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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念指尖点在企划书的“保护细则”上。
“就说《蓝星诗词集》，你们私下抄录学习、在书院里传唱、跟朋友分享，这些都不收费，也永远不会收费；”
“但像花月楼、大满园那样，未经允许就把《渔家女》改成调情戏、把《壁上观》改得没了原本的模样。”
“甚至拿着这些篡改的东西卖票牟利，这就踩了线，得由协会出面制止。”
“不能让好东西被糟践，更不能让抄袭者赚黑心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思哲等寒门学子。
“而且，这协会不只是护着怡红院的作品。”
“你们这些有才情的公子，若是写了诗稿、填了词、甚至编了新戏本，都能来协会登记版权。”
“往后有人想把你们的作品拿去商用。”
“比如戏班想谱曲、书商想出书，就得先跟你们商量，你们点头了，还能拿到相应的分成。”
“咱们要做的，不只是让传承下来文化继续传承，还要让每个认真创作的人，都能靠自己的才华吃上饭。”
这话像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学子们心里的忐忑。
柳明远激动得站起来：
“时老板！您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些寒门学子的诗稿，也能登记版权？”
“真有人要的话，还能拿到分成？”
“自然是真的。”
时念被他的模样逗笑，眼底满是暖意。
“就说你上次跟我提的那首《秋夜读书》，写得清新生动，若是有戏班看中想谱成劝学的曲子，就得先找你商量。”
“你同意了，他们演出赚的银子里，就有你的一份。”
“这是你应得的，是才华该有的价值。”
王思哲也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激动：
“我觉得这事儿太可行了！”
“前阵子有个书商，未经我同意就把我的三首诗印进了《盛京诗选》。”
“我去找他理论，他还嘲讽我寒门学子的诗不值钱，能上他的书是抬举我！”
“若是早有这个版权协会，他哪敢这么嚣张！”
狄英杰见学子们都动了心，也笑着道：
“时老板，这版权协会，我支持！”
“往后谁再敢乱改蓝星的故事，我第一个去跟他们理论！”
周子昂也收起了之前的试探，语气诚恳：
“我也加入。”
“我父亲在礼部管民间组织登记，往后协会要走官方流程，我能帮着疏通疏通。”
厅内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学子们围着企划书你一言我一语。
时念望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愉悦。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众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茶盏里的云雾尖还冒着袅袅热气，茶香混着莲子糕的甜香漫在空气中。
时念拿起笔，在企划书的末尾添上“会员招募细则”，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大家别着急，咱们一步一步来。”
“先把盛京的协会办扎实，整理好大家的作品，打出名气；”
“若是成了，往后再慢慢推广到各州府。”
“怡红院的人都会帮着整理文稿、对接资源，咱们不仅要打击抄袭，还要把好的文化作品，传得更远、更久。”
议事厅外的阳光越升越高，把青石板路的露水晒得蒸发。
只留下淡淡的湿痕，像在为这场热闹的相聚做注脚。
而此时的皇宫御书房，却是另一番肃穆景象。
龙涎香在银炉里烧得正烈，烟气缠上悬在梁上的“勤政”匾额，把紫檀木案几上的密报笼得朦胧。
南齐帝指尖捏着密报，纸上“时念欲创版权协会，邀寒门学子与狄、周等世家子共商”的字迹，被他反复看了三遍。
“连福。”
帝王的声音轻得像落雪，打破了御书房的寂静。
守在一旁的连福连忙躬身，“奴才在。”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密报上“怡红院”三个字，心里早已猜中七八分。
近来盛京城里，能让陛下这般放在心上的民间事，除了怡红院的时念，再无第二桩。
“传礼部尚书方仲文，即刻入宫。”
“另外，让礼部给怡红院那边行个方便。”
“若是他们来办版权协会的登记，只要手续合规，不必层层上报，直接给过。”
连福心里一惊，时念这次动作，陛下不仅不反对，还主动给方便？
他连忙应道：“奴才这就去传旨。”
退到门口时，还听见御书房里传来帝王低低的笑声。
午时二刻，方仲文就踩着朝靴匆匆入宫。
他刚在吏部处理完世家捐赠古籍的文书。
昨日他就收到消息，说时念要联合寒门学子搞什么“版权协会”。
虽不知具体目的，可东宫那边隐隐担心，这协会会成了寒门学子的靠山，动摇世家的话语权。
方仲文本就偏向东宫，自然想着要拦一拦。
可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就被叫到了御书房。
刚进御书房，见南齐帝坐在龙椅上，手里端着杯温茶，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喜怒。
方仲文连忙躬身行礼：“臣方仲文，叩见陛下。”
“方爱卿免礼。”
南齐帝抬眼，瞥了他一眼。
“听闻你近日在忙国子监古籍捐赠的事？进展如何？”
“回陛下，一切顺利。”
方仲文松了口气，连忙接着回话：
“世家近来颇为恭顺，共捐孤本两百余册，国子监已登记造册，待整理完毕就呈给陛下过目。”
“恭顺就好。”
南齐帝忽然话锋一转，拿起案上的密报，轻轻放在面前的矮几上。
“怡红院要办版权协会，这事儿你该知道了吧？说说看，你怎么看？”
方仲文刚要开口说“民间组织需谨慎核查”，就听见南齐帝慢悠悠地补了句：
“方爱卿，你该记得，你这礼部尚书的位置，是谁给你的，而你该忠于的，又是谁。”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方仲文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
他慌忙稳住身形，可手心却全是冷汗。
陛下这话，分明是知道了他暗地里帮东宫做的那些事！
可他每次都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被陛下察觉？
“臣……臣惶恐！”
方仲文的声音发颤，“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南齐帝没接话，只是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只留下淡淡的剪影：
“忠心不是嘴上说的，是做出来的。”
“礼部管的是礼法，民间组织登记也好，世家捐古籍也罢，都该按规矩来。”
“可规矩之外，也得看这件事，是不是对百姓有利，是不是对江山社稷有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方仲文发白的脸，没再继续。
如果还需要他把话挑明，那方仲文这尚书之位也该退位让贤了。
方仲文这才彻底明白，陛下不是要问罪，是在警告。
别再帮东宫掺和这些事，更别挡着怡红院的路，这协会，陛下是要保的。
他连忙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砖。
“臣明白了！”
“臣回去后，即刻吩咐礼部各司，全力配合怡红院的版权协会登记，只要手续合规，绝不推诿，更不会故意刁难！”
“明白就好。”
南齐帝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平静，“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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