少女常见的、用某种坚韧植物纤维织成的短褂和长裤,颜色是深沉的靛蓝,上面用银线绣着几只展翅欲飞的青鸟。然而,这身衣物却掩盖不住她周身散发出的、与部落阴沉氛围格格不入的倔强与锋芒。她的眼神,依旧如同遗忘之原那夜淬火的寒星,此刻却燃烧着更复杂的火焰——愤怒、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被锁链捆缚的主角,扫过祭坛血槽里凝固的指甲,最后,落在大长老摩挲青铜匕首的枯手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大长老!”青鸾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死寂的祭坛上空响起,“他是人!不是牲畜!烛龙图腾的诅咒,难道还要用无辜者的血来偿还吗?”
大长老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向青鸾,那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严厉,如同淬毒的冰锥:“青鸾!你忘了部族的规矩?忘了你的身份?‘它’沉睡千年,每一次苏醒都需要血食安抚!这是契约!是青鸾部落存在的根基!没有这些祭品,‘它’的怒火会吞噬我们所有人!包括你!”他枯手猛地握紧青铜匕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个‘烛龙之躯’,是上天的恩赐!他的血,他的力量,足以让‘它’沉睡更久!这是为了整个部族!”
“恩赐?”青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悲怆,“看看这祭坛!看看这血槽!看看那些指甲!这哪里是恩赐?这是诅咒!是永无止境的杀戮!我们青鸾部落,难道就靠吸食无辜者的血才能活下去吗?烛龙图腾……它本该是守护!不是囚禁!不是献祭!”她指着图腾柱上被锁链缠绕的烛龙,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放肆!”大长老猛地站起身,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威压,浑浊的眼珠里贪婪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怒火,“你被外面的风沙吹昏了头吗?竟敢质疑祖训!质疑大祭司的意志!来人!把这个被风沙污染了心智的丫头带下去!严加看管!祭典之后,好好‘教导’她!”他枯手高高举起青铜匕首,匕首尖在幽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指向青鸾。
两个身形魁梧、手持骨棒的部落战士立刻从阴影中走出,面无表情地走向青鸾。
青鸾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她看了一眼那两个逼近的战士,又看了一眼祭坛上被锁链捆缚、气息微弱却依旧倔强地与她对视的主角,最后,目光死死地锁在大长老那柄高高举起的青铜匕首上。倔强如淬火寒星的眼眸深处,挣扎、愤怒、恐惧如同风暴般交织。最终,那风暴平息,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就在两名战士的骨棒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刹那,青鸾动了!
她没有反抗,反而像一只受惊的青鸟,猛地向旁边扑倒,身体蜷缩,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呃啊!”
“小心!”一个战士下意识地惊呼。
大长老举着匕首的手也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青鸾蜷缩的身体如同弹簧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不是扑向战士,也不是扑向大长老,而是借着扑倒的惯性,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祭坛中央的石柱!她的目标,是捆缚主角的那条最粗的玄铁锁链!
“你!”大长老浑浊的眼珠瞬间瞪圆,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拦住她!”
两名战士反应也是极快,骨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青鸾的后背!
然而,青鸾的速度更快!她仿佛预判了他们的动作,在骨棒落下的前一刹那,身体在空中强行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骨棒擦着她的发梢砸在祭坛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飞溅。
青鸾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量,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柄小巧的、用来割取草药的骨刀。她没有拔刀,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腕狠狠地撞向骨刀锋利的刃口!
“嗤啦!”
一声轻响,伴随着皮肉被割开的细微声音。
殷红的鲜血,如同挣脱束缚的溪流,瞬间从青鸾白皙的手腕上涌出!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将那涌血的伤口,狠狠地按在了捆缚主角的玄铁锁链上!同时,她的左手,飞快地摸索着锁链上某个不起眼的、刻着微弱符文的节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拧!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主角耳中炸响的机括声!
捆缚主角的玄铁锁链,那最粗的一环,竟然应声松开了一丝缝隙!
“不——!”大长老发出凄厉的、如同夜枭般的尖叫,枯瘦的身躯猛地扑了过来,手中的青铜匕首带着刺骨的寒光,不再是威吓,而是带着必杀的决绝,直刺青鸾的后心!他浑浊的眼珠里,贪婪彻底被疯狂取代,这个敢于破坏祭典、挑战他权威的丫头,必须死!
主角一直处于剧痛与虚弱的混沌中,青鸾的突然出现、与大长老的激烈争吵、战士的逼近、青鸾的扑倒、割腕、撞向锁链……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混乱,超出了他此刻能完全理解的范围。他只能模糊地看到那个倔强的身影在为自己搏命,看到她手腕上涌出的刺目鲜血。
当那温热的、带着生命独特气息的鲜血,滴落在他锁链勒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时——
嗡!
