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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并未松开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引着林瑞棠走到悬挂着巨大疆域图的屏风前。他的目光落在北疆广袤的土地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既然结盟，便需坦诚。孤目前掌握的线索，与你父亲所言大致吻合。靖王叔父，确有不臣之心。”
他指向北疆与狄人接壤的几个关键隘口：“狄人部落异动，与靖王府暗中往来的证据，孤已掌握部分。他们计划在秋高马肥之时，制造一场‘意外’的边境冲突，届时，被谣言缠身、密奏被扣的林将军，要么战败被问罪，要么……‘不幸’殉国。”
林瑞棠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冷酷的计划，依旧让她心寒。“他们……竟敢如此！”
“利欲熏心，有何不敢？”赵珩冷笑，“届时，靖王便可借安抚北疆、稳定军心之名，顺理成章地将其亲信安插进入北疆军，甚至……亲自提请督军北疆。一旦兵权在握，京城再起变故，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头看向林瑞棠，目光灼灼：“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在秋日之前，瓦解他们的阴谋，拿到确凿证据，将其一举扳倒。”
“殿下需要臣妾做什么？”林瑞棠直接问道。既已同盟，便无需再虚与委蛇。
“你在宫内，目标相对较小，且经过今日之事，靖王父女对你恨意更浓，反而会放松些许警惕。”赵珩分析道，“孤需要你，利用后宫的关系网，尤其是……太后那边。”
“太后？”林瑞棠微怔。太后虽疼宠安平郡主，但向来不太过问前朝之事。
“没错。”赵珩点头，“靖王能如此肆无忌惮，很大程度上是倚仗太后对他的偏爱和庇护。许多事情，太后未必知情，但靖王妃时常入宫陪伴，难免会透露些风声，或利用太后的影响力做些手脚。孤需要你，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接近太后，留心靖王妃的言行，若能发现他们利用太后宫中渠道传递消息的蛛丝马迹，便是重大突破。”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且需要高超技巧的任务。太后并非昏聩之人，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林瑞棠沉吟片刻，道：“臣妾明白了。慈宁宫小宴，太后对臣妾印象尚可，臣妾或可以请教佛法、陪伴说话为由，时常前往请安。只是……安平郡主那边……”
“赵玉蓉不足为虑，她性情骄纵，易被利用，反而可能成为突破口。”赵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需要做的，是让她更恨你，更针对你，人在极度愤怒时，最容易露出破绽。”
林瑞棠心领神会。这是要她继续扮演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挑衅郡主权威的侧妃，将靖王势力的注意力更多地吸引到自己身上，为赵珩在前朝的布局争取时间和空间。
“臣妾，知道该如何做了。”她郑重应下。
“此外，”赵珩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看似普通的白玉腰佩，递给林瑞棠，“这是孤的信物。若遇紧急情况，或有何重大发现，可让林青持此玉佩，去城西‘百草堂’寻一位姓徐的老大夫，他自有办法将消息传到孤这里。切记，非生死攸关或确凿证据，不可动用此渠道。”
林瑞棠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并无特殊标识，却代表着赵珩给予的莫大信任和一条紧要的联络线。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殿下放心，臣妾定不负所托。”
夜色已深，同盟既定，策略初成。林瑞棠告退离开御书房时，脚步虽依旧轻盈，心境却已大不相同。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前路也更加凶险，但她的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和坚定。
不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于黑暗之中，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强大而危险的同盟者。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有了拨云见日的方向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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