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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珉说着，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厢。
“不太会买，不知道合不合适。”
后备厢里，大大小小的盒子。
都是婴幼儿的。
有玩具，有衣服。
衣服，居然是商场里死贵的那几个外国大牌的童装，八套，有夏装，有春秋装，有冬装。
她现在虽然有钱，但有时候逛商场看着那些死贵死贵的品牌，同样的爬服，同样的小裙子，价格是国产的十倍。
她还是会觉得不值，不买。
在她看来，小孩子穿的衣服，纯棉，舒服就够了。
没必要奢侈。
桑珉温声道：
“没跟孩子见过面，以前也没买过童装，不知道该买多大的，就买了一岁半到三岁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桑珉看着那些盒子，又看看她，皱了皱眉。
“要不我给你送家里去吧，这么多，你也没法拿。”
“不用！不用！”陆小夏连忙笑着回应：
“那个……开到车库去吧。放我车里就可以。你回酒店好好休息。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怎么好意思让你再跑一趟……不用的。”
说着，她压下后备厢盖，坐回了车里。
车子开进车库。
大盒小盒的礼物，转移到她的车里。
“我替孩子谢谢你，谢谢她桑叔叔。”陆小夏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桑珉点点头，看着她，踌躇着，还是问出了一句：
“孩子爸爸也挺好的吧。”
“挺好的。很好。嗯，对我很好。”
唉。
桑珉突然就觉得自己没意思了。
干嘛要问呢。
她气色那么好，就说明她很幸福。
她已经往前走了。
他却留在原地，像被困住了似的。
他十分确定，他被困在了那个大年三十，到现在也没有走出来。
……
普台寺在西郊浅山地带。
第二天一早，陆小夏开车，载着卫青云，往西郊去。
工作日去西郊的路很通畅。
卫青云今天穿得很休闲，运动装让她看起来更年轻了。
陆小夏还特意带了护膝。
她记得，卫青云的膝盖不太好。
果然，上山的时候卫青云接过她递来的护膝穿戴上，不住口的赞叹：
“小夏你真贴心！我都没想起来要戴护膝，我膝盖不好，发大水那年，奶牛厂差点被淹，我当时急坏了，带着工人去抢险，在雨水里泡了一整夜，后来膝盖就不好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往事。
陆小夏在监狱里时已经听过一遍了。
一路一边赏着山景，一边聊天。
陆小夏忍不住想起在监狱里时，她们如果去农场干活，也会这样一边干活一边偷偷小声聊天。
是的，干活时聊天是不被允许的，会影响进度。
要等管教盯不到的时候，才能聊一会儿。
不像现在，自由的呼吸着山风，大声的说笑，无所顾忌。
卫青云讲了许多她年轻时候的事。
难免的，也问到了她的家庭。
“你前夫跟你还联系吗？”卫青云问。
她心里想笑，哪来的前夫。借种的事自然也不能说。
“不联系。你还联系吗？”她赶紧把话题再踢回去。
“离婚十几年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我跟你不一样，我们没孩子，没牵绊。你们有孩子，也不联系？”
要命，怎么问题又踢回来了。
“不联系。你怎么没想过再婚？”她问。
卫青云又是朗声大笑：
“女人过了四十，就很难结婚了，不是因为年纪大没人要，是因为看清了很多世事真相，没办法再爱上一个异性了。”
又说：
“我37那年，还真有一个追求我的，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分厂厂长，年轻的时候就认识，那年他离婚了，我们俩都离异，就有人来搓合，好不容易约会了几次，人家嫌我太有本事了。哈哈！”
陆小夏也笑。
这事在监狱也听她讲过。
卫青云接着说：
“不管时代怎么变，男人都想娶三从四德的女人，我这种人，遵守的是新时代三从四德，从己，从商，从心，得权，得钱，得利，得势。男人不喜欢我这样的，正好，我也没办法喜欢一个追求三从四德的男人。”
陆小夏又想找小本本记下她的话了。
新时代三从四德，说得真好。
一路聊着上了山，进了寺，边走边逛，到了大雄宝殿。
就是这里了。
大殿一侧有一张桌子，铺了杏黄色粗布，上面放着签筒和一把线香，桌后站着两个面目和善的僧人。
她远远的冲其中一个僧人微微一笑。
然后叫住卫青云：
“卫总，抽个签吧。我上次就在这里抽的，随缘，试一试。”
说着，扯着卫青云的袖子走向签筒。
然后她借故走开：
“卫总，我要去供个香盘，一会儿殿外汇合。”
说罢，她识趣的避开，去了院里。
真花688元供了一盘莲花香，祈祷外婆长命百岁。
远远的，她观察着卫青云。
卫青云付了钱，接过僧人递来的三支香，先磕头上香，又在黄纸上写下什么，应该写的是生辰年月。
最后抽签。
一套流程下来，卫青云拿到了一支签。
今天不管她抽到哪支，解签的说法都是一样的。
这寺陆小夏有熟人，捐了些香火钱，跟僧人提前打过招呼。
只见那个僧人一手拿着卦签，另一手攥着几枚铜钱，嘴里念叨着：
"女命丙火生酉月，金旺火衰，本需木来生扶。可惜时柱辛金透出，形成财星坏印的格局。这己卯大运..."
台词是陆小夏找人编的。
"哗啦"！
僧人在桌子上掷钱，接着说：
“女善信五十岁流年，有'枭神夺食'的凶象。”
卫青云脸上依然带着一丝微笑。
陆小夏知道这笑容的意思，她这种涵养，虽不信，也表示尊重。
僧人念了一句：
“五十逢坎运，疾厄官司临。福祸皆前定，善恶在人心。施主，你五十岁有一道大坎，不是进医院，就是进法院。”
卫青云愣住。
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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