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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的冰纹,心里门儿清。
太子党羽眼馋蓝星文化带来的民心和影响力,想将其抢过去,让蓝星的诗词故事彻底沦为他拉拢世家寒门、甚至操控舆论的工具;
而花月楼那些被断了财路的人,更是巴不得借这股势头,把怡红院钉在“文化窃贼”的耻辱柱上。
说到底,他们垂涎的从来不是什么子虚乌有的羊皮书。
而是蓝星文化背后,那股能让寒门学子信服、让百姓追捧的力量。
时念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编造“羊皮书译蓝星文化”的借口,不过是为了让异世的文字在南齐落地时有个合理来源。
没成想如今倒成了别人咬过来的把柄。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转念一想,她又笑了。
石头是她扔的,能不能砸到脚,得她说了算。
市场蛋糕只有这么大,只要没有别的穿越者,那谁也别想动她的这块蛋糕!
“礼部的官员怎么说?”
时念抬眼看向杜元介,指尖划过茶盏边缘,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她不信方仲文刚被陛下敲打,还敢公然偏袒闹事者。
“官员们也是一脸为难。”
杜元介叹了口气,想起方才在礼部衙署外,吏员偷偷拉着他说的话。
“他们私下跟我说,盛京谁不知道那蓝星文字只有您能解?”
“当初礼部和鸿胪寺的学士们凑在一起研究了半个月,连个偏旁都没认出来。”
“可那群人拿着所谓的祖产证明闹,他们也不敢轻易定夺。”
“南齐律例里明写着先祖遗存归直系后人,若是硬驳回,怕被世家抓住由头参一本不尊祖制。”
毕竟现在世家那边的人可是恨毒了方仲文。
时念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窗外的秋菊上。
花瓣被风拂得轻轻晃,像是在嘲笑这场闹剧。
这些人总爱把“规矩”“祖制”挂在嘴边。
可内里藏的,全是争权夺利的龌龊心思。
她忽然好奇:“他们拿的祖产证明是什么样的?真能糊弄人?”
“就是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蓝氏先祖传下异域文书一卷,藏于密室,还说什么后遭兵祸遗失。”
杜元介回忆着,语气里满是不屑。
“我隐约瞥见纸角盖了个模糊的私印,既不是官府的印鉴,也不像是世家大族的族印,倒像是临时刻的。”
“当时我想凑过去仔细看,那穿白锦袍的汉子立刻把纸揣进怀里,说祖产哪能随便给外人看,我瞧着他那慌张的样子,分明是心虚!”
“他能不心虚吗?”
“他们可有说,那卷羊皮书是何时丢失的?”
“说了,说是十六年前。”
杜元介脱口而出。
时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十六年前?
那时候她还在大学图书馆里啃《营销学》,连南齐的影子都没见着,哪来的什么“偷羊皮书”?
即使是原主,那时候也不过才是个十四岁都还未及笄的少女……
这群人编瞎话都不会编,连年份都懒得核对。
正说着,浅醉端着个锡酒壶进来,壶身上还冒着热气。
她见两人脸色凝重,连忙放下酒壶问:
“念姐,杜先生,出什么事了?刚才听阿福说,礼部那边有人闹,还提了蓝星后人?”
“一群想抢蓝星文化的骗子。”
杜元介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浅醉闻言,眼里虽起了薄怒,却没慌神。
她跟着时念久了,也学会了沉下心分析:
“他们堵在礼部衙门口闹,最阴险的不是要抢版权,是想败坏咱们的名声。”
“不知情的百姓要是信了他们的话,传出去,怡红院就成了偷文化的小偷,连带着学子们抄的诗、咱们排的戏,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闹?那就让他们闹个够。”
“他们越闹,越容易露马脚。”
“礼部怕违逆祖制不敢管,咱们就找敢管的。”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全盛京的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在传承蓝星文化。”
是他们这些排戏、印书、让寒门学子免费读诗的人,还是那群拿着假证明、只想抢好处的无赖骗子。
她转头对杜元介道:“你现在就去顺天府报官。”
“不用跟他们吵,也不用辩解,咱们公堂上见真章。”
杜元介见时念胸有成竹,心里的慌意顿时散了。
“我这就去!”
“等等。”
时念叫住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两本册子。
一本是她伪造的羊皮书誊抄本,上面有逐字的批注和翻译。
另一本是《蓝星诗词集》的初印版,扉页上印着怡红院的印章,还有去年秋日第一批寒门学子的签名。
“把这两本带上,若是顺天府尹问起,你就说这是咱们传承蓝星文化的证据,公堂上自会一一呈验。”
杜元介接过,心里的底气更足了,转身快步往外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书房里,浅醉给时念倒了杯温茶。
“念姐,还是您想得周到。”
“这群人以为拿祖产当幌子就能唬住人,却忘了,咱们做的那些从来不是靠一张假纸就能抢去的。”
时念接过酒杯,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
阳光把秋菊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上,格外鲜艳。
“他们不懂,蓝星的文化不是私产,不是某个人、某个家族能独占的。”
五千年的诗词故事,传承给的是所有的华夏人。
不管是寒门学子,还是市井百姓,只要愿意读、愿意传,就是传承者。
他们想把文化当私产抢,本身就是对蓝星文化的亵渎。
正说着,吴婶端着盘刚炸好的小麻花进来。
她见两人在喝酒,笑着问:
“这是出什么喜事了?刚才还听见杜先生急急忙忙的,我还以为出了坏事呢。”
“是好事。”
时念拿起块油果子递给吴婶,眼底带着笑意。
“有人免费给咱们怡红院造势,还帮着宣传版权协会,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哪能不接着?”
最近怡红院虽因中秋宴攒了些名气,可版权协会刚起步,不少百姓还不知道“版权”究竟是什么。
这群人一闹,正好把“蓝星文化”“版权协会”“怡红院”绑在一起推到百姓面前。
等公堂上揭穿他们的假面具,怡红院的名声只会更响。
这送上门的热度,不用才是可惜。
吴婶没完全听懂。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快尝尝,刚炸好的,外酥里脆,你前几日不还念叨着想吃嘛。”
时念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散开,心里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次日清晨。
晨光刚漫过春螺巷的青石板,巷口的茶棚就炸开了锅。
粗瓷碗碰撞的脆响里,混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一锅刚煮沸的粥。
“听说了吗?怡红院把那些蓝星后人告到顺天府了!”
“陈府尹已经接了案,说是三日后开审!”
汉子扒着茶桌,声音里满是兴奋,“我赌时老板能赢!”
“去年花月楼的烟霞伤人,被陈府尹判了,先前的……”
“不错,这怡红院自从不做青楼营生之后,这底气……啧啧!”
“赢什么赢!”
对面穿锦袍的公子冷笑一声,把茶盏往桌上一墩,茶水溅出几滴。
“我看就是时念理亏,才故意闹去公堂装样子!”
“那羊皮书要是真不是偷的,怎么会有人闹到礼部?”
“再说了,她一介女流,以前还是青楼的老鸨,你们难道真信她能翻译连鸿胪寺学士都看不懂的文字?”
“指不定是早就串通好的把戏!”
这话一出,茶棚里不少人都点头附和。
毕竟“青楼出身”“能译天书”这两件事放在一起,确实容易让人起疑。
“你这话就不对了!”
旁边一个寒门学子立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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