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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醉正带着姑娘们在戏台排练新戏。
正是时念昨晚刚“翻译”出来的新戏。
香巧扮的角色刚唱到“驸马爷近前看端详”,眼角余光瞥见时念进来,忙收了嗓。
她手里的铜铡道具跟着一晃,“哐当”一声脆响在院子里荡开。
“念姐!”
浅醉快步跑过来,水绿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几丝尘烟,语气里满是关切:
“沉碧没事吧?”
“没事,已经回房间去收拾了。”
时念走上戏台,指尖轻轻拂过用铁皮新做的铡刀道具,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
她颔首道:“这铡刀做得很规整,是谁的手艺?”
“是念七弄的,他以前在铁匠铺当过学徒,手上有准头。”
浅醉笑着回话,忽然凑近半步,压低声音:
“念姐,外面都在传,是梁王殿下帮咱们扳倒了宁家?”
时念的目光掠过台下。
念五正踩着梯子挂新写的戏报,红底黑字的《新*铡美案》三个字格外醒目;
乔章林则在廊下教念一他们识字,阳光落在摊开的《蓝星诗词集》页上,连字里行间都透着股安稳劲儿。
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说着拿起案上的戏本,翻开新写的一页。
“咱们的戏还得接着唱,日子也得好好过。”
转身往后台走时,时念心里却盘算起另一桩事。
这些日子一门心思应对宁家的刁难,姑娘们的戏服还是前阵子的旧款。
虽说浆洗得干净整洁,可总少了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新意。
如今风波暂歇,倒该给戏服添些新花样了。
走到存放戏服的柜子前,时念翻出几件素色襦裙,指尖在布料上轻轻划过。
眼下的戏服虽雅致,却总显得有些臃肿。
尤其是姑娘们登台演唱时,宽大的水袖和裙摆总限制着动作。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现代的旗袍。
紧致的剪裁既能勾勒身段,又不妨碍活动。
若是结合戏台需求稍作改良,再配上台上的光影,定能惊艳全场。
“念姐,你在看什么?”
沉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步子轻轻晃动,眼神里满是好奇。
“在想给你们做些新戏服。”
时念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快速勾勒出旗袍的轮廓,将画稿递过去。
“你看这样如何?”
沉碧好奇地凑过去,只见纸上的女子身着一袭紧身长裙。
领口斜斜裁开,恰好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裙摆开叉至膝,若行走间,还能隐约见着脚踝。
那模样既含着几分妩媚,又半点不失端庄。
她脸颊倏地一红,指尖轻轻在画稿边缘戳了戳,声音带着点犹豫:
“这……会不会太露了些?”
“露?”
时念笑着拿起笔,在裙摆内侧添了几笔线条。
“那这里加一层软纱衬裙,开叉再收窄半寸,保证既合规矩,又好看,如何?”
现代改良旗袍的设计,特意将开叉高度定在膝盖以上半寸。
既保留了动作的灵动性,又符合眼下盛京的礼仪尺度。
“你再想想,唱《青蛇》时穿这样的衣裳,把宽大水袖换成窄袖,转身时裙摆扫过戏台,是不是像极了小青的蛇尾轻摇?”
沉碧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虽不懂衣服的制作,可这般贴合身段又灵动的衣裳,定能让小青的妖媚与刚烈更显生动。
接下来的几日,时念几乎一头扎进了新戏服的制作里。
她先是让人从城西最好的绸缎庄买来最上乘的杭绸,又亲自去请了盛京最有名的裁缝,拿着画稿跟人一遍遍比划,调整版型细节。
裁缝拿起软尺,时念凑上前。
“这里的腰线再收一寸,要贴合身形,却不能紧绷得难受。”
见他准备选玉扣,又补充:“领口的盘扣换珍珠的,小巧些才显精致。”
末了还不忘叮嘱衬裙:“衬裙得用最软的乔其纱,走路时要能飘起来,有流动感才好。”
裁缝起初对这新奇款式颇有微词,连连摇头说不合古法。
可被时念拿着画稿、扯着布料连说带比划了半日,反倒被勾起了兴致。
他最后拍着胸脯保证:“时老板您放心,这衣裳我定做得比画稿还好看!”
