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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场子你盯紧些，有急事随时让人去后院找我。”
交代完，她便带着念五往花月楼去。
她倒要看看，这两人折腾出的成果究竟如何。
花月楼离怡红院不算远，转过两个街角就到了。
远远望去，楼里依旧亮着热闹的灯火。
可走近了才发现，门口围着不少人，隐约能听见楼内的争吵声。
阿福眼尖，一眼就瞧见了时念，赶紧挤开人群凑过去，语气里满是意外。
“念姐，您快看！这事儿闹的……”
他原本只让那地痞去花月楼闹场，能搅黄几桌生意、败败对方名声就够了，没成想那汉子竟是个混不吝的。
拿了银子不仅去寻欢，还当众嚷嚷自己得了花柳病，一口咬定是花月楼的姑娘身子不干净染给他的。
更巧的是，他点的那个姑娘，身子还真有隐疾。
起初花月楼的老鸨范妈妈还想狡辩，硬说那汉子是来碰瓷的。
可架不住客人起哄，只能请了大夫来诊脉。
结果大夫一搭脉，当场就说那姑娘早已染了脏病，只是一直瞒着。
这话一出，花月楼里的客人瞬间炸了锅。
谁也不想沾上个脏病，当即就闹着退银子。
连那些正搂着姑娘的男人，也慌慌张张提了裤子就跑，生怕多待一秒就被传染。
“明儿一早，这事儿指定得传遍整个盛京。”
阿福咂咂嘴，“谁要是被传得了脏病，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时念看着眼前的乱象，心里却没多少预想中的快意。
开心是有几分，可更多的是一种复杂。
花月楼遭难，说到底是范妈妈和背后势力贪得无厌，为了抢生意不择手段；
可那个染病的姑娘，也是个苦命人。
她轻轻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真是突然犯了圣母病。
这世道本就残酷，那姑娘的苦，不是她一时心软就能改变的。
她压下那点没用的同情心，转身道：
“走吧，别在这儿多待，要是被花月楼的人认出来，又是麻烦。”
回去的路上，念五忍不住问：“念姐，您就不担心……那地痞把咱们供出来？”
时念笑了笑，语气笃定：
“担心什么？若花月楼的姑娘身子干净，咱们这招或许还会被反扑。”
“可现在是范妈妈自己打自己的脸，楼里姑娘真有脏病。”
“她第一时间要做的，是捂住消息、保住花月楼的名声，哪儿还有功夫查是谁在背后搞鬼？”
顿了顿，她又看向阿福，补充道：
“不过谨慎些好，今晚若那地痞能脱身，你再给些银子，让他赶紧离开盛京，走得越远越好。”
阿福脸色一正，连忙点头。
他也后怕，若不是刚好那姑娘有隐疾，这事儿说不定真会查到他头上。
月上柳梢头时，梁王府的水榭边，许澜沧正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听着沧九的汇报，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呵，她倒比我想的更果决。”
“沧九，让沧七今晚去一趟花月楼附近，把那搅局的地痞送走，别让他留在盛京，给时念惹麻烦。”
沧九虽疑惑王爷为何要帮一个青楼老板娘，却也不敢多问，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去传命令。
与此同时，怡红院后院二楼的房间里，时念正对着十五个汉子头疼。
她手里拿着一张识字表，挨个问过去，得到的都是摇头。
“你们当中，就没一个人识得字？”
阿福站在她身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影子。
他也只认得几个简单的字，比这群汉子好不了多少，哪敢出声。
时念回头，刚好撞见阿福躲闪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行了，也不指望你们了！阿福，明日你去街上问问，有没有先生愿意来我院里教识字——”
“不止教他们，你也得学。”
“这……恐怕不行啊念姐。”
阿福苦着脸，硬着头皮解释：
“那些读书人最是清高，向来瞧不上咱们这种风月场所，哪会愿意来怡红院教书？”
时念想了想，也觉得有理。
文人骨子里的傲气，不是那么容易磨掉的。
她沉吟片刻，道：“那便换个法子，你明日去牙行，再买几个人回来，要会算数的，最好是当过账房掌柜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让凝霜跟你一起去，她识得字，也懂些账目，能帮你把把关。”
阿福连忙应下，有凝霜帮忙，他也不用怕被牙行的人骗了。
送走一群汉子，时念回到桌前，拿起今晚收回来的投票单，开始统计结果。
这活儿琐碎，等她算完时，窗外已经敲了三更。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统计结果，却愣了愣。
她原以为《水调歌头》这种贴合古人意境的曲子会最受欢迎。
没成想，浅醉唱的《青花瓷》竟得了第一，婴宁反倒排到了第三。
反应过来后，时念忍不住笑了。
忘了，《青花瓷》可是周天王的经典，就算穿越到古代，这旋律和意境，照样能打动人。
看来以后，倒是可以多拿出些现代的好曲子来。
她将结果誊抄在宣纸之上，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床歇息。
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前院传来姑娘们练声的动静，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简单洗漱后，时念随意扎了个马尾，便往大堂去。
昨日请的梨园师傅该到了，她得去看看教学情况。
一进大堂，她的眉头就拧成了川字。
八个姑娘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手里拿着乐谱，脸色却不太好看；
而对面的梨园师傅们，个个端着架子。
尤其是一个穿青衫的年轻女子，正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浅醉，嘴里还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想不到如今青楼的姑娘也学起唱曲儿了，这是打算抢我们梨园的饭碗？还真是……什么钱都敢赚。”
“蒹葭！住嘴！”
梨园班主宋班主赶紧喝止，他是来赚银子的。
教姑娘们开嗓练声也不算泄露梨园绝技，没必要得罪雇主。
浅醉、香巧她们攥紧了手心，却没敢反驳。
从这些师傅进门起，就没给过好脸色，挑三拣四、冷嘲热讽是常事。
她们想着时念的吩咐“先忍忍，学真本事要紧”，才一直没发作。
时念舌抵下颚，发出一声冷笑，快步走过去，目光直盯着宋班主。
“宋班主，我请你们来，是给银子让你们教姑娘们本事的，不是让你们来这儿辱骂人的。”
她语气冷了下来，伸手指着大门。
“看来，这银子宋班主是不打算赚了，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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