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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小说 > 丫鬟小桃乱世逃荒记 > 第210章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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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境福阳大街,长平领人敲锣打鼓,一路爆竹声震耳欲聋,喜庆热闹混着孩童追逐的笑闹,响彻大街。

    裴崇安与宏文策马护卫着景宇,紧随长平之后。辽东百姓早闻巡抚公子今日娶亲,将街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新郎昔日病容尽褪,眉目清朗如画,眸若寒星闪烁,唇角噙着温润笑意,策马行于迎亲队首,引得满街百姓争相瞻望。

    “啧啧,巡抚公子今日俊得神仙一般!”茶楼上的小娘子们推搡着挤到栏杆边、窗户前。只见马背上那袭大红锦袍衬得身姿挺拔,玉带束腰,乌纱冠下容色如玉,令不少闺阁女儿恍了心神。

    “心疾可是大好了?”

    “可不!瞧这气色,分明是痊愈了!”

    议论声被一阵铜钱雨打断。巡抚府小厮们抬着箩筐沿街抛洒,喜钱里裹着红纸囍糖,引得满街人弯腰哄抢。

    “周公子万福!”一个卖菜妇人忽将一颗菘菜抛向迎亲队,“民妇沾沾喜气!”

    景宇含笑,从随从筐里抓了把喜糖递与妇人。

    迎亲队伍一路行去,许多百姓尾随其后,直至指挥使佥事府门前。

    敏月的大伯父夫妻看着喜堂内身着大红喜袍、身姿挺拔如松的新郎——面色如玉,毫无病态,心中百味杂陈。这般佳婿,可惜不是自家的。

    晨光漫过指挥使佥事府檐角。敏月跪在青石砖上,向祖母深深叩首。

    “祖母,孙女今日出阁,愿您福寿绵长。”语气恭敬,却透着冷淡。

    祖母温言道:“到了巡抚府,也须谨记自己是苏家女儿。”

    敏月面上恭敬应道:“是。”

    大伯父立在一旁,神色复杂,终是干涩道:“到了巡抚府,谨言慎行。”

    敏月依旧恭敬:“大伯父放心,敏月必不辱没苏家门楣。”

    大伯母攥紧帕子,面上堆起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伯父伯母只盼你好。”

    “谢大伯父伯母多年照拂。”敏月平静回应。大伯父伯母闻言,面色微沉。

    敏月由大堂兄背向花轿。临上轿前,大堂兄不忘低语:“出了门也别忘了娘家才是你的根、你的靠山。”

    敏月轻声应道:“知道了。”

    花轿内,山菊忍不住忿忿:“小姐都要出门了,他们还不忘敲打!想让您日后有好事想着苏家,真是痴心妄想!”

    敏月垂首,轻声叹道:“以后……我也是有家的人了,不必再寄人篱下。”山菊瞥见盖头下,一滴泪珠无声坠落在鲜红裙摆上,洇开一小片暗痕。

    山菊忙轻声劝慰:“小姐莫难过,姑爷一看便是良人,定会待您好。”

    敏月小声问:“他骑马……身子可还撑得住?”

    山菊附耳喜道:“小姐宽心!姑爷今日气色很好,精神也好!且俊美非凡,满街百姓都看直了眼!”

    花轿在簇拥下缓缓前行,街道热闹不减。景宇端坐马上,不时回望那顶花轿,唇角始终含笑。

    终至巡抚府,景宇亲自将敏月抱出花轿,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们到家了。”

    盖头下的敏月心头一暖,下意识轻轻攥住了景宇的袖袍。

    喜堂之内,红烛高燃,满堂宾客见证下,二人三拜礼成,被送入洞房。

    洞房红烛摇曳。景宇轻轻挑起红盖头,一张秀美面庞映入眼帘,眼角犹带未干的泪痕。他心疼地抬手,以指腹为她拭泪,柔声道:“别怕,到家了。”

    喜娘满面笑容,将青丝系连的匏杯奉上,拉长声调唱喏:

    “匏苦酒甘”——轻推新郎手腕,杯沿相触。

    “甘苦同担”——引新娘指尖覆上夫君手背。

    待二人饮尽合卺酒,喜娘与丫鬟便识趣地退出了囍房。

    屋内唯余夫妻二人。敏月抬头望着眼前俊美温柔的夫君,双颊飞红晕,轻声道:“谢谢你允了这门亲事,救我出来。”

    景宇恐她拘谨,故意逗问:“你谢谁呢?”

    敏月垂首羞赧。

    景宇笑道:“该唤我夫君?还是郎君?”

