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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算了算,加上水生之前给的,总算凑够了五千两。可买马场的钱还差不少,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了月子去当掉手镯。关于买马场的事,她先给三丫去了封信。
三丫收到信后,仔细读了一遍,暗自庆幸:幸好这事跟小桃提了,没惹出祸事来。
小桃刚出月子没几天,景宇又病了。六月天暑热难当,恐怕是受了暑气的原因。小桃担心周叔一个人照顾景宇太过操劳,连忙带上昊良和明双、明燕两姐妹赶往京城照料。这一照顾就是大半个月,景宇的病情才渐渐好转。
看着周叔短短半个多月就冒出了不少白发,小桃心中酸楚,却不知如何安慰——景宇这病发作得愈发频繁了。周叔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地对小桃道:“我打听到,以前有个专治心疾的御医被流放到了辽东。我打算辞官,带景宇回辽东寻医,总归是个希望。”
小桃疑惑道:“不是说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么?”
周叔叹了口气:“京城能找的,都找遍了。既然打听到这么个大夫,无论如何,我也得带景宇去试一试。”
“爹爹,您别再费这个心了。”景宇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红着眼眶推门进来。他每病一次,父亲就多添一分忧虑。“爹爹,是儿子不孝,让您日夜悬心。”
周叔赶忙起身扶住景宇,哽咽道:“傻孩子,莫要这般说。只要有一线生机,爹爹绝不会放弃。”
景宇却摇了摇头:“爹爹,您若为了我辞官去辽东,日后恐怕再难复职了。”他难过地低下头,“就算辞了官带我去,对我的病也未必有用。”
周叔拍着景宇的手:“为父心意已决。只要有一丝机会,都得去试。”
小桃沉思片刻,开口道:“周叔,不如这样:您先别辞官,由我带景宇回辽东。我们先派人去打听那位太医的情况;若他确实医术高明,我们就留下来慢慢治。再过两月天气就凉爽了,昊良也三个多月大,正好能出远门。”她实在担心景宇看着父亲为他辞官,心里会更难受。周叔听了小桃的话,面露犹豫。
景宇也觉得这法子可行,便劝道:“爹爹听小桃姐的吧。况且到了辽东,还有张大哥和三丫姐能帮衬。”
最终,周叔叹了口气,同意了这个提议。毕竟他若辞了官,水生在丰云县就孤立无援了。“小桃,景宇现在没事了,你先带孩子回丰云县吧。回去和水生商量一下,等八月天气转凉了再说。”
小桃启程回丰云县那日,下午天色骤变,乌云滚滚。车夫使劲甩着鞭子,想抢在暴雨前进城。
离丰云县城还有十来里路,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落下来,地上瞬间腾起一片水雾。车夫忙给马车多盖了一层油布,问道:“奶奶,是去前面不远的破庙躲雨,还是停在路边等雨停?”
小桃对夏天的暴雨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但凡夏日出门遇雨,她总是催促车夫趁雨势未大赶紧找地方躲避。这次也不例外,她立刻让车夫赶往破庙。
马车刚驶进破庙,外面已是瓢泼大雨。小桃在车上喂饱昊良,哄他睡着,望着外面的大雨正发愁。明双却突然脸色一变,拔出匕首低声道:“燕儿,你护好夫人!”
破庙外传来激烈的刀剑碰撞声。透过雨幕,隐约可见七八个黑衣蒙面人正追杀四人。四人中,一个穿石青色衣袍的像是主子,其余三人拼死护卫。
小桃心中一紧,低声吩咐车夫做好准备:待外面双方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就驾车冲出去。明燕、明双已站到车厢门口,明双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自己挡在外侧,将明燕往里推了推。
小桃迅速把儿子包裹好,放进马车摇篮;取下头饰收好,系紧裙角;也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这时,明双悄声道:“夫人,快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已是横尸遍地,血水混着雨水四处流淌。
黑衣人还剩三个活口,也都身受重伤。被追杀的一方,只有那石青色衣袍的主子还站着,雨水冲刷着他衣袍上不断渗出的血水。他身边最后一个护卫浑身浴血,伤势极重,强撑着用剑支地挡在主子身前。见三个黑衣人再次扑来,护卫拼尽最后一口气提剑迎上,嘶声大喊:“主子,快走!”
话音未落,护卫便被黑衣人刺倒在地。那穿石青色的主子竟转身朝破庙冲来!小桃大惊,急忙命令车夫:“快走!”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冲出破庙。雨势滂沱,三个黑衣人显然没料到破庙里有人,愣了一下才想上前阻拦。就在这时,一只血手猛地扒住了车门!明双正要挥匕首去刺,扒车的人急喊道:“救本王!”
小桃心头巨震,下意识掀开车帘瞥了一眼,暗骂自己:为啥要好奇多看一眼?没想到竟是宣王!若日后皇上查出我见死不救,一家人的命都不够填的;可若救了,岂不是得罪了宣王的仇家?敢杀王爷的,除了国舅和太子,还能有谁?
电光火石间权衡利弊,小桃还是赶紧伸手把宣王拽了上来。
另外两个黑衣人持剑冲向车厢。明双、明燕姐妹紧握匕首,脸色发白。一个黑衣人刚探头把剑刺进来,宣王拼力一剑刺去。明双趁宣王刺中对方,猛地一脚踢向黑衣人持剑的手腕。小桃见宣王倒在车厢里,腰间血流不止,忙捡起他掉落的剑递给明双。
明双接过剑,狠狠刺入黑衣人胸口。那黑衣人闷哼一声,栽下车去。另一个黑衣人见状,略一迟疑,驻着剑转身欲逃。小桃急道:“不能让他跑了!”
明双姐妹稍作犹豫,还是咬牙跳下车厢。那逃跑的黑衣人本就重伤在身,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明双姐妹胳膊上添了道血痕,而那逃跑的黑衣人已倒地不起。
车夫也已解决了另一个拦车的黑衣人。小桃披上油布下车,沉着脸道:“必须确保死透了,绝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她挨个检查,发现还有气息的,便让车夫在其胸口补上一剑。
回到车里,小桃看向受伤的宣王。见他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小桃咬咬牙,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昊良的细棉布小衫,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缠裹在宣王腰间的伤口上。宣王微微睁开眼,虚弱道:“多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小桃道:“王爷,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得赶紧离开。”
车夫再次挥动马鞭,马车在暴雨中疾驰,奔向丰云县。小桃在车上让宣王侧身避开视线,快速和明双姐妹换了沾泥的鞋子,重新插好头饰。到达丰云县城门口时,雨仍未停。小桃抱着孩子,微微掀开车帘,故意抬着下巴对守城士兵道:“可要我抱着孩子冒雨下去,让你们查验?”
守城士兵自然认得县令夫人。这种暴雨天,若真让县令夫人下车淋雨,县令大人怪罪下来,他们可担待不起,连忙赔笑道:“夫人请进,不必下车。”
小桃放下车帘,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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