仿佛一道无形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洪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力量,不是能量,而是一种……共鸣!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悸动!青鸾手腕上的伤口,那流淌的、带着她倔强与不屈的鲜血,与他体内那沉寂的、如同枯木般死寂的“烛龙之躯”残骸,产生了某种超越言语的、神秘的连接!
他混沌的意识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攫住!那不是复仇的怒火,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一种……纯粹的、想要保护眼前这个为自己流血的少女的强烈欲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一滴滚烫的岩浆点燃!
就在大长老的青铜匕首即将刺穿青鸾后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主角动了!
被松开一丝缝隙的玄铁锁链,再也无法完全束缚他体内被那滴血唤醒的、沉寂的力量!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低吼,被锁链束缚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一挣!
“锵啷!”
玄铁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应声崩断!沉重的铁链如同死蛇般散落一地!
主角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无视了身上撕裂般的剧痛,无视了大长老刺来的匕首,眼中只剩下那个即将被刺穿的、倔强的青色身影!
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崩断锁链时被铁链的倒刺划得血肉模糊,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光泽,如同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温润的玉质。他无视了距离,无视了空间,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精准地、无比温柔地,抓住了大长老刺向青鸾后心的手腕!
大长老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力量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量冰冷、沉寂,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生机!他刺出的匕首,离青鸾的后心只剩下不到一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呃啊——!”大长老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枯瘦的手腕在主角铁钳般的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主角没有理会大长老的惨叫,他的目光,越过大老长的肩膀,死死地落在青鸾的手腕上。那道她为了救自己而割开的、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如同烙铁般烫在他的心上。
保护她!
这个念头如同燃烧的火焰,在他体内疯狂蔓延!他体内那沉寂的“烛龙之躯”残骸,仿佛被这纯粹的、强烈的保护欲彻底点燃!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沉寂万年的地下暗河,瞬间从他的掌心奔涌而出!
他那只覆盖着淡淡玉质光泽的手,松开了大长老枯瘦的手腕,无视了对方因脱力而踉跄后退,猛地、无比轻柔地,覆盖在了青鸾那流血的手腕伤口上!
就在他的手掌触碰到青鸾伤口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以他的掌心为中心,一层柔和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青色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充满了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气息!光芒所过之处,青鸾手腕上那狰狞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皮肉在蠕动,血管在连接,撕裂的神经在修复!那温热的鲜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倒流!伤口边缘的皮肉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迅速向中心生长、弥合!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道足以致命的伤口,竟然完全消失!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如同青色羽毛形状的、近乎透明的胎记!皮肤光滑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
枯木逢春!
主角体内那沉寂的烛龙之力,在这强烈的保护欲驱使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觉醒了!它不再是被动的残骸,而是化作了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
“这……这是……”青鸾惊愕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瞬间消失的伤口和那奇异的青色胎记,又猛地抬头看向主角,那双淬火寒星般的眼眸里,第一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大长老踉跄着站稳,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主角掌心那消散的青色光芒,又看看青鸾手腕上那诡异的胎记,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疯狂抽搐:“烛龙……生命……不!不可能!那力量……那力量……怎么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枯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尖利而破碎。
主角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层淡淡的玉质光泽正在缓缓褪去,只留下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手掌深处,沉睡着某种沉睡的、却随时可以苏醒的磅礴力量。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刚刚流淌过、此刻又归于沉寂的暖流,感受着指尖残留的、青鸾伤口愈合时那温润的触感。保护欲……这就是力量觉醒的钥匙?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青鸾,又看向大长老,试图理解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因异能觉醒而带来的震撼与寂静之中——
轰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恐怖轰鸣,毫无征兆地炸响!
整个青鸾部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摇晃!祭坛剧烈地颠簸,黑曜石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图腾柱在疯狂晃动,锁链的阴影在地上疯狂扭动,如同垂死的巨兽在挣扎!部落外围那些半地穴式的石屋,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纷纷倒塌,烟尘冲天而起!
“地震?不!是‘它’!是‘它’醒了!”大长老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无尽恐惧的尖叫,浑浊的眼珠里瞬间被绝望填满,枯瘦的身体瘫软在地,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完了……全完了……祭品……祭品跑了……‘它’饿了……彻底饿了……”
主角和青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震狠狠摔在地上。主角挣扎着抬头,目光死死盯着祭坛前方那片剧烈龟裂、不断塌陷的地面!一股比遗忘之原的风砂更腥臭、更阴冷、更令人灵魂冻结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不断扩大的地底裂隙中汹涌而出!
