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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辆宝马，她记得。
小冬死的时候，她被瞒着。
等她知道的时候，陆修明已经签了和解合同，私了了。
对方赔了6万现金，和一辆二手车。
就是这辆宝马。
罗英志后来用拆迁款也换了辆新车，这辆宝马就给陆修明开着。
罗英志第一次开上这辆宝马的时候，得意极了。据说那时平州只有两辆宝马。
他还专门买了一套皮衣，配他的宝马。
陆小夏站住脚，朝着宝马的方向眯起眸子。
她年前在查小冬当年的死因，可是那家KTV早没了，KTV老板徐海良坐牢了，到现在还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她此刻有了新的想法。
不知道罗英志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罗英志，她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杀过他一次了。
如果小冬的死真跟他有关，她不介意再杀他一次。
她抬头，目光飘得很远，在心里默默说了句：
对不起沫宝，妈妈还不能回去。
……
小暖有一辆二手电动车，现在，它成了陆小夏的交通工具。
每天，她骑着电动车，去平沙制药厂跟市区联接的那个路口等着。
平州市经过房地产黄金时代的造新城运动后，整个城市的新中心往东移，往北扩。
平沙制药厂这个版块，曾经是三十年前平州的黄金地段，现在已经完全被抛弃了。
只有墙上暗红色斑驳的标语， “质量就是生命”、“为党，为国家，为人民” ，诉说着那个时代的荣光。
电动车在一段稀烂的水泥路上缓慢往前走，必须慢，才能避过一个又一个污水坑。
路旁荒草杂乱，草丛里随处可见垃圾和粪便。
这个路口有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街，全是违建，里面是各种两元店，没有理发师的理发店，按摩店，彩票店。
她穿得灰扑扑的，戴着头盔。
每次跟踪，她都会先去制药厂家属院看看，罗英志的那辆破宝马在不在。
如果在，她就回到这个路口等着。
等宝马出来，她跟上去。
跟了三周了，有了一点收获。
罗英志天天去一个叫飞凡金融的小公司上班。
这公司就在平州两所高校的附近，一间小门脸，上下两层。
店招上写着“小额贷款，当天放款，利息特惠”。
她有一天趁罗英志不在，进去假装咨询。
问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p2p小贷公司，主要面对的是附近几所高校的大学生。
也叫校园贷。
她在里面的时候听过。
隔壁监区有一个死缓犯，就是干这个的，逼死了两个女大学生。
她还发现，罗英志还没有戒赌。
每周五晚，他都会去一个棋牌室，有时候在棋牌室过夜，有时候在棋牌室又拉上两个人去了另一个居民楼，那个居民楼叫天宏小区。
三周之内，罗英志去了两次。
其中一次，罗英志在周五下午去赌之前，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老城区一个叫胡同。
这个地方她知道。
这里有一个阳大师，专业算命，远近有名，有很多女粉丝，曾经因为睡女粉丝，骗女粉丝钱，被关进去住了两年，出来后重操旧业。
这是熟人了，在另一个世界，也打过交道的。
罗英志在阳天师那里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抽了一天时间，她也去会了会阳天师。
她最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了，因为他们心里藏着恐惧，只要找准了七寸，特别好拿捏。
还是原来的院子，白墙，两扇黑色木门，门楣上两个描金大字：
“阳府”。
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只见门后摆着一张长条桌，桌后坐着一个小伙子，一身道士打扮，胸口还别着一个小小的胸牌，上面写着：
“清风。”
面前放着一沓表格，桌子上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功德箱。
小道士身后的墙上，挂了很多阳大师跟各界名流的合影，有少林高僧的，有知名道观天师的，还有一些跟知名企业家的。
“有预约吗？谁介绍来的？”
陆小夏愣了一下，看来业务升级了，还要预约呢。
她今天特意化了妆，穿了一件小暖的黑色大衣，又系了一条丝巾，扣了个墨镜。
小暖的体形和身高跟她都相近。
口红是小沫过年时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娘们几个一人一支，小沫说，这叫斩男色。
“罗英志。”
那人在一沓表格上翻了翻，又问：
“遇到什么事了，想问什么？通灵做不了，天师最近在净化。转运可以做，就是需要随喜的多一点。”
听这小词整的，真是比以前更专业了呢。
赌博的人都迷信。难道罗英志去赌的时候，先来这里转运？
也是够可笑的。
“五张起步。”
那人说着，指了指功德箱上的二维码。
陆小夏不动声色，从兜里摸出手机，扫码，付500。
“号排到下午了，五点，39号，你下午五点以后再来。请回。”
陆小夏：
“可以加急吗？”
“加不了，前面排着呢，都是按点儿来，一天只放四十个号，你已经很幸运了，拿到了38号。回去等吧，好运不怕等。”
说着，起身作出送客的架势。
也罢，那就等到下午。
下午五点，陆小夏准时来到阳府。
拿出号码条，这回小道士什么话也没说，引着她往里走。
熟悉的小院，院中间用鹅卵石拼了一个阴阳八卦图。
进了大厅，装修果然也升级了，看来杨天师这些年没少捞钱啊。
到处挂着黄色帷幔，燃了香，烟气很重。
小道士把她带到一张八仙桌前，拉过凳子，示意她坐。
又说：
“稍等，师父马上来。”
说罢就出去了。
两分钟后，一旁的侧门走出来一个人，微胖身材，目测七十左右，身高不到一米七，穿一件长袖T恤，外面随意配了件深色西服。
长袖T恤前胸绣着一个鳄鱼标。
倒是一改传统大师形象，像个商务人士。
天师晃着折扇，慢条斯理的说了句：
“来了？”
“来了。老朋友了，阳大师好呀。”
陆小夏翘起二郎腿，抬头看向这位阳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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