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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坐了10年牢的陆家大姑娘回来了 > 第260章 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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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驷回到家里。

    孩子已经睡了,老婆刚洗完澡,见他灰头土脸的回来,骂了句:

    “又死哪去了!”

    王建驷在门外的时候已经拍过身上的灰了,不敢让媳妇完全看到自己的狼狈样。

    衣服着了灰,再把家里的地板弄脏,媳妇会骂。

    他五十二了,身边还能有个三十九的媳妇跟着,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他特别知足,知足到有些害怕。

    生怕媳妇跑了。

    更怕媳妇带着儿子跑了。

    这两天媳妇心事重重的,昨天突然在他面前抹起了眼泪,哭着说不过了。

    他吓了一跳。

    不过了,他怎么办。五十二了,再想找三十九的媳妇,不好找了。

    不过了,儿子怎么办,他王家的香火怎么办。

    他忙问怎么了,媳妇啐了他一口,说:

    “你闺女恨我,花钱找人来讹我,说小虎不是你亲生的,要我拆迁款打给她,她就不告诉你小虎的事。王建驷,你闺女骑到我头上拉屎了,为了得到你的拆迁款,什么事她都干得出来!你跟她说,不用她来作贱我,我自己走,我跟你这几年,就当我眼瞎了吧!我带着小虎回我们南州去,我何必非挂在你这棵歪脖子老树疙瘩上!”

    王建驷气得跳脚,把自己那生了绝症的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来哄媳妇:

    “她一个要死的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小虎是不是我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乖媳妇,你放心,外头的胡说八道我一概不信,咱一家三口过得幸福就行!”

    说着,去搂媳妇。

    方兰推了他一把:

    “呸!王建驷,你闺女觉得你的钱给了我,我见着你钱了吗!你个王老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房子写的是你名字,钱存在你的账户里,我碰过你的钱吗!我白让你睡,白给你生儿子了!”

    王建驷打着哈哈,讪笑着。

    他年轻的时候荒唐,离了两次婚。

    命好,赶上拆迁,就剩这点家当了。

    老男人聪明着呢,知道三十九的媳妇为啥愿意跟着五十二的他。

    得把钱和房子看牢了,一点一点从指头缝里往外漏。

    一下子全漏出去,他怕媳妇就留不住了。

    所以,他家的钱都在他账户上存着,房子都写他的名字,放出去收租。

    至于孩子,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前边两任媳妇都没给他生出儿子来。

    现在这个媳妇肚子争气,给他留了后。

    他还记得儿子从产房抱出来那天,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老王家有后了,他王建驷,老当益壮,老来得子,无愧祖宗。

    娃长三岁,有一次邻居说,这娃长得也不像爹,也不像妈。

    他留了心,经常盯着儿子的脸看,越看越心虚,越心虚越害怕。

    越害怕越不敢深究。

    又想起当初从甩籽到生,孩子出来的时间的确不对。

    当时都以为是早产,现在想想,医生的表情当时很古怪,皱皱眉,咕哝了一句,也没多说什么。

    算啦算啦!

    人生嘛,难得糊涂。

    他到了这把年纪,能有个年轻媳妇还有个儿子,够了。

    前几年农村老表家里生不出儿子,买了一个,还花了八万呢。

    他这个儿子白来的,怎么算都划算。

    他有这么多钱,又有两套回迁房,大沧马上撤县改市,儿子长大后,他会不认老子?

    至于媳妇,等再过几年,女人再老几岁,她就认命了,还不是得继续伺候他。

    心路一通,天地一宽。

    以后谁再说他儿不像他,他就冷着脸骂人家。

    他年轻的时候皮相尚可,当了几十年混蛋,面相也混蛋起来,身上又有刺青。

    后来也没人敢说了。

    相安无事这么久,如今这事却又被提起来,他比方兰还生气。

    心里把那个患绝症的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怎么不赶紧死呢,还找人来敲诈老子!

    那天陆小夏跟方兰见完面,方兰一直跟踪陆小夏到酒店,也就知道了这个“敲诈犯”的住处。

    方兰又告诉王建驷,这才有王建驷跟踪陆小夏的事。

    王建驷原本是想打这个“敲诈犯”一顿,没想到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但话说得够明白了,敲诈犯应该死心了。

    他把自己洗干净,确保身上没有老头味儿,然后讨好的给老婆捏捏肩:

    “放心,我去警告那个敲诈犯了,她不敢再找你。”

    方兰一丁点好脸色也没给他:

    “你滚开!跟了你五年,你还天天防着我,这日子我过够了!”

    王建驷嘿嘿讨好着:

    “钱放谁那不都一样吗,放我这,你需要用钱我可以给你啊,咱们是夫妻,谁管钱都一样。”

    “行啊王建驷,既然都一样,那你把钱给我,让我管!”

    “嘿嘿……媳妇,你上班够累的了,就别操心了……关灯了,睡觉,生气小心长皱纹。”

    每一次,王建驷都是这么无赖的糊弄过去的。

    但是今天,方兰眼里的凶光,也淹没在黑暗里了。

    ……

    ……

    “你跟踪王建驷干什么?”

    一见面,陆小夏就问。

    彼时她和桑珉坐在酒店顶楼的卡座,她归还人家MP3,顺便找桑珉问清楚。

    她的脸略有些苍白,只是她自己对此并没有察觉。

    酒店是桑家的产业,听桑琳说,桑珉退伍回来,爷爷让桑琳带带桑珉,上个月刚把酒店业务交给桑珉,让他练手。

    桑珉的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扫过,因为苍白,皮肤越发显得单薄,脖颈处青色的血管纹路隐约可见。

    嗓子有些干,桑珉收回目光,喝了口温水。

    “确切的说,我在跟他老婆,顺带的跟踪了他。”

    “???”

    桑珉继续道:

    “这事还得谢谢你。那天在儿童医院,我无意间听到王建驷的老婆说话。她不是大沧人,口音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清。但她的声音和口音,我死也忘不了。桑琳跟你说过我家的事吗?关于我爸。”

    陆小夏摇摇头。

    桑家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复杂,说多错多,指不定哪句就给桑琳惹麻烦了,她觉得此刻还是摇头合适。

    况且桑琳只提了一下,她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只知道桑珉的父亲死于非命。

    “十二年前的事了,我爷爷那时刚刚开始发家。有一回爷爷派我爸去要账,当时他新买了摩托车,我新鲜,就吵着要坐摩托,跟他一起去。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抢劫。那伙人有三个,两男一女,有枪,我和我爸都中了枪,命大,都没打中要害……但是……我爸背的包里,装着要来的账款,六万八千元,他不舍得松手,求他们……”

    桑珉的声音变得很轻。

    “我那会儿已经不能动了,但我能听见……其中那个女的扯着我爸的说‘包里有六万多,这人不松手咋办,带刀了没得!’……另外一个人走过去……去补刀……”

    “那时候没有监控,地段又偏,没有目击证人,到现在也没查出来。”

    “那个女人的口音里,把六念成楼,还有她的声音,有点粗,带点沙……那天在医院,我听到她叫王建驷去付钱,六块五,声音和口音一模一样……”

    桑珉把目光收回来,干笑一声,看向她:

    “是不是觉得像在听故事。”

    确实,陆小夏已经呆若木鸡了。

    怎么也想不到,竟会牵出这么一个案子。

    她看着桑珉,他此刻松垮垮的坐着,与平日的挺拔大相径庭,似乎被抽去了骨头一样,周身都笼罩着一种颓然。

    她什么也不敢说,这一刻说什么似乎都多余。

    沉默良久,才艰难的问出一句:

    “那你打算怎么办?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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