    敏月忍羞,终究担忧他身子,细声问:“夫君今日可累着了?若乏了,且先躺下歇息片刻,待缓过劲来再出去不迟。”

    景宇轻轻握住她的手:“莫忧,我不觉累。陪你坐会儿,稍后小桃姐和三丫姐她们会来。小桃姐于我如同亲姐,你视郡守为姐夫便是,千户家的张夫人亦是亲近之人。” 敏月心中了然,知晓了亲疏远近。

    坐不多时,外间传宣王驾到。景宇轻拍敏月手背:“你先歇着,我去迎一迎王爷。”

    小桃与三丫很快携明双提了食盒前来,体贴地陪着敏月说话解闷。

    另一厢,炤炤随众人见了迎亲归来、喜气洋洋的景宇,只觉胸中憋闷,便悄悄带了春叶,寻了庭院假山旁的小亭透气。

    暮色四合。千户长孙李公子立于假山畔,目光落在那亭中失落的少女身上。她今日穿了茜色绣缠枝纹的衫子,发间红宝石钗微颤,不知怎的,竟让他心头如擂鼓。细看比去年同猎狍子时长开了些,更显清秀。见她孤身独坐亭中,周身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哀伤。

    “这亭子倒是个清净处。”一道清朗男声忽起。

    炤炤忙敛心神,抬首见千户长孙立于阶下。他一袭天青色直裰,腰间悬乌木鞘短剑。逆光而立,半年未见,轮廓更显深邃硬朗。

    “李公子。”她起身见礼。

    千户长孙目光在她含笑的脸上顿了顿,眸色微深:“炤炤姑娘也来躲清静?”

    “是,随家人一早便来了,宾客众多,便在此稍坐。”炤炤答道。

    千户长孙步入亭中,状似无意道:“周公子今日大喜,着实热闹。”

    炤炤一滞,强笑道:“是,景宇叔叔大婚。宾客如云。”

    “叔叔?”他挑眉,“你唤周公子叔叔?”

    炤炤默然片刻,抬首含笑:“本就是叔叔。我们几家亲近,他与我家亲叔无异。”

    千户长孙忽地侧首,目光灼灼:“昔年看你们一同打猎,我还道……”

    这话意有所指,炤炤心尖一跳,抬眸正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炤炤强笑道:“李公子想岔了。”

    千户长孙沉默少顷,忽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尝尝?”里头竟是几块精致的桂花糕。

    炤炤一怔,并未伸手。此举……于礼不合。

    “怎么?”他挑眉,“不是说小姑娘都爱这些?”

    炤炤心道:怕是你家通房喜好的吧。面上只笑道:“我不甚喜甜腻之物。”

    “炤炤,”千户长孙默然片刻,声音低沉了些,“可知我今日为何能在此遇见你?”

    炤炤掩饰着笑道:“景宇叔叔成亲,辽东该来的都来了,遇见何奇之有?”

    “不是。”他凝视着她,目光坦诚而直接,“是我在寻你。”

    炤炤眼角余光扫过他,只觉那双眸子此刻亮得灼人。

    “你偷看周公子时,”他轻声道,带着了然,“我是瞧见了的。”

    炤炤心头一慌,掩饰道:“李公子或许也知,景宇叔叔有心疾。从前同游,家母总叮嘱我好生照看。”

    千户长孙道:“好了,不说他了。我想知道,我以后能世袭千户,家世也还过得去,为何……为何你始终看不上我?你如今也十五了,在这辽东,可选的人家其实也并不多。”

    炤炤垂首,声音轻缓道:“你我不同。你生而显贵,我幼时却是随爹娘逃荒至辽东落户种地的猎户之女。但我记得爹娘恩爱,一家和乐。我只求那样简单安心的日子。”她顿了顿,抬眼看他,“你祖父当知我幼时被烫伤过……故而,极惧门户复杂我只想过简单日子。”

    千户长孙默然片刻,道:“边境恐将生变。我家祖父他们皆觉两家结亲是桩好事,也都……十分看重你。”他顿了顿,似有难言,终是继续道:“炤炤,祖母她们赏下的通房丫头……我……未曾收用。习武之人,原想待及冠后再议此事。你曾说过……不喜有旁人,我便一直未近她们。”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看着她,耳根微红:“你……你若能稍改心意,我立时便可打发她们。只要你……能生养子嗣,我……便不纳妾。”

    言毕,目光紧紧锁住炤炤,前所未有的郑重:“边境实无几家真正与你相宜。你回去细想。若……若你愿意,我便请家中长辈提亲。我年已十八,且变局在即,随时可能上阵,我……须得留后。”

    炤炤听得脸颊滚烫。这一次,她未如从前般断然回绝,或佯装不懂。景宇叔叔说过,心中所求,须让人知晓。若这千户长孙真能践诺,比起另寻一个全然陌生之人,至少他是自幼相识的。这确是一门……值得思量的姻缘。

    她羞红了脸,低声道:“李公子,外头宴席将开,我也该去了。”

    千户长孙眼中瞬间燃起光亮:“五日后我休沐。你……若去牛背山打猎,或许……我们能遇见?”

    炤炤心如鹿撞,轻声道:“打猎也需看天色。李公子,告辞了。”语毕,领着春叶,几乎是落荒而逃。

    千户长孙望着炤炤惊慌远去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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