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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贵妃这是既想探底,又不想做得太明显,所以才托她做这个“中间人”。
毕竟关念慈常来怡红院,由她出面牵线,最自然不过。
“姑姑说笑了。”
时念放下茶杯,语气诚恳。
“只是这儿女情长的事,旁人哪好插嘴,不过……关姑娘倒是同我提起过,说七殿下医术精湛。”
惠春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色。
时念这话说得巧妙,既没明说关念慈有意,又点出她心里记挂着七殿下,比直接说“有意”更让人信服。
“哦?还有这事?”
惠春故作惊讶,心里却松了口气。
“是啊。”
时念顺着话头。
“前几日排《梁山伯与祝英台》,关小姐还说,若是遇着懂自己的人,像祝英台那样女扮男装也愿意。”
她没提狄英杰,也没说关念慈的犹豫,只拣了些能让贵妃放心的话。
对于关念慈的那些少女心事,她也见怪不怪。
作为一个现代人来说,她没有古代人迂腐的思想。
什么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在她看来都是虚妄。
见一个爱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人是成长型生物。
谁都是从牙牙学语走到成熟。
可惠春姑姑却不懂她的心思,反而笑得更欢了。
“这丫头,倒是嘴硬。”
她起身道,“多谢时老板透信,改日宫里有赏,定少不了您的。”
时念送她到门口,见伙计正把奶茶装进锡壶,用红绸裹了,递到惠春手里。
“这奶茶属于冷饮,若是娘娘来了日子,还是不喝才好。”
时念笑着道,“若是贵妃娘娘喜欢,民女让人常往宫里送。”
惠春接过锡壶,沉甸甸的暖意从掌心漫开:“多谢。”
马车驶离春螺巷时,惠春掀开帘角,见怡红院的戏台前,浅醉正教暖夏甩水袖。
那姑娘笑得眉眼弯弯,鬓边的花钿闪着细碎的光。
会客厅里,时念望着桌上的空茶杯,指尖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单上轻轻敲着。
自己刚才说的话,半真半假。
关念慈对许止曦不是没心思,只是那点心思被“喜欢一个人该是平等的”这念头绊住了。
而她能做的,不过是搭座桥,让那两个别扭的年轻人,自己往桥那头走。
至于结果如何,她尊重关念慈。
“念姐,真要往宫里送奶茶啊?”
阿福凑过来,手里还拿着惠春留下的赏银。
时念点头,目光落在戏台中央的蝴蝶布景上。
“送,不仅要送奶茶,下次排新话剧,也给玉贵妃递个本子。”
有些关系,就像这奶茶,得慢慢煮,细细熬,才能恰到好处。
虽然她和玉贵妃的相识并不是十分愉快。
但……
冤家宜解不宜结,她如今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没必要再给怡红院树敌。
饮下一口奶茶,她想起昨日关念慈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时,眼里的光既亮又怯。
那姑娘攥着奶茶碗的手指节发白,明明是鼓足勇气才问出口。
可提到七皇子时,语气里总藏着点说不清的犹豫。
“不对劲。”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
关念慈不是会怕“地位不对等”的人,不然也不会追在七皇子身后整整五年。
从梳双丫髻的年纪追到及笄,哪怕被宫人们暗地里笑话“痴心妄想”,也从没躲过半步。
可这次,她分明是退了。
不是赌气,是真的把目光移开了。
移到了狄英杰的身上,移到了怡红院的戏文里,好像那五年的执着只是场少女幻梦。
“念姐,女宾日的茶点备好了,吴婶问那奶茶要不要多煮些。”
阿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时念的思绪。
她放下杯盏,点了点头:“多煮些,今日来的小姐们怕是也想尝尝。”
阿福应着“好”,脚步在回廊上渐远。
时念望着窗外的海棠树,忽然笑了。
管她关念慈是真退缩还是假犹豫,今日女宾日,总能看出些端倪。
鹊中堂的雅间里,雕花木窗正对着戏台。
关念慈捧着节目单,目光一直黏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简介上。
“你瞧这简介,说祝英台女扮男装去读书,竟和梁山伯拜了把子!”
她侧头对柳瑛瑛笑,眼里的光比檐角的铜铃还亮。
“这蓝星的故事,倒比咱们的话本大胆多了。”
柳瑛瑛凑过来,鹅黄色的衫裙上绣着细白的梨花。
“我听说这些全是从那本羊皮书上译出来的?”
“上次我爹在方大人府里见过,那些弯弯曲曲的字,看着比梵文还难认。”
关念慈翻页的手顿了顿,挑眉问:“你真信有那本羊皮书?”
柳瑛瑛愣了愣:“不然呢?怡红院的戏文诗词一套接一套,若不是有原本,时老板哪能凭空编得出来?”
她想起父亲对着那些“英文”唉声叹气的模样。
那些符号扭曲如蛇,别说破译,连偏旁部首都找不出规律。
关念慈却摇了摇头,用指尖点了点柳瑛瑛的额头,眼底带着点“看小傻子”的戏谑。
“你呀,就是太单纯!”
她往窗外瞥了眼,见时念正站在戏台边和浅醉说话。
第一次来怡红院时,她也信过“蓝星”的说法。
毕竟那些诗词太新奇,又山河壮丽,又国破家亡更有儿女情长,哪像南齐文人写得出来的?
可随着那些话剧一出接一出,她也渐渐起了疑。
那些故事里的女子。
无论是替父从军的木兰,还是夜奔追爱的卓文君,都带着股不肯屈就的劲头。
倒与时念本人有七分像。
“你想啊,”
关念慈压低声音,凑近柳瑛瑛耳边。
“若真有蓝星,为何所有故事都合咱们的心思?为何那些诗词总能戳中世家与寒门的痛处?”
她顿了顿,指尖在节目单上划出“时念”二字的影子。
“我倒觉得,这些东西全都是时老板自己写的。”
柳瑛瑛的眼睛瞪得溜圆:“自己写的?那她为何要说是蓝星译的?”
“许是怕麻烦。”
关念慈拿起块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你想,一个青楼老鸨,突然写出惊世骇俗的诗词,那些酸儒会怎么说?定要骂她不守本分妖言惑众。”
“可若说是蓝星译的,就成了异邦奇闻,反倒没人敢较真了。”
她想起上次偷听到时念和乔章林说话。
乔章林问“蓝星故事里的曹操若活到现在,会不会赞您的手段”。
时念当时只是笑了笑,说“我哪有曹操的野心,不过是想让姑娘们站着挣钱”。
那语气里的坦荡,哪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还有那首《兰亭序》,凝霜唱到“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时。
她分明看见时念站在后台,望着戏台的眼神又软又涩,像藏着段没说出口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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