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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老板,”
祁醉抬眼时,眼下还泛着青黑,红血丝爬在眼白上。
一看便是连日赶路没歇好,还带着点旅途的沙哑。
“此次登门,是想再麻烦晚晴姑娘一趟,还望时老板能行个方便。”
时念指尖搭在青瓷茶盏沿,指腹蹭过冰凉的釉面。
“祁公子不必客气,有话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我按着晚晴姑娘上次提的线索,先去了仪凤街。”
祁醉的指尖在光溜的梨木桌沿轻轻划着,像是在描摹这一路追查的蜿蜒路径。
“凝香阁的掌柜还记得那老汉。”
“说他当年背着个鼓囊囊的布包袱,身边跟着个十八九的姑娘,瞧着像是从城外赶来的。”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涩意:
“我顺着这线索追到景山城,在城里查了小半月,只找到个曾见过类似老汉的货郎。”
“那货郎说,他记得那姑娘左眉角似有颗米粒大的小痣,别的就记不清了。”
“可再往下查,线索就断了。”
“那货郎去年跟着商队走了丝绸之路,去了西疆,至今没传回半点音讯。”
时念端起茶盏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没急着接话,只是静静听着。
她心里清楚祁醉要问什么。
晚晴是眼下唯一见过那老汉和姑娘的人,他无非是想再从晚晴嘴里抠出些被忽略的细节。
哪怕是“姑娘说话带不带口音”这类细碎到近乎渺茫的线索。
“我知道这有些唐突,反复追问实在叨扰。”
祁醉的声音放低了些,指尖攥了攥衣摆,语气里满是恳切。
“可除了晚晴姑娘,我实在找不到旁人能问了。”
“想请她再仔细想想,那老汉的模样、穿着,或是当时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哪怕是些无关紧要的零碎。”
“我理解你的心情。”
时念放下茶盏,对着门外扬声喊了句:
“阿福,去账房请晚晴过来一趟。”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晚晴便进了屋子。
她比在永州时舒展了许多,发间只簪了沉香木簪子。
没了往日满身珠翠,眉眼间却多了几分从容。
“念姐,祁公子。”
她走进来,先对着两人福了福身,目光落在祁醉身上时,神色平和。
祁醉见她进来,连忙站起身。
“晚晴姑娘,又要麻烦你了。”
晚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坦诚道:
“祁公子,关于那老汉和姑娘的事,我能记起来的,上次在永州就都告诉您了。”
她顿了顿,垂眸仔细回想了片刻,眼神依旧清明。
“那老汉穿……”
这些细节和上次说的分毫不差,没有半分新增的信息。
“至于那姑娘,”
晚晴继续道,语气里带着点歉意。
“她当时一直低着头,头发垂下来挡着脸,也没听见她说话。”
“后来我再去凝香阁,就没再见过他们了。”
祁醉原本挺直的肩膀悄悄垮了些,眼底那点刚燃起的光又暗下去。
就像是被风吹弱的烛火,可他没露出半分失望的怨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多谢姑娘如实相告。”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抬头看向晚晴,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晚晴姑娘,能不能……能不能和我去当初你遇见他们的地方?”
晚晴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时念。
以前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她总习惯先看时念的态度。
时念见她望过来,嘴角弯了弯,指尖在茶盏上轻轻敲了敲:“去瞧瞧也好。”
她转向晚晴,补充道,“顺便再问问凝香阁的掌柜和街坊,看看他们这两年有没有再见过类似的人。”
“就算没新线索,去实地看看,或许能想起些之前漏掉的细节。”
晚晴重重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去?”
“劳烦姑娘了。”
祁醉连忙应下,抓起桌上的素色布包就往外走,像是在溺水时抓住了最后一点浮木。
两人离开后,时念坐在待客厅里,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
秋风穿过院角的桂树,落下几片细碎的金黄花瓣,正好落在檐下挂着的诗签上,晃得上面的字轻轻颤动。
吴婶进来见只有时念一人,笑着问:
“祁公子和晚晴呢?刚才还听见屋里说话声,怎么这会儿没人了?”
“去仪凤街了。”
时念拿起块糕,咬了口。
“祁公子想让晚晴姑娘指认当初遇见人的地方,顺便再问问街坊邻居,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吴婶叹了口气,把木盘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点感慨:
“这祁公子也是个执着的。”
时念没接话,只是望向戏台的方向。
十二和念六还在排练《真假猴王》,唱词透过窗棂飘进来,混着伙计们搬道具的“咚咚”声,却没完全冲淡屋里的沉静。
仪凤街大概率不会有新线索。
若是有,当初晚晴在盛京时就该发现了。
但她没拦着祁醉,有些路,旁人再怎么劝,也得自己亲自走一趟。
撞了南墙,心里那点悬着的念想才能慢慢落定。
酉时刚过,夕阳把春螺巷的青石板染成暖橙色,晚晴和祁醉的身影才出现在巷口。
晚晴走在前面,手里攥着根空的糖画竹签,竹签上还沾着点没化完的糖霜。
是巷口卖糖画的老汉送的,说“姑娘去年帮我拾过被风吹翻的摊子”,她没好意思拒绝。
祁醉跟在后面,那布包依旧拎在手里,只是原本挺直的肩膀更沉了些。
他眼底的失落几乎藏不住,连脚步都慢了许多。
时念站在回廊下,远远就瞧见两人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数。
阿福在廊下擦桌子,见了这场景,悄悄给时念递了个眼神,没敢多说话。
“回来了。”
时念迎上去,目光先落在晚晴身上。
见她额角沾着层薄汗,从袖袋里掏出块干净的细棉布帕子递过去。
“累了吧?这天虽说凉了,走一趟也难免出汗。”
晚晴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点歉意:
“没累,就是……没问到什么有用的。”
她顿了顿,语气低了些:
“凝香阁的掌柜还是老样子,说这两年再没见过那老汉,街坊们也说,仪凤街天天人来人往的,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哪儿记得住。”
“仪凤街附近的几家客栈也都去问了问,掌柜的都查了登记册,说没见过类似那老汉和姑娘的客人。”
“估计……他们当年在凝香阁歇脚后,当天就离开盛京了。”
时念拍了拍晚晴的肩,“没关系,至少试过了,总比心里悬着强。”
“你先去后院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开门迎客了,估摸着客人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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