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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北派摸金手记 > 第39章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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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一经做出,饮马沟这间小小的土坯房里,气氛便从之前的沉重压抑,转向了一种带着紧迫感的忙碌。

    人手很快商定。黄爷虽然醒转,能说能动,但身子骨还虚得厉害,经不起长途跋涉和未知的凶险,必须留下静养。老皮和哑巴虽说经验颇丰,但无功不受禄,难以指望让他们替黄爷冒险。而老柴和老范年纪大了,实在不应该跟着我们一起折腾,最主要的是我们那两大包从干货亟待处理,这可是我们所有人未来的倚仗,不能出半点岔子。他们两个留下来照顾黄爷,处理明器、联络销路正合适。

    最终,前往云南的人选定了我、三娘、斌子、泥鳅,以及温行之。我年轻力壮,又背了黄爷一路,算是经住了考验;三娘救父心切,必然要同行;斌子和泥鳅是得力帮手,一个猛,一个灵;至于温行之,他是向导,是主力,有过云南倒斗的经验,更是解开龙纹龟甲秘密的关键,因此不可或缺。

    温婆婆看着我们,眼神里既有欣慰,也有担忧。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自己炮制的、据说能防瘴气驱虫蛇的药粉药膏,用油纸包了,分给我们。又特意给温行之准备了一小包据说是温家秘制的“醒神丹”,说是危急时刻能吊住一口气。

    温行之的话不多,但做事极有条理。他列了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需要准备的物品,除了常规的干粮、水囊、绳索、火折子、防身武器之外,还有许多我们听都没听过的古怪东西。

    鸡冠雄黄、辰砂、石灰、熟糯米、桃木钉、渔网......外加一套全新的银针。温行之善使飞针,我们大家都用目共睹。

    斌子和泥鳅看着单子直咂舌,泥鳅小声嘀咕:“我的温少爷,咱这是去倒斗还是去降妖啊?”

    温行之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南疆之地,山高林深,瘴疠横行,多的是你们没见过的凶险玩意儿,有备无患。”他这么一说,我们也不敢怠慢。

    老柴当即拍板,让泥鳅和斌子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去最近的县城采买,钱不是问题,务必把单子上的东西置办齐全。老范则负责清点我们现有的装备,该修的修,该磨的磨。

    我和三娘则留下来,照顾黄爷,同时帮着温婆婆收拾行装,准备路上易于储存的干粮,比如烙一大堆死面饼,煮上一锅咸鸡蛋。

    黄爷靠在炕上,看着我们忙碌,精神似乎比昨天又好了一些。他把我叫到炕边,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声音虽弱,却带着一丝郑重:“霍娃子,这趟去云南,不比往常。温家那小子,本事是有的,但南派的路数,跟咱们北边不一样,规矩多,忌讳也多......你多长个心眼,遇事多听,多看,少逞强,护好三娘,听明白了吗?”

    “黄爷,您放心。三娘要是掉一根头发,您拿我是问。”我用力点头,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嘱托。

    三娘在一旁听着,默默地将烙好的饼子翻了个面,没有说话,但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接下来的两天,小院里一派忙碌景象。

    泥鳅和斌子从县城回来了,大包小包堆了一地,除了温行之要求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买了几把锋利的柴刀、几双结实的牛皮靴子,以及一些治疗常见蛇虫叮咬的草药。斌子甚至还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两把老旧的、但保养得还不错的腰刀,说是比短铲顺手。

    老范戴着眼镜,就着油灯的光,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段绳索的结实程度,给每一件铁器上油防锈。温行之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角落里,闭目养神,或者用一块细磨石,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他那些细如牛毛的飞针,偶尔会拿出那两块龙纹龟甲,对着油灯久久凝视,手指在那些古老的纹路上缓缓摩挲,仿佛在与之交流。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们准备出发了。行装已经打点妥当,分成了五个分量不轻的背囊。除了必要的工具和物资,干粮和清水占了大部分重量。

    黄爷挣扎着要下炕送我们,被老柴和老范按住了。

    “爹,您好好养着,我们找到药就回来。”三娘红着眼圈,给黄爷掖了掖被角。

    黄爷点了点头,目光在我们五人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温行之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保重。”

    老柴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叮嘱斌子和泥鳅:“机灵点,都活着回来!”

