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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同学就差把唾沫吐他脸上了，课桌斗里经常出现恶心的不明物质，一些写满辱骂字眼的纸片，同学们正在聊天只要他一靠近，大家就集体闭嘴，全是他以前玩过的招数。
曾正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拍拍儿子的肩：
“儿子，你那个破学校，咱就是去混个毕业证。爸爸从来不指望你学什么技术，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学得再好也是当牛马。
你以为爸爸现在赚钱是靠技术吗？我们单位那些混得好的，哪个靠技术？
你要学的是整合资源解决问题的能力。”
曾正安观察着儿子的脸色，继续语重心长：
“那两条狗，在贴吧传你的谣言，他们肯定是在网吧干的吧。
学校外面的网吧，总得有几个小混混吧。儿子，钱花到位，把人抓住，让他们给你道歉，为你澄清，你也可以拍视频，我过年的时候不是给你买了一台数码相机吗，你也可以上传视频啊，这种时候，把水搅浑就行了，慢慢的一来二去大家就忘了。爸爸是成年人，这事爸爸不方便出面，不是什么大事，杀鸡焉用牛刀。你悠着点，差不多就行，别太过火。行了，爸爸看好你！”
曾昆豁然开朗，苦瓜脸终于舒展开了，笑着搂住老爸：
“我爸真厉害！曾总，牛逼！”
父慈子爱，十分和谐。
第二天，曾昆携着钱去了学校，临走前还从他爸的小柜子里顺了两包华子。
这烟他爸平时都不舍得抽，只有见重要客人才拿出来。
他没回校上课，直接去了学校后面的一家网吧。
那家网吧不是最大的，但他以前经常带着那三条狗去包夜，跟里面的网管很熟。
他进去，找到网管，递了一颗华子。
“陈哥，我有事找你帮忙。”
网管是隔壁科技学院的学生，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了，平时看着话不多。
能在网吧当网管，说明有一定的专业能力。
网管接过烟：
“啥事？”
“能不能帮我查两个帖子来源？”
网管把手里的烟放回去：
“这事需要钱。”
曾昆从钱包里拿出两张，连烟一起推过去。
网管领着他带到一间黑魆魆的小隔间，里面有一台电脑。
“说吧，查啥。”
“职院贴吗最近置顶爆火的帖子是从哪个网吧发出去的。”
网管坐到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阵操作。
“不是我们网吧，是大成平价网吧。”
“谢谢哥。”
曾昆转身出了门。
大成网吧是几个月前新开的，机器很破，价格低。
两个穷狗，当然是挑便宜的网吧了。
以前跟着他来天宏网吧，环境好，机器新，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
他往大成网吧走去。
进了网吧，找到网管。
这家网吧比天宏大一点，有两个网管。
其中一个是黄毛，耳朵上别着一根烟。
他走上去，熟练的拿出华子，递去一根。
“哥，借一步说话，谈点事呗。”
黄毛很识货的闻了闻华子，夹耳朵上，把他领到门外一个角落。
曾昆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们四兄弟的合影。
他指着老三和老四：
“哥，这俩人最近经常来咱们网吧，有印象没？”
黄毛吐口烟，点点头。
曾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数了十张过去。
“哥，帮帮忙，这是茶水费。”
黄毛当网管一个月也才一千两百块工资，这外快有点太打动人了。
黄毛立即拿出火机给曾昆点了根烟。
曾昆在黄毛耳边耳语了一阵，黄毛点点头，这事就算说定了。
曾昆跟黄毛道别的时候，心情异常轻快。
老爸说得对，整合资源，才能解决问题，他这一整合，事不就摆平了么。
……
……
晚8点，一胖一瘦两个身影结伴进入了大成平价网吧。
蔡康和小胖子李长宏几乎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都会来网吧。