青鸾脸色惨白如纸,她猛地想起大长老刚才的尖叫,想起祭坛血槽里凝固的指甲,想起图腾柱上被锁链缠绕的烛龙……一个她一直不愿去想、不敢去想的恐怖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
“不……不会的……”她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却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主角的目光,则死死锁定了那地底裂隙的深处。在那翻滚的烟尘和喷涌的腥臭气息中,两点、四点、八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熔炉里点燃的炭火,骤然亮起!那光芒冰冷、残忍、充满了对血肉最原始的贪婪!
轰隆隆隆!!!
又是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
那地底裂隙猛地向两侧炸开!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覆盖着坚硬如铁的暗紫色甲壳的节肢,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开了最后阻挡的岩石,从那献祭了无数生灵的地穴深渊中,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爬了出来!
地穴魔蛛!
它,破土而出了!
巨大的、覆盖着坚硬甲壳的节肢,如同攻城锤般撞开最后阻挡的岩石,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巨石相互摩擦的“吱嘎”声!它狰狞的口器开合着,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和腐蚀性气息的涎液,落在滚烫的砂石上,瞬间“滋滋”作响,冒起滚滚青烟!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小山,每一次移动都让大地为之震颤!八只粗壮如巨树的节肢,每一次落下,都在地面上留下深坑!
它,就是青鸾部落用无数“祭品”喂养、安抚、祈求其沉睡的恐怖存在!
它,就是大长老口中那个需要“血食安抚”的“它”!
它,就是遗忘之原上,被青鸾那支箭射穿首领眼瞳后,从地底发出恐怖嘶鸣的终极魔物!
此刻,它彻底苏醒了!带着无尽的饥饿和暴虐!
它的八只猩红复眼,如同八轮血月,冰冷地扫视着眼前这片崩塌、混乱、弥漫着死亡气息的部落废墟。那些惊恐尖叫、四处奔逃的部落族人,那些倒地不起、生死不知的战士,甚至那个瘫软在地、浑身筛糠的大长老……在它眼中,都只是渺小的、可以随意碾碎的食物。
然而,它的目光,最终越过了这些混乱的蝼蚁,牢牢地锁定在了部落外围,那片被狂暴风沙吞噬的黑暗方向!
那里,有它刚刚在遗忘之原上尝到过、却未能完全吞噬的烛龙之躯的残存气息!那气息虽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在那里,它还嗅到了一种让它灵魂都为之悸动的、更加特殊、更加诱人的气息!
那是融入了烛龙之躯残骸、带着特殊生命本源力量的……少女之血!
青鸾的血!
八只猩红的复眼中,贪婪的火焰瞬间燃烧到了极致!那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点燃整个夜空!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灵魂、让天地为之失色的尖利嘶鸣!
吱——嘎——!!!
这声音穿透了狂暴的风沙,穿透了部落的废墟,如同死神的号角,带着无边的饥饿与暴虐,直刺向那在黑暗中拼命奔逃的少女!
青鸾!
主角猛地转头,顺着魔蛛的目光望去,只看到青鸾那靛蓝色的身影,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脆弱的青叶,在部落外围被风沙与黑暗吞噬的边缘,拼命地、绝望地奔跑着!她的身影在魔蛛那八轮血月的注视下,渺小得如同尘埃。
祭坛血槽里凝固的指甲……图腾柱上被锁链缠绕的烛龙……大长老那贪婪而恐惧的尖叫……青鸾手腕上那青色的羽毛胎记……还有魔蛛此刻锁定的、带着生命本源气息的少女之血……
无数碎片在主角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拼凑成一个残酷到令人发指的真相!
青鸾部落……用活人祭品……喂养地穴魔蛛!
而青鸾……她手腕上那青色的羽毛胎记……她体内那被魔蛛锁定的特殊气息……
她……她就是……下一任祭品!
主角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他看着青鸾在黑暗中奔跑的绝望身影,看着魔蛛那八只燃烧着贪婪火焰的猩红复眼,看着崩塌的部落废墟和瘫软在地的大长老……
遗忘之原的风砂,依旧在疯狂咆哮,卷起漫天尘土,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掩盖那八只猩红复眼中,冰冷燃烧的、对血肉的贪婪。
破茧的剧痛尚未平复,风砂的伤口还在灼烧,而更恐怖的、来自地底深渊的阴影,已经彻底降临!
青鸾,那个倔强如淬火寒星、为了救他而割腕放血的少女,此刻正被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遗忘之原的杀戮,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主角的眼中,不再是单纯的求生,而是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守护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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