    老范则把一本他手抄的、关于云南风物和少数民族习俗的薄册子塞给了我:“路上看看,有点准备总比抓瞎强。”

    告别总是带着些许伤感,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其中。

    温行之第一个背起了行囊,言简意赅:“走吧。”

    我们五人,告别了饮马沟,告别了黄爷、老柴和老范,踏着晨曦的微光,来到西安火车站。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像一首永无止境的催眠曲,载着我们一行人,连同满腹的心事和未知的前路,钻进了中国西南腹地的连绵群山。

    卧铺就是舒坦,不用挤在那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也不用闻那些难闻的汗臭味。最关键的是,卧铺的私密性比较好,六张床铺连在一起,门一关,就是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斌子和泥鳅很贴心地将两个下铺让给了我和三娘。我俩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温行之换上了一身半旧的蓝色工人装,头发胡子早在温婆婆家时便修剪过了,现在看起来很是干练,虽然少了些在山里时的野气,但那股子沉静和疏离感却丝毫未减,混在人群中,像一滴沉入油锅的水,格格不入。他刚把行李放好就夹着烟出去了,直到夜深才回来睡觉。

    斌子和泥鳅睡在中铺,一开始还新鲜,侧着头看外面飞驰而过的麦田、村庄和起伏的山岭。过了没多久,新鲜劲就过去了,最主要是中铺睡着难受,空间太小,想翻身都难。久而久之,两人都显得有些蔫。

    三娘一直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睁着眼睛发呆,眼神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知道,她心里最重的那块石头,就是还躺在饮马沟、生死悬于一线的黄爷。偶尔她会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摸一摸随身带着的那个布包,里面是温婆婆给的药粉和那两块至关重要的龙纹龟甲。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脑子里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个在“织梦花”幻境里的荒诞夜晚。有时想的多了脸上就会发烫,这次也不例外。吓得我赶紧把目光挪开,假装去看车厢顶棚摇晃的、昏黄的灯泡。

    我们的行李都塞在床铺底下,用破麻袋裹着。里面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就是温行之要求准备的那些家伙事。雄黄、朱砂、糯米、桃木钉、渔网,还有用油布仔细包好的飞针和那两把老腰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别看这些东西稀奇古怪,但却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小米加步枪。

    “霍娃子,”斌子用手指敲了敲床沿,压低声音,“你读书多,你说云南那地方的姑娘,是不是都跟画儿里似的,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戴着满脑袋的银饰?”

    我还没回答,旁边的泥鳅就插嘴道:“哥,你这脑子除了姑娘还能想点别的不?黄爷说了,那地方毒虫多得很,小心钻你裤裆里!”泥鳅摆出一副挤眉弄眼的架势,用手捂住裆部,表演的声形并茂。

    “滚蛋!”

    泥鳅得理不饶人,继续开口:“这还没完,我听说云南那地方,到处都是瘴气,林子里还有会放蛊的苗女。我听说那蛊虫啊,比头发丝还细,下到你喝的水里,吃的东西里,你都不知道!到时候就得听下蛊的人摆布,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邪门得很!”他说得绘声绘色,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泥鳅,你再吓唬你哥小心他揍你。”一直沉默的三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的氛围瞬间缓和,“南疆虽然都是些少数民族,但俗话说入乡随俗,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应该就不会惹麻烦。”

    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隧道,光线忽明忽暗。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鼾声和车轮永不停歇的轰鸣。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北京城里的喧嚣、黄爷四合院里的教导、西汉墓室里的惊魂、还有那地下工事里扭曲的人面蛇和诡异的织梦花......一切都像是光怪陆离的梦,却又真实得刻骨铭心。

    如今,我们又踏上了前往更加神秘莫测的哀牢山的征途,为了救人,也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谜。

    前途莫测,吉凶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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