在职院的贴吧里奋笔疾书，以键盘为武器，向曾经的老大开炮。
曾经为兄弟两肋插刀，现在一旦反目，努力插兄弟两刀。
这事本来是蔡康引导着小胖的。
因为那天在调解室，蔡康亲眼看见曾昆和曾昆的妈殴打自己的妈。
他当时不敢还手，只好护着自己妈，尽量让那些拳头都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被陆小夏激将法一提醒，他一下子热血沸腾。
曾昆连他妈都敢打，这是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他是男人，他也要面子的好吗。
连自己妈都不能保护，算什么男人。
他拿着视频，立刻跟小胖商量了怎么把曾昆搞臭。
小胖起初还怕东怕西。
直到那个道歉视频爆火，小胖才意识到——
老大这回要臭大街了。
老大并非不可战胜。
说起来小胖子对曾昆的恨意要更甚些，因为有庄小辉之前，曾昆霸凌的人是小胖。
后来因为原来的老四转学了，小胖又跪舔得比较另类，曾昆才把小胖纳进团队。
小胖虽然其貌不扬，但曾经有个文学梦，还写过武侠小说，笔杆子一套一套的。
他在贴吧里，以键盘为武器，奋笔疾书，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帖子，把他所知道的曾昆的恶劣事迹和盘托出。
越写手感越好，文思如尿崩，几乎把帖子写成了章回体小说，看得人津津有味。
当然，他用春秋笔法，把他和别外两人的事迹都隐去了。
尤其是庄小辉的部分，他没提。
他写帖子，蔡康注册了几个小号负责回帖、顶帖、造声势。
小胖又觉得，人家暖心烘焙只收了曾家两万块，免了咱两万块的赔偿，咱得回报人家。
他又写了几个帖子，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把暖心烘焙往死里夸。
在网上搜到了陆小夏做慈善捐款的新闻，他抓住这一点，大写特写。
夸老板娘对员工好，对职院的学生很仗义，吸纳职院学生做兼职。
夸暖心烘焙是良心企业，老板娘人美心善，却被曾昆带头的恶势力逼得关门两天。
作为曾经的恶势力的一员，他一点也不脸红。
今天，他俩到大成网吧，是准备继续发帖的，小胖子又发掘了一些曾昆的恶行。
他俩现在要乘胜追击，把曾昆彻底赶出职院，逼到退学，他们的威胁才算彻底消除。
俩人找了位置，刚开机，小胖打开贴吧的编辑框，刚写了三行字，电脑突然就蓝屏了。
小胖去找网管，去了五分钟还没回来。
……
……
几分钟后，黄毛网管跑到蔡康的位置上，拍拍他的肩：
“你同学李长宏在厕所叫你。”
蔡康摘下耳机，纳闷：
“他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了，他让你过去一下。”
蔡康也没多想，还以为小胖去厕所忘带纸了。
他随手在桌子上团吧了一张旧报纸，起身往网吧后面走，卫生间就在网吧后门。
刚一出后门，就被人揪住衣领，怼到墙上。
肚子挨了一拳，一口气顿时闷在腔子里，瞬间像个虾米一样直不起腰。
“老三，看看我是谁？”
不用看，蔡康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曾昆。
一旁的地上，跪着的不是小胖是谁。
曾昆的脸，在烟头后面，笑得阴森森的。
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的，一个是黄毛，另一个虎背熊腰的，不认识。
还有一个，看不清多高。
因为那个正坐在小胖身上。
蔡康开始哆嗦。
“三儿——”
曾昆的手攀上他的肩，然后，把烟头摁在他的手背上。
滋啦！
他闻到了轻微的焦糊味，混和着烟草味，那奇异的味道加剧了手背上的灼痛。
他惨叫一声。
腹部却迎来了第二拳，他的叫声吞下去了一半。
“三儿，武侠小说里那些背叛兄弟的人最后下场是什么，记得吗？”
“老四都招了，连你的也招了。刚才老四自扇耳光一百下，已经给你打好样了，你跟吗？”
“稿子我都给你写好了，来吧，背下来。”
曾昆说着，把一张纸塞到他怀里。
又拿出一个数码相机。
稿子上写了半张纸，大意是：