七日后,第一批改良好的旗袍总算送来了。
浅醉先选了件天青色的,领口用银线绣着几枝红梅,衬得她本就柔和的眉眼愈发温婉。
凝霜一眼挑中了银灰色,裙摆开叉处藏着暗纹蛇鳞。
远远一看,活脱脱就是戏里那娇俏又刚烈的小青。
沉碧则选了件水绿色,腰间系着条同色绣花腰带,走路时腰带随步子轻晃,平添了几分灵动劲儿。
姑娘们围着铜镜试穿时,连平日里最胆大的姑娘都红了脸。
流芝指尖轻轻抚过紧致却不勒的腰线,声音细若蚊蚋:
“这衣裳……真的能穿去戏台吗?”
“怎么不能?”
时念笑着拿起一支眉笔,在浅醉领口的红梅苏绣旁补了两笔,让花纹更显鲜活。
“这衣裳叫旗袍,穿去戏台既体面,又不耽误做动作,好看得很。”
“我早特意在每件旗袍的内衬加了层软缎打底,就算裙摆开叉稍高,也绝不会走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你们放心,该遮的地方半点没露,这可不是浪荡。”
*
《新*铡美案》首演这日,怡红院的院子里几乎挤得水泄不通。
待香巧扮的包公唱完一段,浅醉饰演的秦香莲身着月白旗袍,款步走上戏台。
台下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静了下来。
只见她窄袖轻轻一扬,裙摆随着步子微微晃动,开叉处露出的软纱衬裙像层朦胧的薄雾。
既不见半分暴露,又将女子的柔美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唱到秦香莲状告陈世美那一段时,她猛地转身甩袖,旗袍的腰线顺势绷紧。
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把秦香莲的冤屈与骨子里的坚韧,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衣裳……”怎得如此大胆!
前排一位白面书生看得张大了嘴,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掉在青石板上,喃喃道:
“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衣衫!”
邻座的关念慈虽穿着一身男装,却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浅醉身上的旗袍,小声嘀咕:“这叫旗袍?真好看……”
指尖还无意识地在自己的长衫下摆上划着,心里早盘算着回去也要做一件。
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里,许澜沧端着青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这辈子见过的华服不计其数,宫宴上的织金蟒袍、世家小姐的蹙金绣裙,哪件不是极尽奢华?
可他从未见过这般简洁,却又惊艳至极的款式。
月白的绸缎贴在浅醉身上,不见半分冗余布料,却把女子的温婉和姣好的身材,都衬得恰到好处。
“这便是你先前说的蓝星款式?”
他侧头问身旁的何源,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兴趣。
何源连忙点头:“念姐说,这般穿着既体面,又方便台上做动作,不耽误唱戏。”
许澜沧低笑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戏台中央。
时念正站在侧台的阴影里,对着浅醉比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眉眼间满是自信的笑意。
她倒总能带来些新鲜东西。
从先前的热搜榜,到后来的《三国演义》,再到如今的旗袍,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撞开世人固有的观念。
戏散之后,关于旗袍的议论像长了翅膀一般,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盛京。
城西的绸缎庄门槛几乎被踏破,姑娘们揣着偷偷画的旗袍样式,围着掌柜的缠个不停,非要做件同款。
城里几家成衣铺的师傅,更是天天蹲在怡红院门口。
就为等姑娘们散场时,能多看一眼她们穿的旗袍。
就连宫里的永宁公主,都特意让人递了话来,说想请时念进宫,也给她做几件。
“念姐,你快看这个!”
阿福举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跑进来,纸上画着的正是城西成衣铺仿做的旗袍样式,语气里满是着急:
“他们都学着做,可这画得也太离谱了!”
时念接过纸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画的旗袍领口开得极低,裙摆开叉竟直接到了大腿根。
完全没了原本的雅致,只剩俗艳。
她忍不住皱紧了眉,指尖在画稿上轻轻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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