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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挖坑、浇水,婉宁则在一旁乖巧地给每个坑里点上丝瓜种子。婆母随后覆土压实。祖孙俩忙活完,婆母将锄头杵在地上,双手搭着锄把歇息,满面笑容地对孙女道:“这么多丝瓜,等长起来搭上棚子,怕是一家人都吃不完。”
婉宁脆生生接道:“卖钱!”
水生娘却叹口气:“你爹是县令了,咱们不好出去卖菜,种来自己吃就好。”说罢,她带婉宁洗了手,换了身衣裳,便随小桃前往县尉府上赴宴。今日是县尉祖母太夫人寿辰,小桃虽挺着八个多月的大肚子本不欲前往,但担心婆母独自赴宴言语有失,给水生惹祸,只得强撑着同去。
进了县尉府邸,绕过青砖照壁,是三进的大宅院。园中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形态奇异,藤蔓攀爬其上,巧妙地遮掩了部分略显逾制的飞檐斗拱。
厅堂内,太夫人一身珠光宝气,翡翠宝石堆叠,见到小桃这位县令夫人,态度也只是淡淡的。
午宴时,太夫人、县丞夫人、县尉夫人婆母与小桃婆媳同坐一桌。小桃注意到县尉夫人与县丞夫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男客席上,水生被县丞和县尉频频劝酒。二人今日格外热情,水生连饮几杯后面色泛红,举杯的手微微发颤,起身时身形已显不稳。县尉与县丞交换了个眼色,县尉便招呼小厮,协同长平及水生的另一名随从,将县令搀扶至客房歇息。
待长平安顿好水生躺下,引路的小厮满脸堆笑地对长平和随从道:“两位老哥辛苦,我带你们去旁边屋子喝两杯,松快松快!”
长平目光微闪,笑道:“我们倒是想去,可万一老爷醒了要人伺候,找不着我们,回头得挨训斥啊。”
县尉小厮热情不减:“那就在你们主子这客房后头的亭子里喝也行!今儿厨房备的都是好菜,不比县里大酒楼差。我陪着二位老哥喝几杯,平日里咱们这样的下人可享受不着这等好菜。”
长平显出高兴模样:“那就有劳兄弟款待了!”
三人称兄道弟地来到客房后的亭子。县尉小厮立刻叫住一个路过的丫鬟,吩咐快些端些好酒好菜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丫鬟便端来了丰盛的菜肴和一壶酒。长平笑道:“今儿托王兄弟的福了。来,酒我来满上。”说着接过酒壶给县尉小厮斟满。
长平对随从使了个眼色:“你先等等,让我先敬王兄弟几杯。”举杯道,“多谢王兄弟款待!”两人推杯换盏几轮后,随从接着道:“该轮到我敬王兄弟了。”说着又把刚干杯的县尉小厮酒杯斟满……
长平和随从轮番上阵。眼看小厮已有醉意,长平也装作不胜酒力,嘟囔道:“两位兄弟先喝着,我去方便一下,回来再喝个痛快!”说着摇摇晃晃起身。
小厮急道:“大哥,别走啊。”
长平口齿不清:“解个手就回……这么多好酒好菜呢!”他踉跄着走出亭子。
一直守在附近盯梢的丫鬟见状,急忙上前:“怎不喝了?多喝几杯呀!今儿老夫人寿辰,都是好菜呢。”
长平佯装醉态,身子打晃,眯着眼问:“这位姐姐……茅房在哪儿?”
丫鬟脸一红,指向客房右侧:“那边屋子有。”
长平作势欲呕,背过身去探了探喉咙,转回身时脚步虚浮,拱手道:“多……多谢姐姐!”话音未落,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哇”地吐了丫鬟一身污秽。
丫鬟气得直跺脚:“你……!”
长平摇晃着道歉:“对……对不住啊,姐姐!”丫鬟无法,只得气急败坏地跑回去换衣裳。
长平见丫鬟走远,立刻收敛醉态,迅速闪身进入水生客房。
客房内,水生早已睁开双眼,打量着这间奢华的屋子:一水的紫檀木家具,连椅子都铺着狼皮坐垫。
轻盈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水生立刻闭眼假寐。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随即袭来。
“大人,大人,奴婢给您送醒酒汤来了。”一个甜腻的女声在水生耳边响起。
女子打量着这位“醉酒”的年轻县令,见他竟如此俊朗,不由羞红了脸。
水生缓缓睁眼,含糊道:“是长平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心妆点的娇颜:云鬓玉颜,斜插一支血色红宝石钗;杏眼含春,水润红唇微启;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香气拂在他脸上。
水生只觉体内一股燥热升腾,忙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故作迷糊道:“下去吧,不用伺候。”
女子却羞怯地舀起一勺汤,递到他唇边。水生偏开头:“放边上……现在不想喝……”说着翻身朝里。
女子见他如此,竟挨着床边坐下,床榻微陷。她凑近水生耳边,吐气如兰:“大人,您疼疼妾身……”
“挤着我了……走开。”水生声音含糊。
女子却自顾自地要去解衣带。
水生猛地坐起,嘟囔道:“不知是你我谁走错了屋……你不走,我走。”说着就要下床。
女子急忙伸手拉住他胳膊,眼神勾人地望着他。
水生用力甩开她的手,起身坐到椅子上,再次闭目养神。
女子愣住了:竟有男人能拒绝美人投怀送抱?她可是主子千挑万选出来的,既娇艳又不失端庄的美人。
正僵持间,房门被推开。女子还在幻想若能与大人同卧一榻该多好,却见进来的竟是那个醉醺醺的随从。长平摇晃着进来,嘟囔道:“大人,您怎坐这儿?”随即目光扫到床边的女子,他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女子推倒在床内侧,自己躺在外侧,紧紧搂住她:“大人,这是您给小的找的娘子吗?姑娘放心,我娶你!”
女子又惊又怒,拼命挣扎。长平双臂如铁箍,任她如何推搡也不松手。
水生趁乱起身,摇晃着走出门去。
女子急得大喊:“大人!大人救命!”却只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
亭子里的随从看见水生出来,立刻高喊:“大人!这边!”
水生踉跄着走进亭子。随从给他杯中象征性地倒了两滴酒,大声道:“大人,您喝!”又给小厮满上,“我家大人都喝了,你也得喝!”
县尉和县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带着小厮来到水生客房外。敲门良久无人应答,两人心中暗喜,以为事成,这县令日后必得受他们挟制。县尉道:“大人,您可好些了?”见仍无回应,便推门而入。
本以为会看到县令与美人同榻的香艳场面,却见床上搂抱在一起的竟是县令的随从和那美人!县尉登时沉下脸:“大人呢?”
美人恼恨道:“出去了!”
县尉强压怒火——这女子是国舅爷送来的人,不好发作。只得让小厮上前掰开长平搂抱的手。美人起身,冷冷道:“出去说话。”
到了门外,美人怒气冲冲道:“那县令装醉!根本没中招。我走了。”事已至此,她回去还不知要受何等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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