我叫蔡康，之前贴吧里污蔑曾昆的某某某帖子都是我和李长宏一起捏造事实撰写的，目的是公报私仇，陷害曾昆。曾昆同学认真勤奋，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等等，是我辈楷模，我和李长宏抹黑曾昆的行为是猪狗不如……向曾昆同学郑重道歉……
“三儿，配合不？配合就跪下，开始背。”
蔡康点点头，又摇摇头：
“背不下来。”
“没事，三儿，黄哥给你拿着稿子，你看着念就行。好好演，老子要录像的。”
于是，黄毛帮忙拿着稿子，蔡康跪着，对着数码相机的镜头，念下了那段道歉。
念完了，开始上演流星蝴蝶拳和佛山无影脚。
蔡康和小胖子鬼哭狼嚎。
曾昆考虑的很周到，如果打伤了再录像，发出去容易让人以为他俩是被胁迫的情况下道歉，不利地他重塑人设。
录完像再打，往死里打，出口恶气。
正打着，后门“咣”的一声被人踹开。
几个人停下。
背着光，一个人站在黑影里。
灯光昏暗，那个戴着一顶棒球帽，看不清是男是女。
体形像个女的，但穿着打扮又像个男的。
尤其脚上那双高帮军用靴。
现在哪个女人会穿这种靴子啊。
那人声音低沉冷静：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声线，原来是个女的。
“关你屁事！滚！”
黄毛说着，用力撞上门。
可是，门还没关到位就一秒反弹回来。
撞在黄毛身上，撞到了脑袋，黄毛疼得破口大骂。
刚问候了对方母亲，就被女人当胸一记窝心脚，踹出去一米远，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另外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刚刚坐在小胖身上的那个扔了烟，对着曾昆说了句：
“兄弟，你的事给你办差不多了，你先前也没说有个娘儿们来截胡啊，给多少钱我办多大事，哥们儿先走了。”
扭头往另一边的小巷子跑去。
另一个也跟着跑了。
借着昏黄的灯光，那个女人往黄毛胸前看了一眼。
黄毛胸前别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
“大成 网管。”
“你是网管？”女人问。
黄毛捂着脑袋应了声“是”。
“我要连一下的打印机。”
黄毛嗯了一声，进了后门，往打印机的方向走去。
那个女人又瞪了一眼曾昆，嫌恶的说了句：
“还不快滚。”
地上的老三老四看着曾昆离去的背影，也从地上爬起来，相扶着进了网吧，收拾了东西走了。
网吧的前台放着两台打印机，兼做打字复印。
刚才那个女人正站在打印机前，机器吐出一张纸，她就拿起来整理一下。
很快，打印完毕，她又去不远处的一台电脑前，处理了文件。
最后付了钱，离开公司。
小胖子和蔡康没有走远，一直躲在暗处，看到那个女人走出网吧，小胖子问：
“三儿，你说那个女的，是不是上次把咱们打伤的那个？”
蔡康撇撇嘴角——刚一撇，嘴角就疼他嘶溜一下。
“我看不像，上次那个包那么严实，明显就是怕咱们知道她是谁。这个压根也没想遮掩。”
“现在这些女的为啥都这么能打？”
“不知道。你别提了，你一提我胳膊又疼了。”蔡康揉揉自己的胳膊。
小胖子又说：
“老大拍了咱们的视频，肯定要在网上发，怎么办？刚才拍视频的时候我太怂了，老子一世英名肯定要被他毁了。”
蔡康也愁得眉头紧锁：
“你他妈别老大老大的，你还认他当老大？”
小胖子捂着胖脸骂了句娘。
“他不是在外面租房住么，咱去他出租屋找他，把相机储存卡抢过来！现在还来得及。”
蔡康点点头，眼里闪烁着两团小火苗。
别看他品行不咋样，他半年前就开始追一个学妹。
他比小胖更担心视频流出去，影响他在学妹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曾昆租房的时候，还邀请他俩合租分摊房租来着，所以他们大概知道曾昆租房的地址。
俩人一头扎进夜幕里，往那个地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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